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個真相
2024-09-14 03:03:56
作者: 付清辭
他們沒有停留,第一時間坐馬車回到了方家,此刻所有人都在祠堂里聽著這一次審問。
方訣和他夫人被攔在門外,沒有老夫人的命令不被允許進去,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宋薈喬,請求她多少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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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內何氏和方是玉神色凝重地跪在地上,劉珍音仍舊保持著她貴夫人的態度,哪怕是一臉憤恨,也怎麼都不肯低頭。
「我沒做過的事就算過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都不會承認,這個刁奴本就包藏禍心,準備搶了訣兒的家產,這才陷害設計陷害我。」
老夫人冷著一張臉,將一幅簡筆畫扔到了地上,上面畫的女人分明就是如煙。
「那你的丫鬟如煙呢?黑市的人如果沒有見過她,怎麼會畫出她的畫像?」
之前商淺碧的調查中,確實是有一個類似此裝扮的女子曾經購買過毒蜂,光從這張圖上看,那些人的形容確實和如煙極為相似。
如煙低著頭不敢作答,大夫人卻冷哼了一聲,反駁道:「黑市本就是魚龍混雜,那些人為了錢什麼做不出來,定是被買通了。」
這時候方紫怡忍不住了,咬著嘴唇,不敢不相信她的親娘真的會那麼狠辣,竟然敢在多年前毒害陸蘭年。
「娘,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劉珍音的眼神一下變得凌厲起來,毫不留情地呵斥了自己這個多管閒事的女兒。
「這沒你說話的份,回你自己房間去。」
老夫人也擺了擺手,讓念安送三小姐回房休息,方紫怡還要再說什麼,只見念安姑姑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話,她便妥協了。
這會兒何氏等不下去了,抬起頭來,滿眼都是仇恨和憤慨。
「大夫人如今還要狡辯嗎?我這幾日走訪多地,來往於雲州、襄州、欽州,終於讓我找到了當年陸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她就能證明你在說謊。」
念安姑姑很快就將當年的丫鬟沁兒帶了上來。
這個女人如今也有四十多歲了,看著她早已花白的頭髮,像是這些年顛沛流離,過得並不順遂。她的臉上已經布滿了皺紋,手指上也有常年幹活的痕跡,這些都是做不得假的。
「奴婢霍沁見過老夫人,當年奴婢在陸夫人身邊伺候,曉月姐外出後大夫人劉氏就將魔爪伸向了我家夫人。劉氏暗中給我家夫人下毒,導致我家夫人犯了咳疾,七八天不給請大夫,還斷了我們院中的水糧,將我們夫人活活逼死。」
霍沁聲淚俱下,一字一句控訴著劉珍音的惡行,她的這些話和當初何氏說的差不了多少。
「這個毒婦一早就命人買好了棺材,就擺在我家夫人的院子裡,夫人氣急之下一口氣沒喘上來就走了。就是那天晚上,劉氏命人釘棺埋屍,還要將院中的所有奴僕都趕盡殺絕!」
說到這裡時,霍沁整個人都在發抖,這件事就像是噩夢一樣,纏了她二十年,每一次回憶都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過一回了。
「奴婢直到現在還記得那天夜裡是多麼可怕,門房的兩個小廝被活活打死,廚房的姜氏被推進了水裡淹死,其他的奴婢發賣的發賣,所有知情人一夜之間都不在了!」
當宋薈喬還在仔細聆聽時,劉氏再一次發笑,打斷了她的話。
「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是我下的毒?既然你說我趕盡殺絕,那我肯定第一個殺了你,怎麼會給你機會讓你在二十年後攀咬我?」
這話也有道理,為什麼當年所有人都沒能行年遇難,單單她活了下來,還有機會將這件事告訴何氏,而後她為什麼又突然消失了?
