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烏漆墨黑的水

  「打草驚蛇了嗎？」聞人昭摸著下巴想了想，「倒是也無妨，或許可以讓他們投鼠忌器。」

  看著聞人昭胸有成竹的樣子，殷風玄輕笑一聲，摸摸她的頭。

  一行人突然跳入院子。

  正是消失已久的玄紫。

  身後幾人正是殷風玄的暗衛隊，被早早派來凡泉城，與鳳鳴言安插在江湖門派里的人接應，打探些消息。

  玄紫一到凡泉城就去聯繫暗衛隊。

  「拜見王爺。」暗衛隊齊齊跪地行禮。

  「起來吧。」殷風玄淡淡道。

  聞人昭捧著臉。

  阿玄好帥哎。

  

  殷風玄感受到聞人昭的視線，努力壓抑唇角弧度。

  來的人更多了，千珏開始反思菜是不是買少了。

  聞人昭和玄紫等人打招呼。

  暮斬靈也悄悄伸出手。

  玄紫輕輕一笑。

  「怎麼樣？」殷風玄問道。

  玄紫拱手，「王爺，我們和鳳大人的人對接後，得知消息。最近凡泉城四大門派死了不少人。」

  「死了不少人？什麼意思？」聞人昭立刻問道。

  如果真的死了不少人，怎麼一點消息沒透露出來。

  玄紫接著道：「有些死得是小弟子，只有幾個是有頭有臉的人，對外宣傳暴斃或者出了遠門。可是其實都是死了，然後被草草掩埋。」

  「草草掩埋？是自殺還是被人殺？」

  「應該不是自殺。」

  若是自殺，消息不會捂得這麼死。

  要是被人殺，為什麼四大門派不找兇手就將人埋起來。

  聞人昭摸了摸下巴沉思。

  「可知道死因？」暮斬靈問道。

  玄紫搖頭，「但是我們知道屍體被埋在了哪裡。」

  聞人昭和暮斬靈立刻抬頭對視一眼。

  「走，去挖。」殷風玄當機立斷。

  正在喝茶的龐展聞言手一頓。

  什麼？

  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就要去挖墳。

  看著雙眼放綠光的暮斬靈，摩拳擦掌的聞人昭還有縱容無底線的殷風玄……

  龐展默默嘆氣，打算和魯斷一起來一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對視。

  哪知魯斷一直在和秦墨聊天。

  秦墨博聞強識，對機關也很有見解，於是二人聊得還挺投機。

  龐展：「……」

  最後是聞人昭、殷風玄、暮斬靈、龐展、魯斷和暗衛隊前去。

  其餘人留在龐府。

  ……

  一盞茶之後。

  月黑風高夜……

  殺人……啊不是，挖墳掘墓時。

  每個人拿著把鐵鍬開始掘墳。

  龐展雙手合十喃喃自語，「對不住了兄弟，我們這也是替天行道、為民解憂替你報仇啊，可千萬千萬別嚇唬我啊……」

  魯斷聽見龐展的碎碎念，有些無語看著他。

  畢竟是四大門派，埋的地方肯定不一樣，於是分了四隊。

  但是地點倒是都是這城外亂葬崗。

  聞人昭一把把鐵鍬往地上一插，舉目四望，「再怎麼說也是百泉閣的二弟子，死了就扔在這兒……」

  玄紫所說的那個有地位的人死了，正是百泉閣的二弟子陳萬滴。

  殷風玄讓聞人昭休息，他來挖。

  聞人昭倒是也不推辭，把鐵鍬給了殷風玄就在亂葬崗四處走，走出幾步還停下來看看。

  「昭兒！」殷風玄突然大喊。

  聞人昭一個閃身來到殷風玄身邊。

  殷風玄暗自點頭，昭兒的輕功越來越厲害了。

  只見殷風玄挖開的坑裡赫然露出一個草蓆。

  幾人合力把上面的土掃開。

  那草蓆也是草草一裹。

  露出的衣服髒亂不堪，只是衣角標識證明是百泉閣的人。

  把屍體徹底拖出來。

  聞人昭帶個手套和殷風玄蹲在屍體兩側。

  「阿玄你看，」聞人昭一把把屍體的胸前衣服拉開，上面有一個暗紫色的掌印。

  看大小應該是一個壯年男性。

  「同樣的死因？」殷風玄蹙眉。

  難道樊天德是兇手。

  聞人昭舉起五指懸空比對了一下大小，搖了搖頭，「不對，大小不一樣。這個要更大一些。」

  這頭兒二人還在合計。

