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玉佩顯影

  「老大，你臉怎麼這麼紅？」魯斷給聞人昭倒茶。

  殷風玄這時也過來了。

  

  聞人昭以手握拳咳嗽一聲，「沒什麼，可能是跑太快了。那什麼，我們試試吧，我去打盆水。」

  「沒事，昭兒，這兒有現成的。」暮斬靈把地上的一盆水端上來，「剛才覺得可能要用，我就打了一盆。」

  聞人昭道謝後把玉佩放在盆里，又把那張紙也放在盆里。

  幾人紛紛探頭。

  聞人昭更是屏住呼吸。

  下一刻，幾人睜大雙眼。

  只見原本還空無一物的紙上居然出現了此起彼伏的線條。

  「這，這是什麼啊？」暮斬靈腦袋轉來轉去。因為無論怎麼看，好像都只是線條而已。

  「啊，這是不是藏寶圖？」龐展眼睛一亮。他平時最喜歡看天賜閣的小話本。

  魯斷沒說話，而是開始愣神。

  「這是山脈地形圖。」殷風玄常年打仗，所以很熟悉。

  「山脈地形圖？」聞人昭幾人紛紛看過來。

  「嗯，不過應該只是一部分，這個圖不全。」殷風玄從水裡拿起紙仔細翻看後再次點頭。

  「我記得前朝多用山脈地形圖來隱藏最終的藏寶地點。」魯斷道。

  「這麼說還真是藏寶圖！」龐展一臉激動。

  「總之這東西肯定有用，否則孔雀閣花費那麼大力氣找它做什麼。」暮斬靈抱著胳膊。

  「既然如此，把這事告訴給大人吧，讓他告訴給陛下。」聞人昭看向幾人。

  龐展等人點頭。

  聞人昭和殷風玄出去找洛冰。

  院子裡。

  「這案子是結了，沒想到又出來個藏寶圖。」龐展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啊。」暮斬靈嫌棄地看著龐展。

  魯斷也看過來。

  「你們不懂，這是一種直覺。」龐展神神秘秘道：「我感覺這事兒還沒完。」

  ……

  「回神，要撞樹上了。」

  低頭邊想事邊走路的聞人昭被殷風玄攬著轉了個方向。

  聞人昭沒想到這玉佩浸過水以後真的可以讓那張紙顯形。

  「阿玄，你說我父母當初失蹤會不會和這圖有關？」聞人昭聊起正事。

  「昭兒，你還記得南姨給你這玉佩的時候說過什麼嗎？」殷風玄問道。

  聞人昭的母親叫南霜。

  「那時候太小了，有些記不清了。好像娘親說這東西是她家傳的，所以傳給我。」聞人昭仔細回想，腦袋裡還是一片模糊。

  畢竟她不像殷風玄早慧。小的時候的事情早就忘了。

  「七哥過幾日就回來了，或許我們可以問問他。」殷風玄出主意。

  「乾爹這麼快就要進京了，」聞人昭有些驚喜。

  殷風玄所說的七哥，也就是聞人昭所說的乾爹，正是當今聖上殷覺的七叔殷風徵，先帝的七弟。

  當年聞人昭父母失蹤前把只有五歲的她交給先帝撫養。先帝體弱，朝堂不穩，於是把聞人昭給殷風徵帶著。

  殷風徵當時風華正茂，年紀輕輕還在讀書就開始養著太祖的老來得子，自己的九弟殷風玄，所以再多養個娃娃也不算什麼。可是聞人昭畢竟是個女娃娃，以防外界胡言亂語，於是對外稱收為義女。

  後來先帝駕鶴西去，當今聖上繼位。殷風玄和聞人昭也長大了。殷風徵終於清閒，所以經常出去週遊天下。

  這次殷覺壽誕，才往回趕。

  二人找到洛冰，將藏寶圖的事情說了。

  洛冰接過圖看了看殷風玄。

  按理來說既然殷風玄在場，那他去說也可以，何必直接來找自己。

  殷風玄直接道：「此事畢竟還是歸屬於『王冒被殺案』，本王只是輔助辦案。所以還是勞煩洛大人去稟明聖上了。」

  「九王爺客氣了，此次王爺相助良多，下官感激不盡。」

  洛冰沒想到殷風玄不但不像外界傳言那般孤傲寡言，反倒這般平易近人。

  但其實要是他和風若望他們熟悉，就會知道。

  殷風玄這麼做都是為了聞人昭。

  畢竟洛冰是聞人昭的上級。

  客套完洛冰就入了宮。

  「阿玄，那我們去做什麼？」聞人昭看向殷風玄。

  「七哥回來還要幾日。餓不餓，去吃中午飯吧。樓清送了帖子來，請我們下午去看新戲。」殷風玄笑著道。語調里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

