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審訊記事

  當程曉萌的身影出現在審訊室門口的時候，莫不語的雙瞳似乎在瞬間閃過一絲明亮的光，但那道光也只是在他眼前一閃而過而已。

  「你怎麼來了？」

  莫不語的聲音里隱約帶著興奮，這是他自從進入到警局以來說的第一句話，這讓隔著可視玻璃在外監控的刑警們一陣激動。

  「我聽說你在這兒，就想來看看你。」程曉萌低聲說道，臉上的表情有幾分不自然，但是莫不語並沒有在意到這些，他看著眼前的小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記不記得，你還欠我一個婚禮？只要舉行了婚禮之後，你就是我的妻子了。」莫不語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這樣的話讓程曉萌心裡不由得一緊，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段被對方擄走的不算美妙的體驗。

  程曉萌微微蹙起眉頭，但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怎麼，想起來了？」

  

  看著小女人表情的細微變動，莫不語淺色瞳眸里的笑意漸濃。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再提起又有什麼意義麼？」小女人撇撇嘴，試圖用這樣的話阻止對方繼續說下去。

  「當然有意義。曉萌，你是我的人，你只能屬於我！」莫不語咧開嘴笑起來，但臉上的笑容卻顯得格外猙獰，程曉萌的心臟瞬間狂烈的跳動起來，她就知道，這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曉萌，跟他聊聊他的工作。」

  耳機里，傳來刑偵大隊長的聲音，在她進來之前，對方就在她的耳朵里塞了一個微型耳機，可以及時向她傳達指令。

  小女人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開口說道：「可是你在島上的那些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聽到這話，莫不語一直鎮定的臉傷出現了一絲慌亂，「不可能，我下過令，任何人都不准讓你知道那些事！」

  程曉萌卻看著他，幾乎是輕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可那聲音雖輕，卻還是落在了莫不語的耳朵里。

  「可惜了，你雖然費盡心思的想要瞞住我，但是卻忘記了，我在那座島上過了那麼長時間，你可以不讓他們告訴我，卻沒辦法讓他們對一個小孩子放鬆警惕。」

  「是囡囡！」莫不語如夢初醒般大呼一聲，他怎麼也沒想到還要叫手下防範一個小孩子。

  「你做的事情我知道，都是違法犯罪的事，所以現在你坐在這裡我也並不奇怪。」小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搖搖頭，坐在她對面的莫不語一時間神情變得慌亂起來。

  「你，你聽我解釋……」

  「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嗎？你還想讓我跟你結婚？跟一個毒販結婚，還是跟一個販賣人口逼良為娼的人結婚？」

  程曉萌惡狠狠地開口，這番話深深地刺激到了莫不語，一直以來，他都努力在對方面前扮演一個翩翩君子的形象，即便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觸犯了法律，但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也不想讓程曉萌知道。

  在他心裡，這世界上沒有人能比曉萌更純潔，所以這世界上，任何污穢都不應該被她看到。

  「不是這樣的曉萌，不是這樣的……」

  莫不語奮力地搖著頭，甚至伸出手來想要抓住小女人，他眼神里露出一絲懇求，他希望對方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可以經受任何一個人輕蔑的目光，唯獨不能忍受她的。

  「那你跟我解釋一下，如果你不是這樣的，那真正的你應該是什麼樣的？」程曉萌雖然知道這些話對於莫不語來說是莫大的刺激，但如果自己不逼他一把，那或許以後會有更多的人受害。

  「好……我說，我什麼都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我告訴你以後，你不能生我的氣，不能……」

  此刻的莫不語就像一個孤立無援的孩子，他在程曉萌面前毫不猶豫便卸下了防備，所有的盔甲都丟落在地上，這樣的他，反而讓曉萌有些於心不忍。

  似乎是感受到了程曉萌內心情緒的波動，刑偵隊長在耳機里語重心長地說道：「曉萌，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不容易，但是如果他不說的話，以後會造成的傷害會是今天的百倍不止啊……」

  程曉萌聽到這話，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她又想起陸千辰曾對自己說過，如果公安部沒有及時有效的獲取到信息的話，那麼莫不語之後的線索就會斷掉，不僅如此，更會導致天恆國際集團繼續作惡……

  然而看著眼前的莫不語，她心裡又生出幾分憐憫來，就在她猶豫不決的當口，耳機里又傳來了聲音。

  「曉萌，如果他肯說的話，那麼我們就讓他轉為污點證人，申請證人保護，在這案子結案之後便會給他一個新的身份讓他重新開始生活。」

  聽到這句話，曉萌的心裡總算稍稍安心下來。

  「我不生氣，你說吧。」程曉萌一邊說說著，一邊看了一眼審訊室角落裡的監控攝像頭，上面的紅燈一直都亮著。

  順著曉萌的目光往監控攝像頭望去，莫不語苦笑了一下，他又何嘗不知道曉萌是被警方派來做說客的？但還能見上她一面，自己已經很開心了。

  如果能拿組織的秘密來換取她對自己的信任，好像是一樁不錯的買賣。

  莫不語開始講述從前，程曉萌坐在他面前，隨著他嘴巴的一張一合，她的眼前似乎也隨之出現了一幅幅的畫面。

  當年，莫不語從程家逃走之後，身上沒帶多少錢的他很快便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為了養活自己，他開始打工。

