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真相(1)
2024-09-12 17:53:06
作者: 烈焰紅唇
蘇愈傾聽不到小艾在說什麼,文鈺卻是聽得清楚,心中微微明白了小艾為何如此激動,原來她是覺得那桃花羹乃是村中奇人所授,應該要比得過蘇愈傾才是,所以在大家都知道蘇愈傾手藝好的情況下,仍然心有不甘想要比試。
蒙面的女子似乎是微微笑了,淡淡道:「你火候不足,米不爛而花先爛,自然不好。」
一句話輕輕傳進文鈺耳中,他當時就愣在了那裡。這個聲音,曾經伴隨著他入眠,伴隨著他喜怒哀樂,他太熟悉。
蘇愈傾卻是一直看著前面一群人,甚是好奇這是什麼樣的女子,讓眾人如此敬服,拿手肘捅了捅身邊的文鈺:「誒,我們也過去看看?」
文鈺在房頂站不穩的晃了一下,蘇愈傾才看出來他的不對勁:「怎麼了?」
他竟有了些近鄉情怯的意味,明明那個人就在眼前,卻不敢接近去探看,生怕這是自己的幻覺,去看了,就沒了念想。
「有什麼不對嗎?」蘇愈傾看他失魂落魄,疑惑地在文鈺好餓那邊人群中來回看著,「你看見誰了?」
底下人群漸漸開始散去,似乎是那位女子要回住的廟中去了,文鈺才說了一句:「她像是我過世的母妃。」
什麼?!
蘇愈傾一愣,拽著文鈺就要往下跳:「那你怎麼不過去?」
但是文鈺沒動:「我母妃已經過世了,想來是我想多了。」
他是多麼在意他的母妃,那件事情又給他帶來了多少傷害,蘇愈傾心裡一清二楚,看著文鈺猶豫不決的樣子,就知道他其實只是心裡害怕。可是這種事情,不去看個明白,心裡一直猶豫揣測,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總會最後成為他的軟肋。
他不敢做決定,那就讓自己替他決定吧。蘇愈傾沒有猶豫,拉住文鈺的手,一閉眼就往房頂下面跳:我就不信你會不接住我。
「想要知道就自己去看,猶猶豫豫的樣子是你的作風?」一落地,蘇愈傾就拽著文鈺往那女子離開的方向跑,「你要做懦夫麼?我不批准!」
文鈺被他拽著走了兩步,心裡的恍惚才漸漸明了,他知道蘇愈傾是對的,他必須去問清楚看明白,不然以後也許再也不會來到這個村子,那麼他必定會遺憾終生。
兩個人腳程很快,一會兒就已經追上了那位女子,文鈺喊道:「夫人留步!」
前面走著的女子停了步子,緩緩回過身來,一眼看見文鈺就失聲叫了出來:「鈺兒?是你嗎鈺兒?」
「母……」文鈺一句母妃差點就脫口而出,被蘇愈傾及時拽了一下,才堪堪忍了回去,「娘,是我,是我啊。」
嘩啦,應芷蔚手裡的籃子掉到了地上,手顫抖著不敢伸出來去碰文鈺。
母子相見,尤其是本以為生死相隔的母子相見,再激動都不為過。但是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在這麼眾目睽睽之下母子情深可就不好了。
蘇愈傾立刻上前幫應芷蔚撿起來掉在地上的籃子:「夫人,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和我哥哥玉聞送您回去吧。」說著,暗暗給文鈺使了個眼神,好在文鈺雖然激動,但是卻依沒有失去了理智,很快也跟過來,低聲道:「娘,我們先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三個人俱是水晶心肝的人,應芷蔚很快反應過來:「那就多謝二位了,我在後山廟裡住,二位若是不嫌棄,請廟中一敘。」
這是一間很小的寺廟,裡面也不過陳設了一尊蘇愈傾不認識的菩薩的雕像,一間廂房裡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木椅子,後院裡吊著爐子和鍋,想來便是個簡易的廚房。
文鈺簡簡單單環顧了這裡的環境,雖然簡陋,但是很乾淨:「母妃,您是怎麼來了這個地方的?」
「鈺兒,你怎麼到了這裡?」
剛剛落座,母子兩人竟問的異口同聲。
應芷蔚一直拉著文鈺的手不放開:「那年娘的寢宮遭劫,好在有護衛拼死相救。你先告訴娘,你又是如何進來這裡的?」
蘇愈傾十分知趣地給兩個人一人倒了一碗茶:「我先出去。」
文鈺看了看她,把她拽了過去站在應芷蔚面前:「娘,這是我的太子妃。蘇司禮的長女,蘇素。我們誤打誤撞進到這裡,也多虧了她能破了村子外面的奇陣。」
話題都到自己身上了,蘇愈傾只能儘量知書達理恪守規矩地行了個禮:「母妃萬安。」
「既然是鈺兒的正妃,又是蘇家的女兒,你不用出去,就在這裡便好。」應芷蔚上上下下打量了蘇愈傾一番,只見她不卑不亢,眼神卻是靈動的,心下滿意,「你們為何要來這裡?據我所知,如今外面是北淵的醫學世家南家的府邸,鈺兒,是你病了?還是你父皇?」
「我和父皇都好。」文鈺讓蘇愈傾坐在自己身邊,「是蘇素為了救兒臣中毒,兒臣帶她來南家診治,得知需要來這藥山取水解毒,陰差陽錯,她破了陣,我們進了這裡。」
蘇愈傾在一邊保持微笑,覺得文鈺說她受傷是因為他而起完全就是故意的——不然一個太子妃中毒,結果連金尊玉貴的他本人都跟著跑了這裡來,他母妃會怎麼想?