  「嗯，好。」聞人昭點頭。

  案子結束，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雖然可能又有新的麻煩來。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中午二人依然是在山海樓吃的飯。專門叫了個雅間，還叫了風若望、龐展、魯斷、暮斬靈、玄紫和嚴謹雲。

  上樓的時候，正好碰見一個穿著華貴的白胖男子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客人，冷著臉怒氣沖衝下樓。

  那客人原本想罵回來，見對方面色不善就忍了。

  那白胖的男子身後還跟著一個不斷賠笑臉的男人。

  「這人誰啊？看起來還挺橫。」暮斬靈最討厭這種仗勢欺人的人。

  「看裝扮像南越的人，」玄紫道。

  「南越的人？」聞人昭聞言多看了兩眼。

  男子看起來很生氣，已經出了山海樓。

  幾人在小二的帶領下進了雅間。

  小二認識殷風玄，知道是他請客，也就不用問點什麼菜了，自然是什麼好吃上什麼。

  「那是南越這次來的使臣，六皇子南霽平。」殷風玄給聞人昭倒了杯果子酒。

  「六皇子？」聞人昭接過酒杯聞了聞，味道很清香。

  「嗯，和三皇子一派的。應該是接到讓他儘快回南越的消息。」殷風玄示意聞人昭嘗嘗酒。

  聞人昭嘗了一口表示好喝，「可是現在還不到壽誕怎麼就回去了？」

  「三皇子式微。來參加皇上壽誕這種美差，南越應該會派五皇子來。」

  「這不過短短几天，南越局勢變化這麼大，」聞人昭睜大眼。

  「陛下早就想對南越局勢出手，鍾冕的存在剛好給了機會。既然要談合作，五皇子怎麼可能不親自來。」殷風玄笑著道。

  「原來如此。」聞人昭點點頭。

  門被推開，正是接到消息就放下書趕來的嚴謹雲。

  沒辦法，他真的好奇王冒這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尤其是他在接到聞人昭消息後找到了那張藏在書里薄如蟬翼的紙後。