  好在他有一副好皮囊，很快，他便在酒吧里謀了個職位。

  一開始，莫不語對這份工作是很喜歡的，酒吧里包吃包住，每個月還能到手兩千多塊錢。這樣的生活讓他覺得逍遙自在，愜意無比。

  只是有件事讓莫不語很奇怪，每到周五的晚上，往往是生意最火爆的一天，老闆卻總是讓他十點鐘就下班，轉而讓另一個已經在這裡打工好幾年的「老人」接手。

  這件事讓莫不語很介意，某日，又是十點鐘老闆便叫他下班，莫不語假裝答應，其實卻是換了身衣服偷偷藏在酒店裡。

  等到十點一刻，老闆便將酒店的大門從外面反鎖上，而屋子裡卻依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這時候便有人開始上前找老闆買「東西」，老闆「嘿嘿」一笑，從酒店吧檯的抽屜里拿出來一包包的粉狀物，而那些人從他手中買了之後，便立刻迫不及待的開始在桌子前「享用」。

  躲在暗處莫不語這才意識到，這間酒吧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般單純，這間酒吧一直在暗地裡偷偷的向人提供毒品。

  不，不應該說是「偷偷」的，而是明目張胆！

  看到這一幕的莫不語心驚膽戰，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因為過度緊張導致腳下踩空，從二樓樓梯口一直摔到一樓。

  老闆看到莫不語心中一驚，但是有這麼多人在場，他也不好意思發作，萬一讓這些人知道莫不語是局外人的話，這件事就麻煩了。

  好在莫不語猛烈的撞擊到了頭部直接暈了過去，老闆慌慌張張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衝著店裡的客人們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這手下做事毛毛躁躁的，你們繼續你們繼續……」說完，他便急忙將莫不語帶到自己的房間。

  等到莫不語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他摸著自己的後腦勺，還是疼，疼得他呲牙咧嘴，而老闆則窗前背對著他。

  莫不語醒來之後，一看到老闆便慌了神，老闆轉過身來看著他，臉上帶著幾分怨念。

  「我不是讓你走的嗎？怎麼非要留下來？」

  莫不語吞吞吐吐想要找個藉口，卻被對方一眼看穿。

  「我知道你是為什麼留下來，是因為好奇對吧？但我現在要告訴你，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

  聽到老闆的這番話莫不語大驚失色，就在他擔心老闆會對他下手的時候，老闆開了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但是你已經知道了店裡的秘密，我也不能就這麼讓你置身事外。隔幾日會有人來送貨，你去接頭吧。」

  老闆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讓人毛骨悚然，莫不語心知，對方雖然沒有動殺心，但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獨善其身，他的目的就是要拉自己下水——如果都是在一條船上的話，老闆也不會擔心自己會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了。

  按照老闆的吩咐，三天之後莫不語便去了碼頭「接貨」，恰好在接貨的當天碰上警察「掃貨」，莫不語憑藉自己的機智躲過一劫還保護了「貨物」的，老闆很是賞識，從此對他另眼相看。

  幾年之後，莫不語被老闆帶到國外，在那裡老闆有個朋友，是「天恆國際」的頭目，老闆隱退之前將莫不語推薦給了對方，從此，他便正式加入組織，開始了自己在天恆國際的走私生涯。

  後來，因為國際環境的變遷，對方再度將目光瞄準了國內，只是國內對毒品打擊力度越發嚴厲。天恆國際在國內開辦了分公司，之後將莫不語派遣回國內，同時讓他從事演藝事業來掩人耳目。

  …………

  聽完莫不語講述的他過去的故事，程曉萌不由得一陣唏噓，如果當時……

  不，沒有「如果當時」，事情已經發生了，便失去了重新來過的機會。

  「你後悔嗎？」看著眼前的男人，程曉萌嘆了口氣，悠悠開口。

  「後悔？我也想做一個普通人，跟喜歡的人結婚生子，但我在做普通人的時候，卻被人欺辱……後悔是沒有用的。」

  莫不語說完，苦笑著搖搖頭，程曉萌看的心裡一陣酸楚，不知如何是好。

  而在莫不語的回憶里，他將自己計入天恆國際以來幫助組織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招供出來，警方根據這些線索，迅速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