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死亡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程曉萌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大亮。

  

  等等——自己離開的時候不是晚上嗎？怎麼現在天都亮了？

  再等等——現在這是在哪兒？怎麼不是在飛機上？

  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以確認自己到底有沒有在做夢。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現在的自己睡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而她的身旁，肉嘟嘟的舒小寶正呼呼睡得正香。

  這是在哪裡？

  程曉萌覺得此刻自己大腦里的馬達已經開始發動了，只是目前還未能得出合適的答案。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咚咚——」

  「是誰？」程曉萌下意識的拿起被子放在胸前，做出了一個抵禦的姿勢。

  「程小姐，午飯時間到了，請您下樓來用餐。」門外傳來的卻不像她想像中凶神惡煞，而是一個溫柔的女人的聲音。

  「好，我知道了。」

  她壯著膽子回答道，睡夢中的囡囡也剛好張開雙眼，一邊揉著演講一邊問道：「萌萌媽咪，這是在哪裡呀？」

  小女人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這是在哪裡。

  剛剛帶著舒小寶從房間裡出來，就看到楊輓歌站在走廊的轉角處，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似乎是在等自己。

  「怎麼這麼磨蹭？」她擰著眉問道，語氣里還帶著有幾分不屑。

  「媽咪，這是在哪裡呀？」舒小寶揚起腦袋，一臉懵懂的問道，而這句話換來的是楊輓歌的譏笑。

  「這是在韓國，你們兩個倒還真是睡得下去，從昨晚一直睡到現在，還是別人把你們從飛機上抱下來的。」楊輓歌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

  程曉萌臉上一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昨天從上了飛機之後喝了一杯水，之後便一直覺得身體疲乏不堪，竟沒想到自己能一口氣睡到現在。

  「算了，先下去吃飯吧。」楊輓歌眼珠轉了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個……這裡是韓國哪裡？」程曉萌想盡力多探聽一點兒信息，但她這點血小心思在楊輓歌面前壓根兒就無所遁形。

  「你就算知道這是在哪裡也沒用，你真以為陸千辰能天兵神降過來救你們？他現在可是自身難保，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楊輓歌一邊說著，一邊往樓下走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噠噠」的聲音。

  而她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每一步，卻都好像是踩在了小女人的心上。

  對，她怎麼能忘了呢？昨天夜裡在她們登上直升飛機的時候，莫不語衝著他開了一槍，現在千辰怎麼樣？他沒事吧？

  然而這些問題，卻沒人能解答。

  「萌萌媽咪，什麼叫『自身難保』啊？」舒小寶拽了拽她的衣角，奶聲奶氣的問道，程曉萌卻覺得自己的嗓子眼兒被什麼東西賭住了，動了動，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這個問題楊輓歌似乎也聽到了，她腳下的步伐稍稍停滯了一番，卻什麼話也沒說，繼續往前走去。

  不知不覺來到一樓，三個人走進餐廳。

  餐廳的正中間擺著一條長長的方形桌，莫不語穿著燕尾服坐在一端，桌子上擺放著嬌艷欲滴的玫瑰花和蠟燭。

  「這……這是什麼呀？」程曉萌在見到莫不語的時候心裡便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但卻還是強忍著心中的不適，露出一個笑臉。

  「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午餐，你喜歡嗎？」莫不語寵溺的開口道，臉上甜膩的笑容讓她覺得有些反胃。

  「喜……喜歡。」

  程曉萌其實很想說不喜歡，但是想到現在自己被對方挾持，凡是安全為上，更何況自己還要保護小寶，便只得順著對方的意思來。

  她沒想到，自己隨口敷衍的一句話，卻讓莫不語心情大好，他咧開嘴笑起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快坐下，我們要開始吃午飯了。」

  楊輓歌板著臉，不動聲色的坐在一側，而正對著莫不語的位置顯然是為曉萌準備的，她猶豫了一下，雖覺得坐立難安，但還是坐下了。

  「服務員，上菜。」

  莫不語打了個響指，收到訊號的服務生端著早就準備好的食物一樣樣擺放在桌子上，食物都格外精美，散發著誘人的芳香，可曉萌卻只覺得毫無胃口。

  「這些都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我記得你喜歡吃西餐，怎麼樣，喜歡嗎？」莫不語殷切的看向她，而楊輓歌已經自顧自的開始吃自己眼前的那一份午餐。

  「喜，喜歡。」程曉萌點點頭，心裡想的卻是：你記錯了，我最喜歡的是路邊攤兒和燒烤……

  當然這些話只能放在心中，畢竟程曉萌知道自己面前坐著的這個傢伙精神不是太正常，萬一哪一句沒說好惹怒了他，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好在莫不語對她很是寬容，再加上她一直說「喜歡」，莫不語便已經高興得不得了，便沒有與她計較那麼多。