  「你這來的也太快了，」聞人昭給暮斬靈幾人介紹嚴謹雲。

  嚴謹雲和幾人打了招呼就想坐在聞人昭旁邊，結果她左邊坐了殷風玄，右邊坐了暮斬靈。

  「嚴公子坐這兒，」龐展挪了一位，讓他坐自己和暮斬靈中間。

  「正好，你讓龐展給你講這個案子。」聞人昭指著他。

  龐展是公認的話癆，讓他講正好，還能給你講出說書的效果。

  龐展聞言點頭，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始從頭講。

  當講完後，嚴謹雲還久久沒有回神。「天哪，比小話本還有意思。」

  「嚴大才子，你這麼八卦真的好嗎？」聞人昭打趣道。

  「哎，日常生活太無趣，還是小昭你這些破案有意思，」嚴謹雲笑著道，「不過沒想到陳滔夫子居然是前朝孔雀閣的人。我朝自創立至今已近百年，現在居然還有前朝的人？」

  「應該是前朝的舊部，開始組建新的組織。」殷風玄道。

  「那藏寶圖呢？真的有寶物？」嚴謹雲好奇道。

  見他這樣，聞人昭覺得對方平時的學習生涯估計是挺枯燥。

  「那張圖不全，還不知道整張圖到底分為幾張。」聞人昭聳聳肩。

  「真是有意思。」嚴謹雲喝了口酒。

  「對了，那你呢？你如今順到了第一的位置，那你要入翰林院了嗎？」聞人昭想起這事。

  「我爹進宮求了情。陛下於是改了規則。從此以後每次的季試金榜第一，可以在黃金萬兩和直入翰林院中選一個。我選了前者。」嚴謹雲笑著道。

  「黃金萬兩！」龐展睜大眼，「乖乖，現在考試能掙這麼多錢。」

  「後悔了吧，讓你當初不好好讀書。」魯斷給龐展遞張紙。

  「嗯？」龐展不解地看著紙沒懂。

  「擦擦羨慕的口水……」魯斷面無表情。

  龐展下意識一擦嘴才反應過來對方在開玩笑。

  他睜大眼去捏魯斷的臉，「你是不是假扮的，我們魯斷才不會開玩笑。」

  周圍人笑得不行。

  中午吃完飯。

  嚴謹雲就回去了，下午太書院還要上課。

  剩下的人沒什麼事就前往明月館看戲。

  明月館這次的戲是歸橫和京都有名的戲班一起排的，改編自天賜閣最新的小話本，精彩紛呈。無論是劇情還是各種幻術層出不窮，周圍人巴掌都拍麻了。

  看完戲，就各回各家了。

  殷風玄見聞人昭心情好了不少，就帶她去河岸邊溜達。

  「昭兒，餓不餓？」殷風玄道。

  「阿玄，你不要總問我餓不餓，感覺我好像個飯桶。」聞人昭抱著胳膊吐槽。

  「別以為我不知道，之前我不在，你入了繡衣使就基本沒有按時吃過飯，知不知道這樣對身體不好，嗯？」殷風玄屈指敲敲聞人昭的額頭。

  聞人昭吐吐舌，「那時候不是忙嘛。」

  「好，你總有理由。」殷風玄無奈失笑。

  夜幕降臨，夜市開起來。

  路過一個賣花燈的，聞人昭停下腳步。

  「喜歡嗎？」殷風玄上前，見聞人昭一直盯著一個螃蟹燈。

  「這個多少錢？」他指著螃蟹燈。

  「十五文。」小攤販笑著道。

  殷風玄給了錢，拿著螃蟹燈遞給聞人昭。

  聞人昭看著螃蟹燈，唇角的笑就停不下來，提著燈上下晃，螃蟹就張牙舞爪地動起來。

  殷風玄見聞人昭這麼喜歡，他也不住開心起來。

  「阿玄，你看這螃蟹像不像龐展，哈哈，」聞人昭剛才盯著螃蟹燈樂就是因為這螃蟹莫名很像龐展，就連這顏色也和他平時穿的衣服配色很像。

  正笑的殷風玄唇角一頓。

  他圖什麼。

  給心上人買了一個像別的男人的燈。

  「走，阿玄，我們去那，」聞人昭一把拉起殷風玄的手腕往河岸邊去。

  河岸邊人少，多是來聊天散步的少年少女。

  二人找了個台階坐著，聞人昭把螃蟹燈放在旁邊，輕輕長出口氣。

  她感覺自己現在心情好了不少。

  她知道殷風玄是為了讓她開心。

  扭頭看去，向來威名在外的少年將軍現在不說話靜靜陪在她身邊，凌厲的側臉也在月色下變得柔和。

  殷風玄注意到視線也回望過去，眼神帶著疑問。

  聞人昭看著這眼神甚至耳邊都能幻聽對方用最溫柔的語調問她，「怎麼了，昭兒？」

  聞人昭輕笑一聲，「阿玄，我現在很開心。」

  殷風玄眨眨眼，半晌後伸手揉揉聞人昭的頭。

  「那就好。」

  昭兒，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永遠在你身邊。

  ……

  晚上回了王府，聞人昭就把螃蟹燈掛在床頭。

  殷風玄旁敲側擊地想把這燈拿走換一個。

  但礙於聞人昭沒同意只好作罷。

  看著床頭在黑暗中亮著的螃蟹燈，聞人昭一把把被子蓋過頭，忍不住笑出聲。

  阿玄是大笨蛋。

  ……

  案子這麼快就破了，殷覺大喜，給繡衣使上下賞賜了不少好東西。

  聞人昭這幾日算是閒下來了。

  不過朝廷里這幾日卻是暗流涌動。

  知道自己的皇城內居然有那麼大的地下建築，還敢開什麼逍遙樓，甚至還有密道。身為皇帝的殷覺怎麼可能不生氣。

  而且身為孔雀閣的陳滔居然在朝廷這麼久沒被發現，那朝內還會不會有其他孔雀閣的人。

  最近朝中不少官員都被下獄。

  京都好幾個地方的建築也被徹底拆除，期間將發現的地下建築全部填平，在上面蓋了新的建築，比如書院、酒樓之類的。

  ……

  這一天，聞人昭和殷風玄早早等候在京都東門外。

  「乾爹他們怎麼還沒到？」聞人昭手搭涼棚眺目遠望。

  「快了，」殷風玄讓聞人昭別著急。

  前幾天他們就接到消息，今天七王爺殷風徵和王妃柳木棲回來。

  「王爺，小昭，」玄紫指著遠處。

  二人一看，果然，幾輛馬車從遠處駛來，最前面的馬車上還有熟悉的標誌。

  馬車在幾人面前停下。

  殷風徵和柳木棲從馬車上下來。

  男俊女美，二人一直是京都有名的神仙眷侶。

  「乾爹，乾娘。」聞人昭笑著撲過去。

  「哎呦，我家小昭兒，是不是又長高了。」殷風徵揉揉聞人昭的頭。

  柳木棲把聞人昭抱在懷裡，捏捏胳膊見又硬了暗自點頭，看來沒有荒廢武藝。

  柳木棲，名字溫柔，長相溫柔，說話溫柔，實則是將門之女，一手長槍威風凜凜。

  年輕時朝中不穩，更是替父出征，被先帝封為女將軍。

  在匪盜之中救過手無縛雞之力的殷風徵，從此結下一段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