  另外三隊人也挖出了屍體。

  死因都是一掌斃命，但是每個掌印大小不同。

  具體的還要回去詳細驗屍，於是眾人把屍體搬了回去，特意在龐家找了個偏院當做臨時的仵作房。

  暮斬靈一頭扎進去，攔都攔不住。

  聞人昭回屋休息，最後發現睡也睡不著，索性起床去院子裡看月亮。

  身後是特意走出的腳步聲，怕是為了給愣神的聞人昭提醒。

  殷風玄負手走到聞人昭身邊，剛要開口。

  聞人昭轉身一掌拍過來。

  殷風玄下意識一擋，就驚訝了一瞬，就明白對方的用意。

  聞人昭這次所用的掌法，殷風玄沒有見過。

  想來應該就是那樊天德所用的招式。

  以前小的時候，聞人昭看見什麼想不通或者奇怪的招式，就會記下來和殷風玄過招，過著過著就能想明白。

  最後聞人昭右手出了一個虛招，殷風玄一擋，右邊虛位。

  聞人昭左手一掌拍出。

  要是其他人，這一掌肯定被拍個正著。

  但是殷風玄反手包住聞人昭的掌心，把她拉在懷裡。

  聞人昭站在原地出神沉思。

  殷風玄見對方如此乖巧地站在自己懷裡，看哪都高興，低頭親了親。

  見還是沒反應，殷風玄又想低頭親親，被聞人昭捂住嘴，「哎呀，阿玄，不許鬧。」

  要是她耳朵沒紅，可能更有說服力。

  殷風玄笑了一下，就勢親了一下聞人昭的掌心。

  聞人昭嬌嗔看了他一眼。

  殷風玄笑著把她拉在懷裡坐在桌邊。

  「怎麼樣，想明白了嗎？」殷風玄聊起正經事。

  聞人昭無奈瞥了眼他。

  明明最不正經的就是他。

  但還是點頭，「這掌法的招式很奇怪，前頭看起來威力驚人，可是後面很多招式都是反的，我朝如今的武功內功心法多為『乾坤』為序，這掌法前面不然，後面的功法走勢是顛倒的，大多數武者若是突然修煉，恐怕會導致走火入魔。」

  「不到對於大多人來講倒是防不勝防，右撇子的人突然出左掌。」殷風玄說道。

  聞人昭點頭，「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掌法帶毒，按理來說，這也不是毒掌的功法。」

  「會不會是外來的毒。」殷風玄道。

  「可能真的是。」聞人昭點點頭。

  「而且這功法倒像是後來練的，那樊天德看起來用得也不熟練。還有那幾具屍體，算上樊天強那個掌印，其實一共是四個大小不同的掌印。」聞人昭眉心輕蹙，心頭有個想法，就是覺得離譜，所以沒說出口。

  「昭兒是懷疑，兇手是四大門派的人。」殷風玄捲起一根她的頭髮在手指上繞圈圈。

  「可是我想不明白，為什麼。」聞人昭想了半天沒有什麼思路，最後索性把頭搭在殷風玄的肩膀上裝死。

  殷風玄被可愛到，摟著聞人昭，偏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既然想不通，不如去試探一番？」

  聞人昭原本懶洋洋躺在他的懷裡，聞言立刻直起身子，眼睛一亮，「阿玄的意思是我們潛入那些門派？」

  殷風玄輕輕一笑，撫撫她的長髮，「怎麼樣？」

  聞人昭摸著下巴想了想，這倒的確是個法子。

  既能確定兇手，又能解決一些事情。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現在就去？」聞人昭剛想從他懷裡跳出來，被殷風玄拉回去。

  「這麼晚了，好好休息，明天再去。他們總歸還在那，也不會跑。」

  「好。那阿玄，你也早些休息。」聞人昭摟著殷風玄的脖子湊近親了一口。

  然後就跳下去回了屋子休息。

  殷風玄摸摸臉頰，臉上都是笑意。

  一夜無話。

  第二日。

  聞人昭起床後先去找暮斬靈。

  不過沒想到暮斬靈居然已經坐在院子裡吃包子。

  包子是千珏包的。

  「斬靈，」聞人昭坐下，有些擔憂地問：「昨天是不是沒休息好？」

  「昭兒，我昨天早早就睡了。」暮斬靈噘著嘴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聞人昭挑眉，這是怎麼了。

