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遲到了

  難得休假，穆知本想起碼要補覺到下午才算對得起昨夜的風起雲湧，但總有人不長眼，她在一個小時後就接到了寧氏的車被擋在森楊會所前的消息。

  穆知眼色一凝，驅車前往。

  秋日暖陽落在樹梢，頂著大肚腩的男人在會所前罵罵咧咧的動靜震落了一樹的鳥兒。

  「我從沒聽說過我們穆氏和你們寧氏有什麼合作的消息，趕緊把車開走別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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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寧總昨晚和穆總簽的合同……」

  寧氏負責人被他的無賴氣到滿臉通紅。

  男人粗手一揮：「穆氏她穆知還做不了全部的主，我是老爺子親兒子在這還沒個話語權了是嗎？再問一句不走是吧？保安，叫拖車！」

  保安面面相覷，游移不定，穆氏現在誰當家作主他們心裡都有數。

  正思考著怎麼能面上過得去又不太得罪人地拒絕，男人叉腰頤指氣使。

  「你們仨把門口給看住了，要是被老子發現偷偷把人放進來了，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穆知車窗開著，停下的時候不偏不倚正好把這話落進耳朵里。

  「大伯好大的威風啊。」

  泊車小弟打開車門，高跟鞋先落地。

  隨著穆知一步步地走近，男人囂張跋扈的神色變臉似的被諂笑替代：「穆知啊你怎麼來了，大伯這還不是怕你個姑娘家有些事不好開口就替你說了，你別介意啊。」

  穆知冷眼看他巧舌如簧。

  男人說：「那個什麼寧氏我聽都沒聽過也敢來分我們穆氏的飯，也不拿面鏡子瞧瞧自己幾斤幾兩，你別慌大伯這就把人趕出去！」

  穆知涼涼一笑：「我不介意，我怎麼會介意呢，大伯一心為我為整個穆家好到知道這是公司最大的項目也要搞黃，好讓我這個姑娘家天天在家刺繡女工待嫁呢是吧？」

  穆友秦臉色一僵轉瞬又把嘴角咧得更大。

  「大伯怎麼能幹這麼喪盡天良的事呢穆知啊你是不是聽了什麼……」

  穆知從匆匆趕來的林梢手中拿過一沓文件。

  眼神都不屑於停留在他身上，比了個手勢，保安便有條不紊地護著寧氏的人入場。

  「大伯看看這些東西吧。」

  穆友秦皺眉瞪了兩眼他們抬著設備的樣子，不耐煩地翻開看了兩眼文件。

  他的臉色幾乎是剎那就變鐵青，轉頭就準備破口大罵。

  林梢先一步冷臉擋在穆知身前：「小穆總，注意分寸。」

  「我他媽還需要聽你的？」

  這個稱呼就像導火線，男人跳著看穆知離開的背影，狠狠地嚷道：「你個六親不認的死丫頭，我是你親大伯你居然敢這麼查我就不怕老爺子知道氣暈過去嗎？」

  穆知進入會所的動作一頓，回眸時眼裡的溫度比凜冬的夜還要冰冷。

  「您試試看。」

  穆友秦忽然就感覺渾身難受。

  眼睜睜看著穆知娉婷的身影消失，他立馬掏出手機給兒子撥了個電話：「人都進去了，現在他娘的該怎麼辦？」

  森楊會所是專注於提供給青年人的電子遊樂場所，引入國內外虛擬實境技術的遊戲設備，前兩日的設備癱瘓對於這樣全是電子科技的會所毋庸置疑是滅頂之災。

  十分鐘後，林梢前來通知：「小穆總已經離開了。」

  「嗯。」

  穆知淡淡頷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林梢餘光動了動，明白了她的想法，轉頭盯著現場進度。

  穆知不允許在開業之前會所還有任何可疑風險，於是連著兩天不眠不休順利渡過會所試營業才回到別墅。

  躺下的時候已經中午三點，穆知剛醞釀睡意就聽到樓下的門就被人指紋解鎖的動靜。

  想也沒想她就知道是艾佳瑤上來了。

  兩人在穆知沒有要繼承家產之前都是合住的狀態，全屋子上上下下就剩男人沒有共享過了。

  雖然艾佳瑤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每每對上穆知那陰惻惻的眼神又瞬間把心思收回了肚子裡。

