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鳳尾金枝嵌珠白玉鐲

  翌日一早，方紫怡便坐在花園裡炫耀她那隻新鐲子。周圍聚集了一群人，都在圍著她那隻鐲子看。倒不是因為這隻鐲子價值連城，而是因為送這隻鐲子的人是家喻戶曉的商縱。

  「商公子竟然一大早命人來給三小姐送了一隻這麼名貴的玉鐲，一定是看重您的。」

  顧黛兒坐在亭子的左側，想摸摸手，伸出去後覺得不妥，又縮了回來，瞧了一眼隔壁大夫人的臉色，繼而又道。

  「這玉鐲叫什麼鳳尾金枝嵌珠白玉鐲，按照這個分量和做工，多半都是進貢給宮裡的娘娘們帶的吧，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稀罕物件呢。」

  見大夫人面帶喜色，顧黛兒這才鬆了口氣，感嘆自己沒有說錯話。

  方紫怡倒是客氣，將鐲子摘下來遞到了顧黛兒手裡讓她想看就看個仔細：「二嬸自謙了，二叔在外頭做生意您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啊，您幫我分辨分辨，這是什麼料子的。」

  「看樣子，應該是青州那兒的和田玉，能雕刻成這樣的鳳尾工藝，一定是匠人們花了大心思的，這中間還鑲嵌著一顆亮色的紫珠，肯定價值不低。」

  顧黛兒可不敢隨意估價，生怕說錯了什麼，只從玉料和做工來比較。

  大夫人聽完倒是替方紫怡自謙起來了，抿了口茶道：「他可是商公子，三合樓那麼多好東西，這一個鐲子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就算是再好的東西，也抵不過商公子的一片心意啊。」

  這時候一直沉默著的方檸陡然出聲，說了一句讓在座所有人都滿意的話。

  是啊，商縱是什麼樣的人，這些玉料對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他向來是個孤僻的人，從來不興道上的寒暄客套，更不會有什麼人情往來。

  若要在整個元城問問有沒有人得到過商縱這樣大的饋贈，故意一隻手也數得過來。這不就是正好證明了商縱對方紫怡的不一般嗎？

  想明白這件事之後，劉珍音豁然開朗，連腰板都更挺了些。

  「算你有出息，能讓商公子高看你一眼，我這做娘的總算是熬出頭了。」

  「娘，商公子送我鐲子不是那個意思，是因為昨天江彩兒在燈謎會上得了彩頭，商公子覺得我……」

  方紫怡本就不想混淆這件事，她確確實實是中意商縱的，但她也知道商縱目前應該只是將她當作一個相處得還算不錯的朋友對待，並沒有存其他心思。

  可話說到一半，劉珍音便出言打斷了她，並糾正道：「那他怎麼不送別人，就單單送給你？機會找上門你要懂得抓住，商家可不是普通人家，商公子能高看你一眼是你撞了大運。」

  大夫人教育女兒，旁人自是不敢說話的，方檸在府里存在感本來就弱，她要做的就是坐在板凳上一動不動，目光掃向別處，旁人就不會太在意她。

  顧黛兒想勸又不敢勸，在大夫人面前戰戰兢兢，這會兒只能戰術性喝水。

  「現在你就該好好琢磨琢磨怎麼能讓商公子心悅你，讓你娘楊梅吐氣，別學你那不省心的哥哥，隨隨便便就把女人娶進家裡來，還聯合外人欺瞞你娘親。」

  大夫人最近著實是被方訣氣得不輕，原本她準備讓老爺舉薦方訣去潯陽謀個一官半職，就算是武將做到柳閥柳將軍那個位置也不錯，沒想到方訣就是不願意，還說要去潯陽可以，除非帶著茯苓一塊去。

  她這麼做本來就是想趁著方訣不在家中可以好好整頓茯苓，可方訣這個決定一出，分明就是忌憚她老娘啊。

  更可氣的是這邊還有個小白眼狼，幫著那個女人說話。

  「娘，嫂嫂對我挺好的，而且她還總給我講破軍山上的故事呢，我還是很喜歡嫂嫂的。」

  劉珍音白了一眼方紫怡，放棄了扭轉自己這傻閨女的想法，感嘆這或許就是傻人有傻福。

  商公子這人捉摸不透，元城所有的商戶基本都忌憚著他的權勢，就算說他在元城隻手遮天也不為過。

  今日這鐲子，恐怕就是商縱在外面見多了聰明又有才情的鶯鶯燕燕，現在就喜歡傻的。

  劉珍音餘光一掃，瞥見了身側坐著的檸兒，想到這長幼有序，方檸畢竟也是二房嫡女，是二叔當寶貝一般養大的，怎麼說也到了許人家的時候，若方檸一直不嫁人，什麼時候才能輪得到紫怡呢。