  暮斬靈接著道：「昭兒，好無聊，這次的屍體好無聊。」

  龐展原本剛坐下想拿個肉包子吃，聞言手一拐彎，拿了個素包子。

  「為什麼這麼說？」聞人昭接過殷風玄剝的雞蛋。

  「那些人就是被一掌斃命，他們的經脈骨骼傷勢大同小異，證明兇手的掌法一樣，就是兇手是不一樣的。」暮斬靈憤憤咬著包子。

  原本還以為這次的屍體會有些樂趣呢。

  聞人昭想了想，看向殷風玄。

  「嗯？」殷風玄拿出手帕輕輕給她擦了擦嘴。

  「四大門派都有的功夫……」聞人昭喃喃自語。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是又一時間想不明白。

  「不如先按照昨天的計劃？」殷風玄道。

  龐展等人立刻聞言看過來。

  於是聞人昭將試探的事情說了。

  「這樣也好。起碼應該打探一下四大門派到底是什麼情況。」秦墨點頭表示贊同。

  「不如先去找鳳大人的暗樁吧。」聞人昭提議。

  鳳鳴言為了進一步掌控武林，據傳聞，他在每一個門派都安插了眼線，而且每一個地位都不低。

  當然這只是傳聞，具體是怎麼樣的，沒人知道。

  但是這些年武功和諧，確實有鳳鳴言的威力在。

  武林中，鳳鳴言這個名字，可是比如今的武林盟主還要有用得多。

  幾人吃著飯聊著天。

  玄紫從門外進來，表情有些嚴肅。

  「怎麼了？」殷風玄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事。

  就見玄紫眉心緊鎖，「王爺，昨夜四大門派傳出消息，蘭盜暗下殺手，殺了四大門派弟子，四大門派將全力通緝蘭盜，不死不休。」

  殷風玄一愣。

  聞人昭一頓。

  眾人都是一驚。

  半晌後，聞人昭先笑出來，嘴角都是嘲諷的笑意，「這倒是好計謀。」

  「樊天德居然和其他三家聯手了。」殷風玄挑眉。

  「有點意思，這樣的話，即使將樊天強真正的死因揭開，也不會有人信，即使有人信，四大門派也有法子自圓其說。」聞人昭喝了口豆漿點點頭，「不錯，我之前還以為樊天德沒腦子。」

  「或許不是樊天德出的主意，據說神武門三當家楊道是神武門智囊般的存在。他們不想受制於人，於是索性徹底將水攪渾。」殷風玄淡淡說道。

  「四大門派向來水火不容，如今居然聯合在一起，」聞人昭冷笑一聲，「先吃飯，吃完飯出去打探一下。」

  眾人見聞人昭和殷風玄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就放下心來。

  眾人吃過飯易容後就分頭出了龐府。

  「最近盯梢的人還挺多，」聞人昭和殷風玄聊道。

  自從他們入了龐府，這龐府周圍明處暗處的人就只多不少。

  「我們的身份暴露，他們一查城門登記大致就可以推測出我們。不過他們不知道我們來的目的是什麼。京都蘭妃的事情被瞞的很好。」殷風玄路過一個飾品攤，拿起一個簪子別在聞人昭的頭上。

  看了看，滿意點頭，「好看。」

  老闆一聽可是高興了，立馬開了價。

  殷風玄也不講價，直接給了銅板。

  聞人昭打趣道：「阿玄，人家小話本里都說，王爺什麼的給心上人買簪子，都是直接給一錠銀子的。」

  殷風玄失笑，故作委屈，「本王的錢不都在昭兒那裡嗎，本王實在是豪氣不下去啊。」

  聞人昭被逗樂。

  二人看起來就好像是來逛街的，把身後監視的人累的半死。

  「他們不行啊，這就累了，」聞人昭撇嘴嫌棄。

  「不過是雇來的地皮流氓罷了，」殷風玄將買來的桂花糕遞給聞人昭。

  他們之前就是為了確定這監視的人到底是哪一批的人。

  現在看來，應該就是程少通雇的。

  「既然如此，還是甩掉他們好了。」聞人昭要了口桂花糕，立刻點頭示意殷風玄，表示好好吃。

  殷風玄耍賴要餵。

  聞人昭笑眯眯拿起一塊餵給他的同時，右手將桂花糕掰斷，一部分餵給殷風玄，一部分被她彈出，打在不遠處茶攤里一個坐著喝茶的大漢腦袋上。

  「誰？誰打我！」大漢捂著後腦勺瞬間站起，大怒地左右張望。

  見隔壁桌的男子不善看著他，大漢立刻就怒了。

  「是不是你？」

  「呵，我在這裡喝茶，與你有什麼關係。」對方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兩人各自門派的弟子都站了起來對峙。

  不一會兒就打了起來。

  聞人昭和殷風玄藉機遁走。

  監視的人發現不對，立刻跑過來，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茶攤里兩個門派的人就打了起來，而那一男一女也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