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哭聲

  凌墨洵看著這樣的歐陽夜夜心疼不已，抬起手去抱住歐陽夜夜的肩膀時，她卻突然失去意識倒地不動。

  延語市第一人民醫院，凌墨洵把歐陽夜夜送到醫院之後，馬上為她做了檢查，她的身體已經不再是一個人的身體，情緒浮動太大，會導致動了胎氣。

  在接到消息之後，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在歐陽夜夜的病房內沉默著，陽筱然在接到歐瀟遇險的通知之後，她一滴眼淚都沒流，一直面無表情的守在歐陽夜夜身邊。

  別人說的話陽筱然聽不到，身邊的人她也看不到，從一開始就目光呆滯的在歐陽夜夜的床邊，生怕連女兒也失去。

  

  國際航班jm3766發生事故，引起了海軍空軍的關注，引起了國家領導人高度重視，嚴令下去，一定要查清楚事故的原因，以及盡一切可能性將墜毀的飛機找到。

  誰都知道，飛機zhui毀，乘客生還的可能性無限的接近於零，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心繫的家人，也一樣希望他們能萬幸的活著。

  飛機事故在這個國家，真的很少發生，突然這一次幾乎震撼了整個國家，消息迅速的傳開，比起事故的原因，更多的人，更擔心有沒有倖存者。

  守在歐陽夜夜床邊的凌墨洵，一直都面無表情，他的心裡也有滿腔的悲傷，不過他卻絕對不能因為任何事而脆弱，歐陽夜夜需要他，他和歐陽夜夜也必須成為陽筱然的依靠。

  但是現在凌墨洵卻更擔心歐陽夜夜的情況，擔心歐陽夜夜醒過來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在那種情況下暈倒，一定是她最低限度的自我保護本能吧。」看著臉色始終沒有恢復的歐陽夜夜，凌墨洵自言自語著。

  那個時候，歐陽夜夜的承受能力，一定已經超出了負荷，正因為超出了負荷，所以沒辦法發泄出來，所以才會用失去意識來保護自己。

  「媽，等夜夜醒過來，一起哭吧。」凌墨洵守在歐陽夜夜和陽筱然的身邊，此時的他，是兩個人的力量。

  凌墨洵的話進入陽筱然的耳朵，她的臉上沒有反應，身體卻一顫，凌墨洵的話險些讓她失去控制力。

  傍晚，歐陽夜夜甦醒，很突然的睜開了雙眼，很突然的坐起身，睜大的雙眼沒有任焦點，沒有任何色彩，她並沒有忘記暈倒前聽到的一切，也沒有忘記機場廣播的聲音。

  而歐陽夜夜突然醒過來，也勾起了大家的擔心。

  「爸爸……爸爸……」嘴裡無意識的念叨著，雙瞳越來越快速的顫抖著，她的雙手也開始緊緊的抓住身上的被子。「墨洵，墨洵，爸爸在哪裡？」快速移動視線，歐陽夜夜在尋找凌墨洵。

  「夜夜……」凌墨洵將歐陽夜夜攬在懷裡，他沒辦法說什麼，沒辦法親口說出這個會讓歐陽夜夜無法接受的事實。

  陽筱然坐在床邊，抓緊了蓋在歐陽夜夜身上的被子，身體不住的在顫抖著，一波一波的悲痛越加強烈，沉重的壓抑著她的身體。

  「已經……不在了。」陽筱然低著頭，咬著牙響起很微弱的聲音。「瀟帥，已經不……在了。」伴隨著陽筱然的眼淚，最後幾個字由她口中而出。

  陽筱然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忍耐，在那不成話的一句話之後，她在沒有力氣抬起頭，無法再去控制眼淚和徹骨的痛。

  歐陽夜夜足足愣了三秒鐘，回過神之後她的耳朵里，聽到的全都是陽筱然的哭聲。

  「不會的，不會的，爸爸……不會死的！」歐陽夜夜突然扔掉被子，赤腳跑下床，直奔門口跑過去。

  「夜夜。」凌墨洵叫著歐陽夜夜的同時也追了上去，而還沒等他追上，歐陽夜夜已經不穩摔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之後，歐陽夜夜就沒有再起來過，她蜷縮在地上，雙手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她隱忍著強烈的悲傷，隱忍著想要聲嘶力竭吶喊的衝動，導致全身的顫抖越加明顯。

  凌墨洵走到歐陽夜夜的身邊，蹲下……痛苦又心疼的將手放在了歐陽夜夜的肩膀上。

  「呃呃呃……唔唔唔……」她想哭，眼淚卻一滴都流不出來，她的心在痛，腦袋在痛，全身都在痛。

  閉上眼睛，能看到歐瀟的一言一行，想到再也無法看到了，讓歐陽夜夜更加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夜夜，夜夜……夜夜……」凌墨洵眉頭緊皺，他的胸口也在承受著沉悶的劇痛，但他必須堅強，咬著牙抓起歐陽夜夜的雙肩，將歐陽夜夜緊緊的抱在懷裡，不管她有多麼痛苦、多麼難以忍受，凌墨洵都會代她承受。