應芷蔚看了看蘇愈傾:「如今可解了毒?劉白和王英是怎麼替你守府的?竟然讓刺客進了去!」
蘇愈傾這才知道為什麼劉白和王英有時候在文鈺面前放肆的很,原來是他母妃留給他的心腹,自然多年患難交情,說不定一起光屁股長大的,能不放肆嘛!
「母妃,若不是王統領拼死相救,如今蘇素大難,府中大難,如今蘇素一切安好,還請母妃不要掛心。」蘇愈傾畢恭畢敬。
文鈺看了蘇愈傾一眼,覺得她在誰面前都很老實,就是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恩,在自己面前才是真實的她,這很好。
「母妃,您還沒告訴鈺兒當年是什麼情況,那年我從戰場回來,就得到了您已經去了的噩耗,您的屍骨兒臣也去看過,卻是中毒而亡。」
應芷蔚悽然笑了笑:「我不是皇后,偏偏你是太子,你若是個萬事不管的無能太子也便罷了,偏偏軍功卓著戰功赫赫,宮中自然有人嫉妒我。」
「您是說……皇后?」
「自然是她。」應芷蔚微微眯了眼睛,似乎是在回想當年的事情,「你出征南啟,她讓授意她父親司徒興華以軍務緊急為由絆住了你父皇,就想要下毒害我。不知道是誰透露的消息,她竟然知道我身邊有你培養的隱衛保護,卻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幫手,一幫黑衣人,身手了得,連你那些精英人馬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文鈺只是靜靜聽著,一言不發,嘴巴卻已經抿成了個一字。
蘇愈傾知道,他如果暴跳如雷,其實並沒有多生氣,但是如果真的怒火中燒,肯定就是現在這個冷靜到可怕,氣場就可以嚇死一堆人的樣子。
「好在當時蘇世忠發現了皇后似乎有什麼動作。」應芷蔚看了一眼蘇素,「他早早就提醒過你父皇,在司徒興華去見你父親的時候,他就藉口有事相求來了我寢宮。」
「我爹?」蘇愈傾愣住,她知道文鈺恨蘇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但是她一直以為文鈺是因為覺得她爹功高蓋主,家裡還有個身為武官的哥哥,更是不容小覷,這才帶有偏見,沒想到期間還有這樣一層關係。
應芷蔚伸手叫她過來:「對,你是你爹。我在假死之前,見到的宮中最後一個人,就是你爹。他當時帶了個犯了死罪的女囚犯,花了很大力氣易容成我的樣子,而我則是由皇家一支秘密訓練的隊伍送出了翟城。」
秘密隊伍?蘇愈傾渾身一個激靈,南家藥山,皇家秘密隊伍,救一個人,這不就是蘇祁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那段記憶嗎?
蘇愈傾心中震驚,沒想到蘇祁父母竟然是為了救文鈺父母而亡,她一直在想蘇祁說的那個叫應芷蔚的人是誰,卻獨獨沒有想到文鈺的母妃應貴妃。
一段話實在是包含了太多的信息,蘇愈傾震驚於蘇祁身世,文鈺卻是震驚於竟然不是蘇世忠害了母妃,而且竟然還是他救了母妃。
文鈺一時有些恍惚:「母妃,你是說,司禮大人他,救了你?」
「自然是他。」應芷蔚點點頭,「當年他為了救我,也算得上是冒死闖宮了。雖然後來的事情我一無所知,我也知道皇后肯定會對蘇家不滿。」
「就是說,司禮大人知道您並沒有死?」文鈺終於有些激動。
然而敘述這件死裡逃生的故事的應芷蔚,卻似乎是在講著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他人的往事,口氣沒有什麼波瀾道:「你想問,為什麼不告訴你?」
文鈺點點頭,目光卻不自然地看向了蘇愈傾:「兒臣一直以為母妃您……」
「是我讓司禮大人這麼做的。」
應芷蔚一句話,連蘇愈傾都震驚了。自己死裡逃生不告訴親生兒子,故意讓自己和骨肉生離死別,這是怎樣的殘忍,又是怎樣的隱忍?
「我知道皇后的手段,所以雖然司禮大人來救我,我卻知道我不一定能逃出生天。而且,就算我逃出去了,她下一個針對目標肯定會是孤立無援而又滿心仇恨的你。所以我臨走的時候求司禮大人誰也不要告訴,就讓所有人都以為我已經死了。母妃知道,就算你會難過傷心,卻也只能選擇接受事實,我不能讓你將時間浪費在尋找一個不見得能找得到的人身上。」
她是為了文鈺安全,也是為了文鈺的前程,一個母親的潛能徹底體現的淋漓盡致,在那樣生死一線的時候,已經為兒子想好了一切,安排好了一切。
「所以其實司禮大人一直都是支持我的?」文鈺瞬間就明白了一切,「他在朝堂之上針對我,指責我,都是他為了完成您的囑託,保護我?」
應芷蔚點點頭:「司禮大人果然不負我所託。那時候的你太過年輕氣盛,如果你真的知道我沒死,無論如何你都會要來找我,而司禮大人一定勸不住你。但是如果你衝動之下出了城,皇后的人就有機會除掉你了。」
文鈺默然,他知道最了解他的人一直都是母妃,如果當年他就知道母妃沒有死,一定就會如同母妃所言那麼衝動。
「所以後來父皇不給我戰功,不厚葬您,其實也是為了保護我,讓我懂得收斂鋒芒,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