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它

  凡泉城茶樓。

  一男一女坐在雅間裡，似乎是在等人。二人面容平凡，但是氣度不凡，自然是易容後的聞人昭和殷風玄。

  殷風玄給聞人昭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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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人昭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意味不明道：「最近這凡泉城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聽說半個武林都過來了，」殷風玄走到聞人昭身後，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聞人昭歪頭，和殷風玄挨在一起。

  二人百無聊賴聊著天。

  聊著聊著，聞人昭耳尖一動，「來了。」

  對方的腳步很輕，證明輕功很高。

  二人回身時，門正好被推開。

  聞人昭一挑眉，這倒是沒想到。

  不過二人把驚訝的心緒掩藏的很好，半點沒有暴露出來。

  他們今天約見的正是鳳鳴言在四大門派里安插的眼線。

  讓二人驚訝的是，來人他們今天早上還聊過。

  居然是神武門三當家，楊道。

  楊道走進屋內，不動聲色觀察聞人昭二人，但見二人親昵站姿應該是對戀人，身形消瘦，脊背挺直，絕世高手的身形，雙眼銳利，內功深厚。

  楊道拱手，「天外天？逍遙仙？」

  「海中海，無問鬼。」聞人昭微微一笑。

  楊道見狀明白，看來主話的是面前這個面容普通的女子。

  三人落座。

  「二位大人此次前來，可是鳳大人有命令？」楊道恭敬問道。

  「最近凡泉城看起來不太平，所以鳳大人讓我們來看看怎麼回事。」聞人昭慢悠悠道。

  殷風玄不動聲色坐在一邊。

  真沒想到楊道居然是鳳鳴言的人。

  「最近四大門派不太平，這段時間似乎有人在故意挑唆四大門派之間的關係。」楊道蹙著眉。

  「門派里死的人是怎麼回事？」聞人昭猝然發問的同時仔細觀察楊道的表情。

  之前玄紫等人接觸的並非楊道。

  他們之所以找這個線人，也是因為這個人是一堆線人里爬的最高的。

  楊道先是一愣，隨後面帶憂慮，「這事還要從一年前說起。」

  「去年青芒山歸屬於神武門，大當家樊天德意外在山上得到了一本秘籍。那秘籍初練威力深厚。」楊道說道。

  聞人昭想起樊天德的那個掌法。

  「但是後來，在下發現，樊天德的脾性越來越暴躁，曾經他的確脾氣不好，但是也只是罵幾句，可是這段時間，他愣神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還會動輒打罵。」楊道臉上都是嘆息。

  「動輒打罵……」聞人昭直接道：「嚴重了可會殺人？」

  楊道一愣，看向聞人昭，「閣下難不成已經知道了。」

  聞人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楊道嘆了口氣，「他那一次失手殺了二當家樊天強。」

  「你看見全過程了嗎？」殷風玄第一次開口。

  「沒有，」楊道搖頭，「大當家喚我過去的時候，樊天強已經死了，而大當家也不記得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只記得二人越吵越激烈，他心中怒意一起，後來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他再反應過來，樊天強已經死了，正死於他拍出去的那一掌。」楊道說道。

  「你可知道他們在爭吵什麼？」聞人昭問道。

  楊道搖頭，「大當家沒有詳說，但是樊天強本性紈絝，經常仗著自己是神武門二當家在外面為所欲為，抹黑神武門，大當家之前不管，後來樊天強惹出不少事，二人就經常爭吵。可是大當家之前從來沒有動過手，這是第一次。」

  也是最後一次。

  沒想到失手殺了樊天強。

  「這事兒還有誰知道？」聞人昭問道。

  楊道搖頭，「此事只有我和大當家知道詳情，處理屍體的是我們的心腹。」

  「為什麼其他門派最近也死了不少人？而且秘而不宣？」聞人昭眯了眯眼。

  楊道沒想到他們居然知道了這麼多，心頭微驚，但是面不改色，「這正是麻煩的開始了。」

  「何以見得？」

  「因為那本秘籍，不光大當家得到了。其他三大門派似乎也得到了。」楊道的語氣突然變得陰森森的。

  「你怎麼知道？」聞人昭蹙了蹙眉。

  「因為他們曾經偷偷潛入青芒山找東西，那時候的青芒山歸屬於神武門，我們早已經發現有其他門派進入，於是我深夜看守，看見他們在找東西，可惜無功而返。等他們再離開，我們找到了那本秘籍。」