  「話說檸兒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有沒有想過成婚呢，之前我娘家表哥的兒子過府見過檸兒一面，至今還惦記著呢，要不然……」

  安排到自己母家，也算是親上加親，那未來二房的生意終究是要脫手的，不管是交到方訣手裡，還是交到劉家，終歸是在自己這一邊。

  顧黛兒哪能不知道劉珍音的好算盤呢，兩人畢竟也在府里這麼久了，誰不知道誰的脾氣。原先劉氏手伸得長被老夫人阻止了，如今看他們二房沒有男丁，便想著從檸兒身上打主意，準備將二房的產業轉移到劉家，想的可還真美。

  「瞧大嫂說的，我聽說劉大少爺已經考上了進士，可我們家檸兒自小就是個懦弱性子，規矩又學得不好，怎麼能配得上劉家的大少爺呢。」

  方檸聽說了這話倒是一言不發，替在座的幾人又添了茶水。

  方紫怡就是個吃瓜的，混在裡頭想著自己的心思，她和二姐相處了這些年，屬實是沒聽說二姐心儀過哪家的男子。

  劉珍音也是刁滑，明白顧黛兒攥著手裡的那些產業就跟攥著命一樣，但二房是替方家管生意，並不代表那些東西就都是二房的了。

  「我知道你是捨不得這個寶貝女兒，我們劉家又不會虧待了她，你著什麼急呀。」

  她不滿顧黛兒的態度，但又不想讓人覺得她是求著方檸嫁給劉炬，這才接了後話。

  「依我說，我家劉炬是該求娶一位正兒八經的淑女的，可元城那些貴女中家教也沒幾個好的。檸兒是我看著長大的，懂事又乖巧，是個省心孩子。不過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你，只是元城偌大，恐怕是找不著比我家劉炬更好的孩子了。」

  劉珍音就是這種性子，凡是不依著她心意的事，她都得踩上一腳才高興。

  眼看話就要掉到地上，方檸連忙起身打圓場：「我知道大夫人是一片好意，只是我只想找個真心喜歡的人，身份和才學倒不是那麼重要。」

  劉珍音聽了這話不好再說其他，只能借著還有事出門，準備將商縱送鐲子的事拿到元城那些貴夫人面前再去炫耀一番。

  這邊顧黛兒不用陪劉珍音侃大山，也回了自己房間歇著，只留下了兩姐妹。

  四下無人之時，方紫怡才敢問心底壓著的問題：「二姐，難道這麼久了，你真的沒有遇見過一個喜歡的人？」

  方檸笑了笑，對男女之情倒是有一番自己的見解。

  「喜歡又如何呢，元城這些公子少爺的，有幾個是真正有志向有抱負的，我還不如留在母親身邊多陪陪她呢。況且若是日後嫁給了高門大戶，他後宅妻妾成群，豈不是一輩子都要耗進去了？」

  方紫怡仔細想了想，確實也是這個道理，還好她是生在了方家，如果是生在林家或者甄家，那苦日子一定是有她受的。

  就是現在還不知道，商縱有沒有納妾的打算，如果商縱要納妾的話，她以後豈不是也要傷腦筋？

  思來想去無果，方紫怡搖了搖頭，又道：「二嬸對你好，你自然願意留在她身邊，哪像我娘啊，有一天不罵我我就高興了。」

  方檸剛要接茬，就瞥見了路過花園的宋薈喬便想著請她一起過來坐一坐。

  「方才你們說話其實我已經聽了大半了，一直沒敢過來打招呼，就怕大夫人還因為之前的事在生氣呢。」

  宋薈喬其實就是路過，準備去玉薈茶樓照顧生意，但在路上遇到了這幾個人，本想著繞道走，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這好聽八卦的耳朵。

  「我最近正好沒什麼事，想著能不能請宋姐姐做主，讓我去您店裡看看，其實我也對玉薈茶樓的奶茶極為感興趣，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既然方檸都已經開口了，宋薈喬怎麼好拒絕呢，便一同邀請了方紫怡這個沒事人。

  宋薈喬帶著二人參觀了玉薈茶樓的後台，並且演示了製作茶飲的過程，讓這姐妹倆一起動手試一試。過程中方檸出奇認真，每一道工序都做得嚴謹，精準控制配比，比宋薈喬這個研發人還要積極。

  按照宋薈喬一貫的認知，大宅院裡長大的少爺小姐那都是一個比一個心氣高，誰能想到在方家就不一樣，方訣溫和長情，方紫怡單純好騙，方檸溫婉認真。

  方檸在煮茶的過程中還透露，想和方紫怡一塊參加才女大會，也算是出來露露臉了，方紫怡原本對自己就沒什麼信心，見有人願意陪著，心裡自然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