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聰明的藉口

2024-09-12 15:58:52 作者: 紅丫

  「好了,媽不打擾你了,你早點休息。」夏潔道。

  傅慕旋應了一聲之後那頭便掛斷了電話。

  將手機放在桌面上,傅慕旋拉著溪溪就往被窩裡鑽。

  「誒誒誒,你們也給我留個位置!」段柔說罷,也擠了進去。

  三個人躺在一張床上,格外溫馨。溪溪在傅慕旋的懷裡睡得十分安穩,段柔看著那章熟睡的小臉,心裡很是安慰。

  「你不知道,他跟我睡的時候老是做噩夢,一夜要醒好幾次。」段柔在傅慕旋耳邊輕聲道。

  傅慕旋的手在溪溪的背上輕輕地拍著,她臉上也帶著笑意。看見溪溪安好,她就放心了。

  她心裡想著厲墨池,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說來也是有點諷刺,明明說好要一起回來的。好不容易解決完一大堆麻煩,卻又有新的麻煩湧出來,好像是刻意不讓他們如願一樣。

  唉。

  

  「大半夜的,嘆什麼氣?」段柔看著傅慕旋。

  傅慕旋搖了搖頭,「只是覺得命運弄人啊。」她好像只是隨口說說。

  段柔也沒有當回事,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她問,「房名楊呢?他怎麼樣了?」

  見段柔醞釀了好久才終於問到了主題的表情,傅慕旋又是一笑。

  「還以為你會一直保持緘默。」

  段柔臉色有些發紅,是害羞所為。

  「放心,他很好。他們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傅慕旋安慰道。

  這其實也是她安慰自己的。這樣的安慰可以支撐著她一直等下去。

  被窩裡兩姐妹看著彼此,都是一笑。

  他們都是同類人。

  ——

  暮色很重,如果沒有大門口的路燈的話,這裡黑燈瞎火,風聲悽厲,倒顯得有些詭異了。寧佑天就站在這片陰冷的黑暗裡。

  他在鐵門前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走進去。

  不僅僅是因為現在天色太晚,沒有人會來給他開門,也因為他還沒有準備好,不知道要怎麼進去面對那個人。

  靳安年從車上走下來,走到他的身邊,「總裁,你如果想見她,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安排。」

  寧佑天抬手,制止了靳安年。

  「我不想見。」

  ——

  半夜,等到溪溪和段柔都已經熟睡之後,傅慕旋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她一覺醒了之後很難再次睡著,乾脆就不睡了。

  她踱步出門,穿過走廊,下樓梯。樓梯走到一半,她就看見到了從樓下傳來的光亮。只有光亮,卻沒有一點聲音。

  傅慕旋默了默,更放輕了腳上的聲音。

  下完樓梯,傅慕旋循著光亮走到了客廳。客廳的電視裡開著,上面正在播放一部恐怖片。

  有人坐在沙發里,只看得見後腦勺。

  「嫂子,你醒了?」

  就在傅慕旋輕手輕腳想要走過去查看的時候,沙發上人影的主人已經轉過頭來,是Don。

  傅慕旋慌忙捂住自己差點尖叫起來的嘴巴,待自己平靜了一點之後,她才問,「這大晚上的,你怎麼不去睡覺,在這裡看無聲恐怖片?」

  傅慕旋覺得Don的這個舉動有點奇葩。誰會在大半夜的時候起來看恐怖片?

  Don目光淡淡地盯著畫面,對於上面的恐怖場景和恐怖氣氛一點也不為所動。

  傅慕旋思考了一下,心想他的目的不是要在這裡看恐怖片,或許他只是想給自己一點刺激,或許他只是睡不著隨便找點事情打發一下時間。

  總之不管是為什麼,反正讓傅慕旋給遇上了。

  傅慕旋見Don不說話,只好轉身離開。

  「嫂子要去院子裡?」傅慕旋剛一轉身,Don就立刻道。傅慕旋頓了頓,猜測Don是故意要留下她的。

  「外面風大,嫂子還是不要出去比較好。」Don淡淡的道。

  傅慕旋想了想,也是,這時候出去鐵定只能吹冷風,於是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正面看著他,傅慕旋才發現Don其實並沒有在看電視。他的雙眼雖然盯著電視的,但是那雙眼睛裡似乎並沒有東西。

  「你在想什麼?」傅慕旋索性直接問。

  電視熒幕的光亮下,Don微低著頭,那張跟厲墨池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臉看起來清峻無比,卻又多了一份莫名的孤獨感。

  傅慕旋耐著性子等著。

  許久之後,她聽見Don的聲音。

  「嫂子,你說老頭子他……還能醒過來嗎?」

  問出口之後,連Don自己都覺得有點意外。這個問題,好像在他的腦海里紮根了太久,以至於他下意識地就問了出來。

  傅慕旋抬頭看著Don,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楚是驚喜還是安慰。

  這是第一次,Don主動提及厲老,關心他的情況。在他問出口之前,傅慕旋相信,他自己已經在腦海里想過成千上萬遍,這個問題,讓他覺得無比沉重。

  傅慕旋不是他,不能完全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她知道對一個人又愛又恨的感覺,就像當初她藏在心裡反覆琢磨著厲墨池。她以為她剩下的情感只是恨,只是絕望,但是再見面的時候,她才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心因為他而泛起的波瀾。

  她相信現在的Don也是一樣。

  他從小便跟著一個本不屬於自己的家庭生活,是別人家庭的外來者,是自己家庭中的遺棄者。對於讓他過上那樣的生活的厲家,他是有怨的。

  但是,當他看見原本他以為自己很恨的人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他才終於面對了自己的心。

  「在他出事以後,我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Don的聲音有些奇怪。與此同時,傅慕旋聞見了一股酒味。

  她有些驚訝。

  Don一個人在樓下開著無聲恐怖片喝悶酒?

  「Don,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只是在害怕。你的心裡,其實早就已經原諒了他們。」

  傅慕旋只說了這一句,就沒有再說了。Don之前都還那麼清醒,突然就一副醉意,不是因為他喝了多少酒,也不是因為他的酒量不好,僅僅是因為,他的內心裡,渴望通過這樣的方式去發泄心中的情緒。

  她看著目光迷離盯著電視屏幕的Don,嘆了一口氣。

  只有這種時候,她才能將薛新涵口中那個單純天真孩子氣的人與面前的這個人對上號。

  向來酒不醉人人自醉。喝醉只是Don這樣的聰明人找的一個聰明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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