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有話要說

  落地窗倒映出模糊的影子，她手撫上自己的側臉，想到聞駱向來喜歡親吻她的臉頰而非嘴唇，想到那天的露營他驚慌失措的舉止，想到聞駱那些前言不找後語的話……

  所有都有了結論，所有都說得通了，穆知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她扭頭，憤然起身，捏著車鑰匙將門猛地甩上。

  地上的人皺了皺眉，並未被關門的動靜吵醒，卻在第二天被客服服務打斷了睡眠。

  迷迷糊糊間，聞駱還不忘戴上口罩才開門，睡眼惺忪，他只能模糊看見保潔人員的影子，聽她嗡嗡道來：「先生您好，您的房費只到中午十二點，如果不續的話，還請你收拾一下同我們去辦理退房手續。」

  他有點僵硬地點了下頭：「好的，稍等。」

  關上門，聞駱扭頭被滿落地窗的光扎了下眼睛，下意識抬臂去擋，神志清醒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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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他喝醉了。

  那是誰送他來的這裡？

  聞駱看到衛生巾鏡子裡的自己，臉頰有些紅，昨夜有人扯弄的回憶漸漸浮現，手感有些熟悉，心下似乎有了個嬌俏人影。

  捏了下手指，聞駱下樓才發現如今的自己身無分文，他問前台：「能借我打個電話麼？」

  前台眼中有一點惋惜的情緒，聞駱抿唇，撥通電話：「郭宇，是我。」

  郭宇來得很快，臉上帶著徹夜未眠的疲憊，視線在看到聞駱戴著的口罩時稍緩：「算你還沒把腦子喝沒了。」

  狠狠瞪了聞駱一眼，郭宇立刻付錢把人塞進車裡，聞駱在他長篇大論開始之前打斷道：「幫我查一下昨晚誰接的我。」

  他報了個酒吧地址，郭宇愣了一下，立刻扭頭打起電話，聞駱指尖點在車門上。

  五分鐘後，郭宇回來，說：「他們不肯說，就說是個女人把你接回去的。」

  郭宇皺眉：「哥，你下次激動可以帶著我一塊兒跑麼，你這樣真的很容易一個不小心就摔得粉身碎骨了啊，要是狗仔拍到你深夜買醉還和一個女人開房，你不用自己退圈，全網都讓你退圈了。」

  聞駱沉吟不語。

  郭宇好奇道：「對了，昨晚那個人是不是你照片上的人？」

  郭宇後半夜就反應過來了，那個和穆知長得極其相似的女人他見過，在聞駱的照片上見過，那個和穆知氣質完全相悖的人。

  難怪聞駱那麼激動。

  他理解聞駱的激動，但對他的反應還是做不出解釋。

  老情人？那這年紀差得有點大。

  雖然女人不顯老，但是明顯溫婉得和聞駱不是同一輩人，起碼差個四五六歲吧。

  親戚？沒聽說過啊。

  朋友更不可能，哪個牌子的朋友能做到相見一個認一個不認。

  聞駱手指攥在一起。

  半晌，在郭宇以為他不會在開口的時候，聞駱應了一聲。

  郭宇：「你倆是……有仇啊，還是有情啊？」

  聞駱垂首失笑：「什麼都沒有。」

  全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穆寧熙趕到俱樂部的時候，夏宥的黑眼圈已經快掛到鞋底了，見到門內進來的兩個人，他眼睛一亮，條件反射跳起來伸出手，熱情道：「你是寧熙姐吧？早有耳聞啊，要不最近俱樂部不太平我早就去拜訪了，今日一間，果然……」

