第一百零一章 先行一步

  「這麼大的事兒你想自己一個人去？」暮斬靈眉頭一壓。

  

  聞人昭嘴角一抽。

  斬靈這樣子好可怕。

  「怎麼不說話？嗯？」暮斬靈蹙眉。

  「斬靈，此案已結，我想去崑崙派也是為了查清魯通的事情，你們實在沒必要與我一起去涉險。」聞人昭安撫道。

  「我不管，我也要去，這件案子怎麼就算結了，那牧臨聲不是還在外面逃竄嗎，萬一他就去了崑崙派呢。」暮斬靈抱著胳膊道。

  「暮姑娘，聞人大人此舉也是為了你們好，你何不聽她的？況且有我陪聞人大人去，我們二人人少馬快，去崑崙派還快些。早些查清事情，也好一解心中謎團。」靈犀燭微微一笑。

  暮斬靈第一次知道殷風玄每次見靈犀燭說吧都磨牙是什麼感覺了。

  龐展等人本來也不服，但是聽見靈犀燭那句「人少馬快」後也沉默了。他們武功一般，跟著去了或許也是給聞人昭添麻煩。

  暮斬靈咬了咬下嘴唇，顯然也是想到了這層，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都去。」一道聲音從院門口傳來。

  聞人昭抬起頭，「阿玄，你回來啦。」

  「嗯，」殷風玄微微一笑走過來。

  龐展等人瞬間就覺得有主心骨了，「王爺，您剛才說都去？」

  殷風玄來到桌邊坐下，將一個捲起的小紙筒放在桌上。

  洛冰拿起來展開一看，居然是鳳鳴言所書。

  「崑崙派最近可能不太平，宵大人那還有事，騰不開手。鳳大人知道我們正好要去崑崙派，索性讓我們去。」洛冰匆匆掃過，看向眾人。

  暮斬靈一臉得意掃過靈犀燭的臉。

  靈犀燭：「……」

  原本還以為可以和聞人昭單獨上路，看來是泡湯了。

  「那我們後天出發，」聞人昭當機立斷。

  「好。」眾人點頭。

  靈犀燭自然也要去。畢竟此事涉及到了崑崙派。但是他去，全是為了崑崙派，還是為了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既然事情已經決定，靈犀燭便起身離開，約定好後日早上在西城門見。

  雲瀟兒也跟著去。她在京都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正好借著去崑崙派可以回家一趟，帶洛冰見見師父。

  「昭兒，我恐怕要先行一步。」殷風玄道。

  「為何？」聞人昭蹙眉。

  「漠北不太平，」殷風玄只是簡短道：「我接到了小空的傳訊。」

  殷風玄所說的小空名為百里空。

  他麾下一共有四大副將，分別是風若望、百里空、時聽鶴、荼塵。

  風若望隨他回了京都，而另外三人則坐鎮大晉朝西北第一大城，昭城。

  「小空說了什麼？說什麼事了？」聞人昭瞬間擔心起來。

  「放心，此事現在還不確定，所以我會先走一步，等到時候崑崙派見。」殷風玄輕輕揉了揉聞人昭的頭說道。

  「好，那你一路小心。」聞人昭叮囑道。

  於是當天晚上，殷風玄就帶人踏著夜色離開了。

  ……

  第二日，聞人昭前往繡衣使，本打算和龐展等人清點一下此次所帶的東西，順帶問問時游有沒有什麼關於現在武林的最新消息。

  她剛踏入繡衣使，就看見龐展等人大包小包地走來走去。

  「這都是些什麼？怎麼這麼多東西。」聞人昭一臉無語，她想找個地方坐，一時間都找不著。

  安幻跑過去幫龐展。

  「老大，這些是魯斷的一些機關暗器還有斬靈的各種毒藥解藥什麼的，都帶著都帶著，還是很有用的，」龐展雖然累得氣喘吁吁，但還是擺擺手道。

  「而且還有各種厚衣服厚鞋子厚帽子什麼的，」暮斬靈說道。

  現在快到十月份了，天氣越來越冷，崑崙派又比別的地方更冷，他們也沒有太高深的內力，自然要多穿些。

  見實在沒地方坐，聞人昭索性直接去找時游。

  時游正在看書，見是聞人昭，笑著繞過書案，「聞人，你怎麼來了。」

  「怎麼，沒事兒不能來？」聞人昭笑著問道。

  「能，別人能，你不能。你沒事可是從來不會主動找我。說吧，怎麼了？」時游給聞人昭倒了杯茶。

  「想問問你，最近武林中有沒有什麼消息，畢竟你也知道，我們要去崑崙派了。」聞人昭說道。

  「別說，這裡還真有條消息。」時游道：「最近快到十月初七了。」

  「十月初七？這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聞人昭一臉懵，自己怎麼不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就是如今武林中一些年輕一輩大概也是不知道。十月初七，百年一遇的，崑崙問劍峰天霧散。」時游道。