  「你的意思是說，每個人都有這秘籍，都在練？」

  楊道點頭。

  「所以他們被秘籍損害了神智，傷了門下弟子？」

  「那為什麼說是蘭盜乾的？」聞人昭問道。

  說到這裡，楊道咬牙切齒，「因為前段時間有個賊人入了神武門將樊天強的屍體偷走了。」

  所謂的「賊人」坐在楊道對面一臉認真，甚至時不時還露出驚訝、不解的神情。

  殷風玄：「……」

  「他要大當家交出秘籍才會把樊天強的屍體還回來，否則就把大當家殺了人的事情公之於眾。」

  其他三大門派合作，也不過是想找個替死鬼罷了。

  話里話外，似乎都在維護樊天德。

  「原來如此。」聞人昭點點頭，看起來信了楊道的話。

  「前段時間蘭盜偷了那麼多東西，你知道是為什麼嗎？」聞人昭換了個話題。

  楊道搖頭，看起來是真的不知道。

  「那些玉佩有什麼特殊之處嗎？」聞人昭又問道。

  楊道認真想了想後搖搖頭，「那些玉佩不過是隨意買來的，並沒什麼稀奇之處。」

  聞人昭點了點頭，又問了兩句就讓楊道先回去了。

  楊道拱手後離開。

  聞人昭走到窗邊抱著胳膊，見楊道剛出了茶樓，就有侍衛迎了上來。

  二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楊道點頭和對方走了。

  這個時候，聞人昭也不得不感慨，萬億在就好了。

  唇語什麼的真的還挺有用的。

  「昭兒，餓不餓，要不要吃什麼？」殷風玄看著茶樓的糕點牌。

  聞人昭搖搖頭，想了想後閃身回來，看殷風玄點了什麼，「阿玄，你信他說的嗎？」

  殷風玄聞言笑了一聲，反問道：「你信嗎？」

  「雖然話里話外維護樊天德，可是別忘了，他知道我們是朝廷的人，樊天德殺了人，我們一定會捉拿歸案。到時候老二死了，老大被抓了，就剩他這個老三，可算是可以高枕無憂了。」聞人昭聳聳肩。

  不知道這個楊道算是真小人還是偽君子。

  「而且他的話真假摻半，我們怕是要撿著聽，」殷風玄定好了幾個糕點，告訴叫小二來。

  「既然那秘籍如此有害，為什麼那些人還要去爭奪青芒山的歸屬，怕是還有後續。」聞人昭冷哼一聲，有些嫌棄地趴在殷風玄的肩膀上。

  殷風玄叫來小二後，摸了摸聞人昭的頭，柔聲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聞人昭嘆了口氣，語氣中難得帶上了些撒嬌和逃避，「真不想管武林里的事。大的武林門派向來不把官府放在眼裡。凶他們，他們就覺得理虧，可是平時也不見他們多聽話。武林中人，真麻煩啊。」

  殷風玄見聞人昭這帶著點示弱的語氣，心軟了幾分，「要是不想管這裡的事，我們還可以換種法子。」

  聞人昭倚靠在他肩膀上，拉拉他的頭髮，「我知道，可是幽州武林門派眾多，貿然讓官府或者軍隊插手，怕是會適得其反。」

  殷風玄確實是有這個意思。

  他本身就是將軍，麾下的人都是朝廷的兵馬。意識里就沒有朝廷為武林讓路的念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些武林門派有些時候實在是膽大包天。