  張淮沐擋在穆寧熙身前，撇開了夏宥的手，說：「客套就省了吧夏少，我們是來找穆知的。」

  夏宥挑眉。

  穆寧熙：「穆知呢？你不是說她在你這嗎？」

  「在呢，從凌晨就在了。」

  夏宥懶洋洋地地抬首示意，塵土飛揚的賽場上，火紅的跑車風馳電掣，像脫韁的野馬。

  「穆知！」

  穆寧熙隔著圍欄大喊，張淮沐按住她的肩膀：「你這樣喊，她聽不到的。」

  穆寧熙慌張地身子都在抖：「那怎麼辦？」

  張淮沐深深看了她一眼，扭頭問夏宥：「有車嗎，給我一輛。」

  今日天氣格外晴朗，風和日麗晴空萬里都不足以形容的晴朗，跑道上的沙礫飛揚跋扈，時不時拍打在車窗上，像是要將玻璃砸出一個洞來。

  穆知眼尾泛紅，鞋子不停往下踩，飛速閃過的風景給了她極大的刺激以及興奮。

  她現極度需要的亢奮和冷靜。

  倏然，一輛白色的跑車追了上來，張淮沐打了個手勢，穆知本不想理會，他卻加大油門險些擦著她的車燈而過，她不耐煩地降速，開了車窗。

  張淮沐啐了兩口沙子，說：「一個人沒意思，陪你比一場。」

  穆知笑得很輕狂：「你比不過我。」

  張淮沐聳肩：「那就試試。」

  說罷，他關上車窗，突然加速，穆知眼眸一凝，追了上去。

  一紅一白，顏色分明的賽車在跑道上一騎絕塵，誰也不帶謙讓，穆知漂移甩向張淮沐的車頭，張淮沐猛然右轉躲過一劫，加速撞上穆知的車尾。

  穆寧熙看著膽戰心驚，忍不住驚呼一聲：「淮沐他怎麼能撞知知？」

  夏宥端了兩杯咖啡過來，遞了一杯到她身前，看著屏幕上兩人的成績，嘖嘖道：「張淮沐隱藏得很深啊，我還以為他只會老牛開車呢，這麼幾年長進不少，扮豬吃老虎呢。」

  穆寧熙：「你是說，他也經常來這裡嗎？」

  夏宥：「老熟客了，寧熙姐你不知道啊，前兩年他輸給穆知後技術就一落千丈，還以為他年紀上去少了激情呢，沒想到在這藏著呢。」

  穆寧熙不由自主捏緊了手指，記憶里彬彬有禮的少年和現在賽車上的他格格不入，她這麼多年終歸是錯過了許多。

  「可是他們這樣，受傷了怎麼辦？」

  夏宥掏出手機，屏幕亮著，120三個數字顯示在撥號頁面，他說：「救護車都給她們備好了，寧熙姐你也別擔心，穆知可比你想得皮糙肉厚呢。」

  他悠悠喝了口咖啡，饒有興致看著。

  進入最後一圈，雙方油都加了滿貫，不相上下，穆知從第二圈就認真起來，棋逢對手，眼裡泛著精光，她卻是很久沒那麼痛快了。

  最後一個拐彎，穆知落後半米，張淮沐隔著窗做了個致敬的手勢，擦著她的右視鏡而過。

  終點就在眼前，只需三十秒，張淮沐就能抵達，並且一雪前恥，夏宥搖了搖頭，不能繼續拿這事兒嘲諷他了啊。

  最後十秒，原本試圖左右超車都被擋得死死的紅色跑車突然調轉車頭，開向賽道外的一處凸起的土坡，夏宥激動得撒了半杯咖啡，站起來，看著穆知眉眼帶笑地面容被攝像機捕捉一閃而過，跑車在她的控制下一躍而起，猛然撞向張淮沐，車子后座被撞出一個凹槽，整輛車飛離跑道，耀眼一抹紅直衝終點線。

  「淮沐！」

  「我靠！牛啊！」

  夏宥一拍手掌，整個人都亢奮了，帶著焦急的穆寧熙到賽場，穆寧熙和醫護人員以及專業團隊跑向張淮沐的車子，她打開車門，張淮沐額頭處的傷口有些滲人，穆寧熙忙道：「醫生！醫生你快給他看看！」

  張淮沐被送上擔架，穆寧熙一路陪同，路過穆知時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說：「知知，你剛剛太過分了！」

  穆知挑眉，視線掃了一眼擔架上的人，她深刻反思般搖了搖頭，說：「嗯，我真是，太過分了。」

  穆寧熙氣憤皺眉，還想再說兩句，手心忽然被人握住，張淮沐虛弱地說：「頭疼。」

  穆寧熙立刻什麼也顧不得了，跟著人上了救護車，臨關門時才想起正事，拉著穆知一起坐了進去。

  醫生做了簡單的包紮，說：「這幾天不要洗臉碰水，三天後來換一次藥就可以了。」

  穆寧熙：「他看著挺嚴重的，這麼簡單就可以了嗎？可以拍個CT嗎？要是還有別的症狀……」

  醫生很困惑：「他就是一點皮外傷，不過你們要是不放心，CT倒也是可以拍……」

  「不用了，多謝。」

  張淮沐抓著穆寧熙的手腕起身，「我的身體我知道，沒什麼大礙。」

  這話有點熟悉，穆寧熙還沒反應過來，張淮沐睨她一眼，又道：「要我做檢查也行，你也一起。」

  穆寧熙反應過來了，她低垂眉眼，不語。

  穆知翻了個白眼，轉身要走，穆寧熙立即發覺，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知知，我有話要和你說。」

  張淮沐順勢鬆了手，塞回口袋：「我在門口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