  聞人昭瞬間想起來，「問劍峰……今年雲霧散？」她眉心瞬間蹙起來，低喃道：「這可麻煩了。」

  那崑崙山更北有一座山峰，叫做問劍峰。山路崎嶇，峰壁光滑難攀，就是很多武林高手都上不去。可是那裡，百年前，曾有兩位當世用劍高手在那裡比試，傳聞，輸者在那問劍峰留下了自己的畢生所學後就自刎而亡。比試結束，雲霧聚攏，再無路可上問劍峰，只有百年後，雲霧散，才有可能一攀。

  武林中人誰不想得到那至高無上的劍譜。此次恐怕整個武林中人都要傾巢而出了。

  「這事兒真的假的？這都一百年了，還有人信呢？」聞人昭費解。

  「一百年怎麼了，這些年來冒出過多少次那種尋上千年寶庫的事了。」時游常年處理武林中的事，很是淡定。

  「那些武林中人，向來聽風就是雨。武功、財富、地位。就這仨，一激一個準。平時一堆捕風捉影的事兒，他們都往那沖呢，何況是問劍峰天霧散這麼大的事兒。一百年而已，當年知道這些事的高手只是隱居了，也不是死了。他們一問自家長輩就知道這事兒是真的了，誰不想去。不論是真的為了秘籍，還是為了揚名天下，或者小輩兒露個臉，肯定都要去的。」