  要不是這些年有鳳鳴言明里暗裡地控制，武林達不到如今這樣和諧的地步。

  起碼當年先帝和先帝之前的朝代，武林甚至是可以主宰朝廷的。

  「接下來你想怎麼辦？」殷風玄攬著聞人昭。

  聞人昭搖搖頭，「我倒是覺得，與其我怎麼辦，不如看看其他人怎麼辦。」

  樊天德他們想出法子反將一軍，她根本不在意。

  本身她也只是想攪混水，能引出什麼妖魔鬼怪無所謂。

  如今樊天德和其他三大門派如此，算是和蘭盜徹底對上了。

  不管聞人昭的猜測是真是假，那和程少通合謀的是真的蘭盜還是假的，都無所謂。

  因為總有人要行動了。

  而楊道那邊，他們也不會掉以輕心。暗衛隊們已經分散人手過去監視。

  此時的確有人更著急。

  府衙。

  程少通示意管家給那些地痞流氓銀錢後就憂心忡忡去了書房密閣，將把人跟蹤丟了的事情說了。

  原本以為會等來兜帽人的震怒，沒想到對方只是冷笑一聲，「他們是什麼人，若他們真的是聞人昭和殷風玄，就憑你的那些蠢貨也妄想監視他們。」

  程少通被罵，但是依然恭敬躬身，戰戰兢兢，絲毫不敢反駁。

  兜帽人很嫌棄程少通的慫樣，於是也不想搭理他，索性眼不見為淨。

  「山主，那四大門派聯合起來該怎麼辦？」其實這件事才是程少通真正在意之事。

  聽到此事，想起早上接到的消息，兜帽人眼中閃過一抹冷光。

  「他們想合作，倒是想得美。」兜帽人冷聲說道。

  「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說是『蘭盜』殺了那些人，明明計劃很順利，」程少通蹙著眉。

  「他們怎麼想的不要緊，重要的是不要擾亂計劃。」兜帽人不耐煩道。

  程少通雖然害怕，但是知道對方這麼說怕是有了想法。

  「山主有什麼高見？」程少通問道。

  「把『它』放出去，殺了四大門派的人，讓他們狗咬狗吧。想合作，怎麼可能。」兜帽人冷笑一聲。

  聽見這句話，程少通心中一個激靈。

  「可是……」

  「嗯？」兜帽人隨意撇過來一眼。

  程少通立刻閉了嘴。

  「那另外兩個人那怎麼辦？」程少通問道。

  「放心，他們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來的幽州，都不會活著出去。」兜帽人老神在在，顯然已經有了決策。

  「下去辦吧。」兜帽人閉上眼，繼續打坐調息。

  「是。」程少通立刻轉身離開。

  ……

  聞人昭和殷風玄事情打探的差不多了，打算潛入其他門派找找那秘籍所在。

  既然那秘籍有問題，那就看看到底有什麼奧秘所在。

  二人原本守在神武門外，準備一探究竟。

  沒想到突然聽見一聲悽厲的慘叫。

  聞人昭眼神一變。

  「有東西在東北方。」殷風玄說道。

  聞人昭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她也看見了那個突然從神武門逃出去的身影。

  聞人昭的輕功很高，所以她只是跟在那人身後，打算看看那人去哪。

  可是越跟，聞人昭越覺得奇怪。

  對方的確是人的氣息沒錯。

  可是對方在剛開始雙腿跑，漸漸到最後變成四肢著地跑。

  就好像一個野獸。

  而且對方絲毫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聞人昭邊緊跟其後邊眺目遠望。

  不遠處就是懸崖，對方依然沒有減速地衝過去。

  聞人昭右手彈出機關石打在對方的膝蓋。

  可是對方居然只是踉蹌了兩下就繼續往前跑，看起來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甚至也沒有回頭。

  她現在毫不懷疑，再往前跑，對方一定會毫不猶豫跳下懸崖。

  於是她一個鷂子翻身，直接躍到對方面前。

  對方終於發現她的存在。

  聞人昭也終於看見這東西的正面。

  的確是個人。

  今天的月亮很亮，所以可以很清晰看見對方的臉。

  皮膚是暗黑色的，嘴巴大張，牙齒尖細，頭髮散亂，眼神兇狠。

  對方發現聞人昭後減慢速度，沖她齜牙低吼。

  就好像野獸在示威。

  聞人昭蹙眉。

  這似乎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你是什麼人？」聞人昭試著開口。

  但是對方眼神也沒有變，更是在下一刻直接沖了上來。

  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聞人昭打算留她一命。

  對方如同猛虎撲了上來。

  聞人昭仰身一躲，瞅準時機，一拳轟在對方的肩膀。

  誰也禁不住聞人昭這麼大力的一拳。

  直接被打飛到一旁，直到撞倒了幾棵樹才停止。

  聞人昭這還限制了力量，生怕把他打死了。

  但是她明顯想多了。

  受這麼重的傷，對方居然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了。

  聞人昭見狀唇角一勾，「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