  艾佳瑤輕車熟路上樓，嗓門自帶杜比全景音效。

  「寶兒！我那寶地又招了一批小鮮肉，我提前觀賞過了個個膚白貌美大帥比，你睡個屁，趕緊陪我去挑挑！」

  穆知剛翻了個身，反手就被艾佳瑤掀了起來。

  「我保證比聞駱還要帥的那種！」

  穆知：「呵呵。」

  艾佳瑤晃著她的身子：「那你就當陪我去玩玩嘛我們都好久沒去了…」

  穆知其實也沒什麼睡意，身體是疲憊的但睡覺不顯得比蹦迪對她有用，何況手機那頭催魂的電話又開始奪命打來。

  穆知瞄了眼屏幕就關機，爬起來去洗澡。

  艾佳瑤眼尖地看到了備註：「穆老爺子還不死心吶？說來也奇怪當年最反對的不就是他了嗎，現在怎麼還撮合上了？」

  浴室的門是磨砂質感，穆知曲線妖嬈的身姿看不出停頓：「可能是白內障了吧。」

  艾佳瑤笑到在她床上打滾。

  「寶兒，給聞駱放個假我來給你暖床吧。」

  穆知故作童真的聲音伴著水聲傳來，「那你也能讓我騎大馬嗎？」

  艾佳瑤老臉一紅，枕頭啪地砸到浴室的玻璃上：「穆知同志你真是越來越沒下限了！」

  穆知勾了勾唇，想起什麼，拿起浴缸邊的手機發了條消息。

  「哥你去哪兒啊？難得放假不休息一下嗎？」

  聞駱看著聊天框上的語音消息，因為已經聽過一遍，紅色的未讀提示已經消失。

  聞駱把它轉成文字，隔離了嬌軟的聲線。

  【寶貝，我又被艾佳瑤抓到S市來了，為了以防萬一，你能來給我當個保鏢嗎？】

  聞駱忽然想起今天是電話里那人說過紀家長輩回國的時間。

  她沒有去接機，而是來到了他所在的城市。

  這種念頭禁不起細想，畢竟穆知總不可能為了他而來。

  而穆知向來不受控制，越是命令她的，她就越要違背。

  聞駱簡要分析，這不過是她表示抗議家裡的方式。

  艾佳瑤是穆知的好友，聞駱也見過，而她能把穆知抓去的地方只有一個——

  S市的高檔會所紙鷂，傳說中的銷金窟，也是艾家的產業。

  聞駱去過幾回，會員要刷卡進去，而她們只需要刷臉就能暢行無阻。

  穆知的話向來不是隨口一說，聞駱不來她就等到他來為止，若是遲到了她心裡最後通牒的時間還不到，那麼就只能親自來捉人，然後讓他接受懲罰。

  所以聞駱接到消息的第一想法是幸好提前拍完了所有戲份。

  聞駱看向郭宇搖頭：「不用了，我有點事，你幫我叫輛車吧。」

  郭宇直接頓悟，在心底把某個人面獸心的罵了一通後送聞駱上了車，隔著車窗提醒他：「聞哥你別嫌我囉嗦，你們兩個的事情……還是注意點別被人拍到了。」

  聞駱頓了一下，旋即微笑頷首：「知道了。」

  目的地離橫店不遠，聞駱在半個小時後戴上黑色口罩下了車。

  能在這些地方當保安的首要技能就是有眼力見，所以即便聞駱是戴著口罩出現的，有兩人還是認出了他。

  只是態度不算恭順，甚至說得上是輕蔑。

  「穆總的人是吧，您請進。」

  在艾佳瑤的地盤上，不用擔心娛樂項目、夜晚住宿、以及場面的控制，兩人可以隨心所欲地玩鬧。

  聞駱被服務生帶到內場的時候，這裡已經凌亂不堪。

  男男女女搖頭晃腦，氣氛熱烈且轟亂。

  酒精沖亂了頭腦，節拍帶走了理智，所有人短暫脫離現實，陷入意亂情迷的織網中。

  在這樣的氛圍里，聞駱一眼就認出了穆知的位置。

  她穿著紅色的開衩的短裙，裙擺直到臀部下圍分毫的位置，長腿斜落擺放，線條流暢的雙腿猶如月光下的雪花，純潔明亮。

  開門時不屬於這裡的燈光短暫出現。

  穆知愜意抬眼，意外地眨了一下：「寶貝？」

  以她為中心的一群人頓然安靜，齊齊轉身看向聞駱。

  穆知朝他招了招手，聞駱便穿過所有人的視線徑直走到她的身邊。

  落座的時候軟沙發凹了下去。

  「姐姐。」

  穆知順勢倒在他懷裡，手不安分地玩弄他胸前的一顆紐扣。

  「怎麼這麼遲才來？我都被他們灌了好幾杯酒，要是他們其實對我心存不軌怎麼辦？」

  話到最後穆知幾乎是貼著他嘴巴講的，呼吸間酒味濃郁。

  聞駱掃過茶几，一水的酒杯空空蕩蕩，分不清是誰喝了誰的，但她身上的酒氣不是假的。

  「導演臨時出現，被拉住說了兩句話。」

  聞駱抿了抿唇，有些不安地問她：「姐姐要我怎麼贖罪？」

  聞駱的聲音仿佛有種特別的磁性，在震耳欲聾的樂聲中精準傳到眾人耳中。

  長著一張清冷的臉，說出來的話卻染上羞怯，一圈的女生都忍不住另眼相看。

  有幾個更甚，看向聞駱的眼神里甚至隱隱滿上了占有欲。

  但聞駱哪兒也沒看，只是忐忑地等穆知的回覆。

  穆知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唇角的笑容更加嫵媚。

  「要寶貝和我一樣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