  聞人昭長嘆了口氣，「到時候豈不是又要打成熱窯了。大人說崑崙派最近要出事，還真沒說錯。」

  時游見她這樣一樂，「不過我倒是也想去看看。」

  聞人昭瞥了他一眼，「你莫不是也對那什麼問劍峰有興趣？」

  「不，我不是對問劍峰有興趣。我是對……」時游後半句沒說，只是不知道想到什麼，樂了兩聲。

  聞人昭一臉無語。

  她走的時候，時游還擱那傻樂。

  他對問劍峰確實沒興趣。他有興趣的，是那些自視甚高、可笑至極的武林中人看見聞人昭的武功境界後震驚的樣子。

  聞人昭向來不在意外人對她的評價。可是他卻知道，聞人昭名聲極盛，但是很多武林中人都沒有接觸過她，只覺得這一切不過是朝廷故意宣揚，很是瞧不上。

  時游冷笑一聲。

  這次就讓聞人好好教教你們做人。

  ……

  聞人昭剛進入院門，龐展就迎上來。

  「老大，鳳大人的信鴿，」龐展遞上來一隻小的紙筒。

  而那隻信鴿正被安幻還有暮斬靈投餵。

  聞人昭打開一掃，眉心一跳。

  「怎麼了老大？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龐展問道。

  「大人說……」聞人昭眸色一寒，「出事了。我現在就動身。」

  「什麼？」院子裡正在收拾東西的暮斬靈等人瞬間站起身。

  「立刻動身？」龐展張大嘴。

  「現在？」安幻扭頭。

  「馬上？」魯斷愣住。

  「嗯，」聞人昭點頭。

  於是四人忙到飛起，把一堆已經打包好的包裹打開，東西散落一地。

  聞人昭還沒問這是要幹什麼，四人就包了個新的包裹給她。

  「這裡面的毒藥啊解藥啊都是最好的，還有機關暗器，還有小幻畫的符，」暮斬靈道。

  「還有銀票銀子銅板，」龐展補充道。

  聞人昭：「……」

  不得不說，他們這速度是越來越快了。

  「昭兒，一定要小心。」暮斬靈道。

  「放心吧。」聞人昭接過包袱，「你們跟著大人也要小心，我們崑崙派見。」

  「好。」

  魯斷已經將聞人昭的馬小白，牽了過來。

  於是聞人昭揮別眾人，給王府里傳了個信，就策馬離開京都。

  ……

  暮色四沉，夜涼如洗。

  杭州城外破廟。

  一個眉眼俊郎的少年捂住旁邊一個少年的嘴。

  被捂住嘴的少年翻了個白眼。

  捂人嘴的少年一身紅衣，眉眼若七月流火，充滿靈氣。

  另一個少年一身藍衣，眉清目秀，但臉色發白，看起來有些疲憊。

  二人躲在巨大的佛像後。

  幾道影子逐漸漫過門檻進入破廟。

  紅衣少年給藍衣少年使眼色讓他千萬別說話，少呼吸。

  藍衣少年：「……」

  來者為十幾名黑衣人。

  為首之人冷冷掃過破廟，「剛才分明看見他們往這裡逃了，搜。」

  「是。」其餘黑衣人立刻散開。

  紅衣少年和藍衣少年緊貼在佛像身上。

  紅衣少年深呼吸幾次，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伸出三根手指。

  「3……2……1……」

  藍衣少年飛身跳出，一把甩出數枚機關彈。

  那些機關彈在黑衣人面前炸開，濃煙冒出，瞬間盈滿整座破廟。

  黑衣人首領想揮去面前濃霧，餘光察覺到一抹寒光，暗道不好，提刀抵擋。

  就見那紅衣少年提著一根長槍從煙霧中飛身而出，一槍刺之。

  「砰」……

  一槍一刀對上……

  紅衣少年滿眼亢奮。

  黑衣人首領眼生警惕，他沒想到面前這個普普通通的少年郎居然能有這樣的內力。

  可惜那又如何。雖然出乎意料，但也僅此而已。黑衣人首領一震長刀。

  紅衣少年被這內力直接震得倒飛出去，再入濃霧之中。

  還沒落地，他就被藍衣少年接住，「快走。」

  「嗯。」

  等濃霧散去，早已經沒了那兩個少年的身影。

  「頭兒……」一個黑衣人上前。

  「不用擔心，他們逃不了……」黑衣人首領冷笑一聲。

  ……

  兩人相攜越跑越快，好不容易跑出破廟區域，跑入密林，想著可以歇會兒，沒想到一抬頭，就看見一個黑衣男人站在他們面前，一回頭，剛才破廟的那群人也圍了上來。

  「不過殺兩個小孩，怎麼這麼慢，」說話的是他們前面的那名中年男人。

  「什么小孩，你才小孩，你個老不死的敢追殺我們，你知道我們是誰嗎！」紅衣少年話沒說完就咳嗽數聲。

  他剛才與那黑衣人過招時被那黑衣人的內力震傷，此刻只覺得心肺內血氣翻湧，讓他越來越喘不過氣來。

  「管你是誰，即使是天王老子，今天也要死在這裡了。把東西乖乖交出來，給你們個痛快，不要浪費時間了。」後面那名黑衣人首領不耐煩上前，他聲音尖細，吊梢眼，長了副刻薄長相。

  「你們到底是誰？」藍衣少年將紅衣少年擋在身後，右手拿出一把機關扇。

  「湖光千水扇，你是唐門的人。」中年男人蹙眉道。

  「知道還不退下，」藍衣少年冷聲道。

  「哼，唐門又如何。大人，我們難道還怕唐門不成。」吊梢眼說道。

  中年男人想了想，點頭道：「一起殺了吧。做得乾淨些。」

  「是。」吊梢眼拱手，於是帶著人慢慢圍了上去。

  「阿凜，快跑，別管我，」紅衣少年想把死死擋在自己面前的藍衣少年推開。

  他知道，他們二人就是加在一起也不是這些黑衣人的對手，自己如今受了傷，更不要提阿凜還身負寒毒，今天怕是死到臨頭了，可惜他還沒帶著阿凜走遍山河，實現夢想。

  可是藍衣少年分步不讓，他緊握湖光千水扇，死死盯著面前的黑衣人。

  如今夜色漸沉，周圍越來越冷，他能感受到體內壓制數日的寒毒開始慢慢翻湧，肆機吞噬他。

  「死到臨頭了倒是兄弟情深，放心吧，你們死在一起，可以下了地府再做兄弟。」吊梢眼冷笑一聲。

  他一把揮起大刀狠狠劈下。

  藍衣少年咬緊牙關想擋下這一擊，好讓紅衣少年逃走。

  而紅衣少年也想幫他擋住這一擊。

  二人緊緊抓著對方，只能看著帶著殺意的大刀凌空揮下。

  「小心。」

  「阿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