  只是這餐午飯對於曉萌來說味同嚼蠟，她心裡裝的是陸千辰的情況，她恨不得現在就長出翅膀飛回去，回到陸千辰的身邊，看看他的情況究竟如何。

  一頓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莫不語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笑眯眯的抬起頭來看著程曉萌。

  「對了，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他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燦爛，燦爛的有些詭異，程曉萌的心裡「咯噔」一聲，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莫不語口中的「好消息」並不是能算作是真正意義上的「好消息」。

  「什，什麼？」她抓緊了手中的刀叉，聲音都跟著顫抖起來。

  「我想這個消息對於你來說也一定很只得興奮，所以迫不及待想與你一同分享。」莫不語悠悠道，嘴角的笑容越發詭譎，曉萌的心臟「突突」的跳個不停，就好像下一秒就回從胸腔里跳出來一樣。

  「陸千辰死了。」

  莫不語緩緩開口，說出了那五個字，而他嘴角的笑容猶在，看上去蠱惑又瘋癲，而小女人手中的刀叉則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應聲而落。

  金屬刀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而莫不語則露出了一副享受的表情，似乎是在享受刀叉與地面相碰撞時所發出的那一聲決絕的響聲。

  「你說什麼？」

  程曉萌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雖然她強力隱忍，但哽咽的語氣已經隱匿不住，眼圈兒也隨時泛紅。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難以置信。

  「昨晚我開槍的時候擊中了他，今天聽到國內的朋友給我傳來的消息，說他已經死了。」莫不語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褪去，而剛才還在埋頭吃飯的舒小寶則驚恐的看著他，隨之「哇——」的一聲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把她給我抱走。」

  莫不語臉上的笑容終於終結，他嫌惡的看了舒小寶一眼，從牙縫裡發出指令，楊輓歌放下手中的刀叉，迅速將舒小寶從餐廳裡帶走，隨著小寶的哭聲越來越遠，餐廳里一時間只剩下了莫不語和程曉萌兩個人。

  他們面對面坐著，而莫不語的臉上，那抹詭譎的笑容再度浮現。

  「為什麼？」

  程曉萌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問道。

  「什麼為什麼？」對方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然後緩緩直起身子，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慢慢的往曉萌的方向走來。

  「我問你為什麼要對他開槍？」程曉萌憤恨的扭頭看像他，雙眸充滿血絲，雙眼死死地瞪著他。

  莫不語卻笑了一聲，隨意的攤開雙手，「我也沒想到我真的能擊中他……我很抱歉，但你知道的，當時我在飛機上，他像瘋了一樣衝過來，我也是被嚇到了，所以才會下意識的開槍的……」

  他雖然口中說著「抱歉」，但臉上卻絲毫沒有愧疚的表情，不僅如此，反而還在站站仔細，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槍法是多麼的精準。

  程曉萌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她發覺自己其實根本控制不住。她的整個身子都在抖，止不住的顫抖。

  她覺得臉上似乎有水滴，便抬手擦了一下，卻發現手背上全是水滴。

  不，那不是水滴，那些都是淚。

  莫不語見狀，心疼的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想要為她擦拭眼角的淚水，卻被她狠狠地打下。

  「你別碰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勇氣，剛才還在擔心自己說錯話惹得對方生氣，現在卻只想跟對方同歸於盡。

  「別哭嘛，你知道的，你哭了就不好看了。」莫不語的語氣卻依舊輕佻，或許對於他來說，陸千辰的死亡確實是一個「好消息」，但對於程曉萌卻截然相反。

  她的天，塌了。

  「我知道你現在特別特別恨我，特別特別想跟我同歸於盡，但我希望你能想一想舒小寶，她才剛剛過了六周歲的生日，你可不希望她有什麼三長兩短吧？」

  莫不語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發梢，臉上的笑意漸濃。

  「你，你要對小寶做什麼？」

  程曉萌緊張的看著對方，咽了口口水，開口問道。

  「對她做什麼？我能對她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曉萌，你還記得程叔叔之前對我做過什麼嗎？我記得那個時候的我年紀也沒有多大……」

  莫不語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在曉萌的耳邊響起，這番話嚇得她到了一個激靈。

  「我不准，我不准你傷害她！」程曉萌衝著對憤怒的吼叫道，這個變態，他竟然會對小寶對那種心思！

  「噓——你先別著急嘛，也沒說一定要對她做那種事，但如果你不配合我的話，或者你想跟陸千辰殉情的話……嘖嘖嘖，那我可就不做任何保證了……」

  莫不語的頭附在小女人的耳邊，輕聲說道。男人一呼一吸之間發出的曖昧氣息噴在小女人的耳旁，像一個幽靈在附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程曉萌的雙手緊緊地抓著桌布，藉此來遏制此刻心中的心思翻湧，她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幾乎快要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