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帶你回家

  從會議室里拎著保溫桶出來，剛剛走過拐角，程曉萌就看到總裁大人那齊碩的身材出現在眼前。

  低頭暗叫一聲「糟糕」，小女人伸手掩面，口中默念：「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

  「曉萌——」

  總裁大人拖著長腔的聲音從前方不遠處傳來，小女人打了個哆嗦，抬起眼來快速的掃了對方一眼，後悔的腸子都快青了。

  「千……千辰……」

  小女人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抖，臉上也隨之流露出懊惱之色，她戰戰兢兢的走到丈夫面前，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走吧，回家。」

  沒想到，對方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輕柔的開了口，從她的手中接過保溫桶，攬過她的肩膀。

  

  一直等到程曉萌坐在白色世爵上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千……千辰，你不生氣嗎？」程曉萌扭過臉來，看著在自己身旁專心開車的男人，鼓足了勇氣開口問道。

  「生氣？什麼氣？」男人卻開口反問道，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就是……就是我瞞著你來看莫不語……你難道不生氣嗎？」程曉萌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觀測著對方臉上的表情，準備對方臉上的神色一不對勁自己就馬上開口求饒。

  「我知道你會來看他。」陸千辰開口，語氣卻淡然如常，這樣的答覆反而讓小女人很是驚奇。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

  「廢話，我昨晚雖然說了不同意，可你又不是我說什麼就會聽的人。我知道你對他的感情，就算是再討厭也狠不下心來恨他……算了，反正他馬上就要到國外開始新生活了，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吧。」

  總裁大人聳了聳肩，對於小女人的性情他早就瞭若指掌。看起來這傢伙總是莽莽撞撞，其實心裡卻比誰都細膩，她對莫不語沒有男女之情，但一直將對方視作兄長，所以定然狠不下心來。

  外界的風雨自己替她遮擋就好，至於她，只要好好的做個無憂無慮的公主就夠了。當然，偷偷瞞著自己跑來見莫不語這種事，還是需要給一點小懲罰的。

  ……

  幾日之後，莫不語改名換姓，去了國外，開始新生活。

  而程曉萌則還記得自己曾向楊輓歌許下的承諾，半個月之後，她與陸千辰也起身前往紐約，準備將楊輓歌的母親接回國內生活。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但是紐約的精神病院這麼多，楊輓歌的死也來的突然，也未曾留下更多信息，想要在喧囂的紐約找到她的母親，其實並不簡單。

  好在陸千辰在國外的人脈很廣，提供了楊輓歌的信息之後，在他們到達紐約的第三天，便收到了消息。

  那間華人療養病院坐落在紐約的郊區，環境優美風景秀麗，在寸土寸金的紐約能找到這樣一處療養院，看得出楊輓歌必定是費了心思的。

  走進療養院裡，到處都是些精神上有問題的人，好在這裡的護士態度溫和，在得知他們要找的人是一位姓舒的中國老人之後，便帶著他們到了那位老太太的眼前。

  舒楊已經六十多歲了，自從丈夫在國內的企業破產之後，經受了巨大精神壓力的她直接就瘋掉了，而楊輓歌在出國的時候，選擇了母親名字里的「楊」字作為新的姓氏，之後帶著母親一起遠走美國。

  程曉萌走到舒楊的輪椅面前，半蹲下來，輕柔的開口道：「舒阿姨，我來帶你回家了。」

  沒想到，這一句話讓剛才眼神還沒有焦距的舒楊瞬間有了精神，她看了看陸千辰又看了看蹲在自己面前的程曉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輓歌，你終於來接媽媽回家了呀……」

  程曉萌聽到這話，面色尷尬的回頭看了陸千辰一眼，對方似乎準備向老太太解釋，卻被曉萌搖頭制止了。

  「算了，阿姨的記憶里已經衰退的不成樣子，如果告訴她我不是輓歌，還要給她解釋……算了，將錯就錯吧。」程曉萌哭笑了一下，她在來之前還在想，該怎麼向老太太解釋楊輓歌已經死亡的消息，現在看來，這解釋似乎已經不需要了。

  「輓歌，你在說什麼，媽媽怎麼聽不清楚啊？」舒楊有些緊張的拽了拽程曉萌的手，神情像個無助的孩子，程曉萌慌忙開口安慰道：「媽，我只是在說帶你回家的事，沒別的。」

  老太太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正巧旁邊有護士經過，陸千辰便叫住，向她詢問舒楊的事情。

  「請問小姐，這位老夫人的情況怎麼樣？」

  護士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判斷他與病人的關係。

  「你是病人的家屬吧？怎麼把老夫人送進來之後幾年都不過來看一眼？每次都只是定期打錢。我們該照顧的當然會好好照顧，但是他們更需要的是家人的溫暖……」

  「是的，我們也是這麼想，所以這次想把老夫人給帶回國內好好照料。」陸千辰點點頭說道。

  「行吧，那你們要去找院長辦手續。老太太真挺可憐的，你們家屬既然要帶她走就要好好照顧她……」

  …………

  手續並沒有那麼快辦妥，最快也要等到兩天之後才能將老太太帶回國內。

  夜晚，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曉萌翻了兩頁書之後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進去。