  進入凌墨洵的懷裡時，歐陽夜夜感覺到了溫暖和安全感，這種感覺，讓她徹底放開隱忍，將一切情緒釋放。

  「啊啊……嗚嗚……啊……」在凌墨洵的懷裡，歐陽夜夜嘶聲哭著，一邊哭著一邊拍打著凌墨洵，一邊哭著一邊緊咬的牙關在咯吱咯吱作響，接近沙啞的聲音時有時無。

  歐陽夜夜不這樣做的話，就沒辦法緩解她此時此刻，宛如撕裂般沉重的絕望與劇痛。

  其他人只是看著、聽著就已經無法承受著痛楚，在這你瞞著悲傷與劇痛的空氣中，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在凌緋苑的引導下，其他人先後離開了病房，接下來，就是他們一家人的事情了，用多少時間能振作起來，就要看著三人的力量了。

  為了防止歐陽夜夜再傷害自己，凌墨洵始終把她抱在懷裡很緊，而凌墨洵除了這樣緊緊的抱著歐陽夜夜之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歐陽夜夜。

  凌墨洵本來就不擅長說安慰的話，再者他並不知道失去至親的痛，會痛到什麼程度。

  現在歐陽夜夜和陽筱然都需要把所有的感情宣洩出來，忍耐，只會讓自己更痛苦。

  在凌墨洵的懷裡，歐陽夜夜不斷的用自己的腦袋撞擊著他的胸膛，一次又一次，不知疼痛，不停歇。

  陽筱然的下嘴唇早已咬到流血不止的程度，只是這些疼痛，卻都不能抵消她內心的疼痛。

  陽筱然明白，她必須哭，只能哭這一次，走出這扇門之後，她必須堅強，如果她脆弱的話，歐陽夜夜和凌墨洵一定會擔心。

  凌墨洵撫摸著歐陽夜夜的頭髮，讓她依靠著自己，不再讓她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

  他知道她心痛悲傷，但也一樣心疼她傷害自己。

  歐陽夜夜張開嘴，狠狠的、用力的咬住了凌墨洵的手臂，深深的咬下去，痛覺讓凌墨洵微微蹙眉，而他卻絕對不會推開歐陽夜夜，任由歐陽夜夜這樣咬著，發泄著。

  他們都沒有想到，只不過是一如既往的出國工作而已，這一次卻沒能回來。

  歐陽夜夜第一次去接歐瀟回國，明明是第一次，卻發生了這種事，歐陽夜夜在想，如果她沒有去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墜機了。

  這樣想著的她，其實也明白，該發生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會發生，不關乎其他的因素。

  「夜夜……」心疼又低沉的聲音叫著歐陽夜夜，另外一隻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髮，希望可以通過這個細微的動作，舒緩一些她的心情。

  這個熟悉的動作，讓歐陽夜夜回過神，稍稍放開咬住凌墨洵的手臂，然後她終於能夠正常的發泄悲傷了「墨洵……」艱難的開口，口腔中帶著血腥的味道，在叫著凌墨洵的名字時，眼淚一滴接著一滴的流下來，很快濕潤了凌墨洵手臂的襯衫。「墨洵，墨洵，爸爸……爸爸他……」抓緊凌墨洵，歐陽夜夜淚流的越來越凶。

  「……」凌墨洵什麼都說，只是安靜的擁抱著她，輕柔撫摸著她的頭髮，他是男人，所以痛都要放在心裡，歐陽夜夜需要他，這個家也需要他支撐，所以他必須把痛忍下去。

  「嗚嗚嗚嗚……」面容埋在凌墨洵的胸膛中，歐陽夜夜的身體一直都在不住的顫抖著，哭泣的聲音非常無力。

  咬著牙，一陣陣的心痛悲傷襲擊者歐陽夜夜，原來失去至親是這麼痛苦的事情，她明白人都有一死，但是這種痛，歐陽夜夜實在不想承受。

  兩個哭聲迴響在這件病房之內，凌墨洵是她們的聆聽者，一直等待著她們度過這一關，抬起頭面對已經發生的事情。

  歐陽夜夜的心裡其實有很多遺憾，她和歐陽螢螢不同，她是調皮的孩子，雖然他們家是放任式教育，但歐陽夜夜還是比較叛逆，從小到大，真的沒有一次有和歐瀟認真的聊過。

  兩句話不投機，歐陽夜夜就會開溜，每次聊天最先不高興的並不是歐瀟，而是歐陽夜夜。

  長大了，歐陽夜夜才了解，那是父親對女兒愛的表情，她的父親有些笨拙，有些固執，所以看起來有些奇怪，但是現在她都明白了。

  這樣的話，歐陽夜夜多想告訴歐瀟，過去不懂，現在懂了，去沒有機會了。

  凌墨洵知道歐陽夜夜有多痛，不過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歐陽夜夜傷害自己，所以凌墨洵在發現歐陽夜夜咬著下唇的時候，他馬上伸手去撬開歐陽夜夜的嘴，卻不料自己的手指直接也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