面對這個難題霍沁並不慌亂,她轉身望向了立在一邊不敢言語的顧黛兒,重重磕了一個響頭,讓顧黛兒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
「不知顧夫人可還記得,當年二爺組織車隊押送貨物前往欽州,奴婢就是跟著那批貨物才得以保全性命混出府去,奴婢得以苟活至今,還要多謝顧夫人的救命之恩。」
一聽此言,顧黛兒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去看劉氏,她可想不到這件事還能扯到自己身上。
老夫人見不得顧氏那畏首畏尾的樣子,煩躁地發了話:「你怕什麼,這是你積下的福報,看她幹什麼,現在她還能當著我的面害死你不成?」
或許是這會兒怒火上涌,老夫人說了兩句還不過癮,又將她數落一頓。
「怎麼說也是個正妻,這麼多年被她壓著你就無怨無悔了,天生就是個懦弱樣。念安,你去查查當年的記錄,看看霍氏所言是否如實。」
念安姑姑與錢管家同時退出去查當年方二爺的行商記錄,如果能夠查到那一次出貨的日期,就能證實霍沁沒有撒謊。
此時大夫人找到了為自己辯駁的檔口,連忙站起身來,走到方是玉面前與他對峙。
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如果她現在再不能扭轉局勢,那等待她的不知道會是什麼。
「是玉啊是玉,你進府到現在我從不曾虧待過你,沒想到你還是個白眼狼。我問你,既然你覺得當年你母親的死狀與黑市蜂毒一致,都是先咳血後窒息,我為何還要賣你這個破綻,故技重施被你們發現?」
確實,如果要害方是玉她大可以去找別的毒藥,既然都能出入黑市了,隨隨便便下毒害人還不容易嗎?除非劉珍音篤定這種毒藥不會被人查出來,是她所認為最穩妥的方式。
「如果真是我害了你母親,我絕對此生不會再用這個計謀害別人,怎麼可能隨便給你留下把柄?如今我已經是方家大夫人了,不管你們做什麼都無法撼動我,我又何苦去下毒害一個外人?」
劉珍音言之有理,但並不能為她脫罪。
念安姑姑將一本二房押送貨物的冊子呈了上來,老夫人看完之後直接將這本記錄甩到了劉珍音臉上,讓她自己看個清楚。
方是玉沒有繼續等待結果,選擇了主動出擊,問道:「敢問如煙姐姐能否解釋解釋,你房中妝奩第三層里,一塊紅布里裹著的雙喜如意玉釧是哪來的?」
玉釧?
如煙一怔,像是被戳穿了心事:「那……那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
方是玉十分淡定,一言一語進退有度,容不得如煙說謊:「那分明是我母親的貼身之物,玉釧內側還刻有我娘的小字。」
劉珍音顯然不清楚有這種事,正蹙著眉想應對之策。
「那就是我娘給我的,只不過我娘已經不在了……不然肯定能證明。」如煙還在狡辯,但她那發燙的耳根已經出賣了她。
方是玉從袖中掏出了如煙她母親當年的遣返書,上頭赫然簽著劉珍音的名字。
如煙的母親是劉珍音的陪嫁丫鬟,只不過在陸蘭年出事後不久就因為身子不爽利回了老家,將自己這個女兒留在了劉珍音身邊,接替她服侍主家。
「你有沒有想過,你娘當年為何被趕回老家,又為何在半個月之後就懸樑自盡了。」
何氏這些日子不見蹤影,實際上是暗中循著蛛絲馬跡查到了劉家的舊人,沒想到真有意外收穫。
如煙聽到這裡差點癱軟下去,心中一涼,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那是因為她知道大夫人做的所有事,大夫人不能再將她留在身邊,便假意遣她回家,又用你的性命威脅她赴死。」
何氏站了出來,一語點醒了如煙。
當年她娘過世時她年紀尚小,只知道是大夫人照顧她長大的,從來沒有想過其中還有這樣的陰謀詭計。
「胡言亂語,我劉珍音敢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做過這樣慘無人道之事!」
劉氏一巴掌拍在茶桌上,終於被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那你的丫鬟究竟是為何而懸樑?」
這個問題劉珍音答不上來,只是無力地看著老夫人。
顧黛兒也聽不下去了,提議道:「既然大嫂不願意認這件事,不如就先讓她禁足於院中,等老爺回來之後再行處置。這些日子再派謝人手重新查一查,也好跟劉家交代啊。」
僅憑這些都只能間接定罪,除非開棺驗屍證明陸蘭年的確是死於蜂毒,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不說這裡的醫療水平有限,方是玉也絕不會答應這樣冒犯之舉。
宋薈喬將話吞進了肚子裡,等著老夫人宣布結果。
「奶奶,這件事一定還有誤會,我娘不是這樣的人,她絕對不會害陸夫人的。」
老夫人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外方紫怡又鬧了起了,怎麼都不肯罷休,哭著喊著一定要見她娘。
老夫人受不了她這無賴性子,氣沖沖回了一句:「你娘不是那樣的人那天底下可就沒有好人了,這些年她做的事兒別以為我心裡不清楚。」
「先把劉氏關起來,等我兒回來再行論處,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探望!」
這後半句,根本就是直接告訴方紫怡和方訣,讓他們死了求情的心。
這件事無論方紫怡和方訣怎麼求情都沒有用,老夫人為了這一個真相奔走多年,更是花費人力物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人證能夠定劉珍音的罪,她絕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況且宋薈喬現在沒有任何立場去求情,需要一個公道的人是方是玉的生母,如果方是玉不肯原諒她,那宋薈喬更不可能替他做任何決定。
「從今天起後宅之事交給二房暫時打理,一切等老爺回來再說,你們都退下吧。」
老夫人此時正在氣頭上,沒人敢反駁她的話,紛紛退了回去,相顧無言地回到自己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