  「我們把老夫人帶回去之後，是讓她跟我們一起生活嗎？」程曉萌將書本放下，托著腮看向陸千辰。

  「你還沒想好？」陸千辰有點兒吃驚的看著她，這種事情不應該是在來美國之前就要計劃好的嗎？

  「這種事當然要你幫我做決定啊……我想幫老太太請個保姆，我們定期去看她。但是又擔心這樣會不會照顧的不夠周到……」小女人很苦惱，將頭埋在被子裡。

  「我覺得護工會比你照顧的周到的多。」總裁大人毫不客氣的沖她潑冷水。

  「依我看，還是將老夫人帶到國內的療養院去。爸媽都各自生活，我們要是帶著別人的媽媽一起生活，你讓兩邊的老人怎麼想？放到療養院去，我們每個月都去看她。況且護工的經驗比我們豐富多了，絕對不會讓老夫人受委屈。」

  總裁大人簡單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式，聽得小女人連連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對了，我最近想把我媽接到家裡住幾天。自從我爸去世之後，她一直不肯跟我一起生活，最近我們也沒什麼事情忙，就把媽接過來住幾天，剛好也去醫院做個全面體檢。」

  「好，回去之後我就安排Mitch去把媽接過來。」總裁大人點點頭，開口道。

  小女人沒想到他這麼爽快，開心的抱住他，在他臉頰上重重落下一吻。

  「謝謝老公，老公你人好好！」

  陸千辰斜眼睨視著小女人一眼，咧嘴勾出一抹笑意，「怎麼，現在開始說我人好了，昨兒晚上是誰說我大壞蛋來著？」

  見陸千辰提起閨房密事，小女人臉上一紅，霞光落上雙頰，她不好意思的往被子裡縮了縮，不肯讓對方過來。

  「你……你就是大壞蛋……別過來……千萬別過來！」

  總裁大人哪管這麼多，直接飛撲上去……

  三天之後，程曉萌和陸千辰便帶著舒楊回了國，然後秘密安排進了一間私人療養院裡。這裡的設備很好，也有專門的護工照看，環境更是怡人。

  有這樣的環境和這樣專業的設備，程曉萌才總算是放下心來，希望自己沒有讓楊輓歌失望。

  澳大利亞，墨爾本。

  莫不語來到這個地方已經有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來，他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不一樣，每天早上六點半就起床，在公園裡跑步半個小時之後回到住處，然後開始吃早飯。

  在吃完早飯到中午的這段時間裡，他沒有別的事情做，除了健身之外就是睡覺，拒絕一切社交，也拒絕與任何人交流。

  這天，他和往常一樣，在六點半的鬧鐘剛剛響了一聲之後便迅速的將鬧鐘關掉，然後換上運動裝扮，開始往外走去，在路過信箱的時候，他順手將掌心裡的一封信扔了進去。

  在跑完步之後，他回到住處，打開浴室的花灑開始洗澡。

  二十分鐘之後，莫不語站在廚房，給自己煎了兩個雞蛋，烤了幾塊面前，溫了一杯牛奶，之後便坐在桌前，像是在執行某種神秘的儀式一般，仔仔細細大獎自己眼前的早餐吃了個乾淨，連一絲殘渣都不留。

  在吃完早飯之後，莫不語打開水龍頭，將廚具清洗乾淨，然後走回臥室，換上一身乾淨的西裝。

  這身西裝從做好之後他便一直沒有穿過，這是他第一次穿。

  這身西裝，是為了自己和程曉萌的婚禮而特意請人定做的。

  從衣櫃的深處，他拿出一個紙盒，將裡面潔白的婚紗取出來，抱在懷裡，輕輕嗅著上面的味道，像一個貪婪的孩子。

  這件婚紗，是他為曉萌準備的，只可惜，她終歸還是沒有船上這身婚紗，也終歸沒有跟自己在一起。

  現在，他不僅僅失去了事業，還失去了愛情。

  當水果刀划過手腕的時候，他耳邊突然響起了曉萌對自己的叮囑：「在國外也要好好生活！」

  對不起曉萌，我一個人，沒有辦法好好生活。如果不能擁有你，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

  莫不語在心中低聲呢喃，血一滴滴流到婚紗上，潔白的婚紗染上殷紅的血跡，莫不語看著眼前的潔白，眼前似乎看到了小小的曉萌坐在搖籃里衝著自己咧開嘴笑的樣子。

  「再見。」

  他艱難的張開嘴，低聲說了一句道別的話，然後便漸漸睡著了過去。

  因為莫不語有證人保護計劃，所以隔段時間便會有人去他的住處確認他的安全，但是這一次，當線人過去的時候，發現的，卻是莫不語的屍體。

  一周之後。

  小女人收到一封來自墨爾本的信件，信封上沒有寄件人，只有收件人。

  信還沒打開，她的心臟就跳動的飛快，好像隨時都會從心臟里蹦出來一樣，不知為何，她心裡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