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嚮往破碎

  手中的記事本掉落，穆仲黎驚愕的神情遲遲無法消失，他最親近的兄弟，多次陷害他，想要取他的生命，他最相信的家人，從一開始就在蓄意除掉他，這麼多年來，他都被欺騙著，這樣的現實讓穆仲黎如何接受。

  這樣的結果，讓渴望家人的穆仲黎，如何再敢去渴望家人？

  「傻了……」歐陽夜夜依靠著凌墨洵，指了指穆仲黎嘀咕。

  「嘛……預料之中的反應，畢竟他那麼重視家人。」凌墨洵表示可以理解，被最親近的人背叛，那種痛楚不是言語能表達清的。

  凌墨洵雖然沒有經歷過背叛，但是他從小就被父親不管的傷害，痛楚的程度，應該在伯仲之間吧。

  「只可惜那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把他視為家人。」基於這一點，歐陽夜夜是真的替穆仲黎覺得悲傷，真心全部的付出，不但沒有得到回應，得到的卻是不斷的傷害。

  背叛……其實這真稱不上什麼背叛，穆宵和穆雲從一開始就沒有和穆仲黎之間建立任何關係，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是敵人的關係，只是有人太天真，有人太會演戲。

  歐陽夜夜和凌墨洵的話，進入穆仲黎的耳朵，將他硬生生的拖回這個殘酷的現實中。

  「凌墨洵。」叫著凌墨洵的名字，穆仲黎垂著眼瞼。「你到底有沒有殺害螢螢和父親？」這句話，他當年也問過，卻得到了「是」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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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他再問一次，不僅僅是為了確認自己，更是為了確認凌墨洵。

  「我想我沒有，但這是不確定的回答，在沒有完整的證據之前，我不想下定論。」凌墨洵現在只能這樣回答穆仲黎。

  「姐姐都那樣說了，怎麼可能會是墨洵。」歐陽夜夜拿起冰淇淋，真想直接拍在穆仲黎的臉上。

  「不過那個時候我確實開槍了。」這也是不爭的事實。「當時我居然沒有任何懷疑，果然那是太年輕啊，考慮的不夠周全也不夠謹慎。」放在現在的話，他甚至不會撿起地上的槍。

  就算是為了防禦，他也絕對不會撿起地上的槍。

  「哎……如果我能想起失去的那段記憶就好了。」歐陽夜夜真覺得自己挺沒用的，總在關鍵的時候出岔子。

  「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想這麼多，忘記是註定的，現在想不起來也是註定的，從命運的角度上來說，就是時候未到。」凌墨洵相信凡事都講時機。

  「命運的角度……」歐陽夜夜抽動嘴角乾笑著，連說這種不科學的話，都帶著科學味兒，不愧是凌墨洵啊！「你一直被姐姐和墨洵保護著，除去墨洵不說，就算是為了姐姐，也要儘快接受這個事實。」

  也許是因為歐陽夜夜未曾經歷過，所以才能說的這麼簡單，不過人生不就是這樣嗎，有好有壞，因為穆仲黎被這兩個人這麼好的保護著，相對的也會遇到最糟糕的事情。

  「除去墨洵嗎……」穆仲黎的嘴邊嘀咕著這句話，看過歐陽螢螢留下的最後一封郵件之後，穆仲黎隱約覺得，除去凌墨洵是最錯誤的事情。

  從一開始，到現在，凌墨洵對他的恩情有多深，穆仲黎其實早已經無法衡量了，這麼多年以來，凌墨洵一直都在保護著他，和歐陽螢螢一起，不想讓他失去對家人的渴望。

  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他一直以為他被幸運厭惡的人，其實他卻是一直被幸運眷顧的人。

  在他們的保護之下，穆仲黎失去了辨別的能力，他連誰該相信，誰該防備都不知道。

  「你接受了父親的拜託，在暗中與兩位兄長周旋，是因為不想讓我失去對家人的渴望嗎？」穆仲黎看著凌墨洵問。

  「只有一部分的原因，另外一部分的原因是來自老爺子的拜託，他不想讓你被仇恨吞噬，只想讓你作為普通人活下去。」那時凌墨洵仿佛是看到了自己一般，所以才會答應穆老爺子的拜託。

  那時的凌墨洵，根本不知道「普通人」的含義是什麼，但他卻知道那一定是最自由的，也是距離他最遙遠的，凌墨洵不想讓穆仲黎和他一樣，所以一直都在盡力將他隔離那個黑暗的世界。

  「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如果那個時候你說出這些事的話，我可能不會認定你就是兇手。」穆仲黎問著。

  「你想讓我說什麼？那個時候我和你一樣，認為我就是兇手，說那些有什麼意義嗎？不過那時候螢螢懷疑穆宵和穆雲，我把知道的事情告訴她的話，也許她就可以逃過一劫了。」這些如果，也只不過是的惋惜罷了。

  「你是說，螢螢的死和兩位兄長有關？」穆仲黎難以置信的看著凌墨洵。

  「我發現你這個人啊，是真的笨蛋啊，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啊！」歐陽夜夜抓抓頭髮有點不耐煩的感覺。「連我都看出來了，而且姐姐寫的很清楚，那兩個人蓄謀殺害穆老爺子，如果穆宵和穆雲發現計劃被姐姐偷聽，換做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辦？」反正歐陽夜夜是會馬上剷除，能藉助敵人之手的話，當然是更好了。

  「但是……他們是真正的家人，怎麼可能……」穆仲黎並不是懷疑歐陽螢螢的話，只不過在他的心裡，家人是這世界上最緊密的關係，殺害親人這種行為……穆仲黎這輩子都沒有想像過。

  「利慾能蒙蔽人的良知和雙眼，你身為鳯鑾的總裁，這種事應該遇到過很多吧，不要被自己的嚮往蒙蔽了判斷力，人是這世上最複雜的生物，家人又能怎麼樣，能利用則利用，沒價值則除掉，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意識。」身在最殘酷的世界，居然還在逃避著最常見的現象，凌墨洵現在確認了，當年對他的保護，真的是種錯誤。

  凌墨洵一邊說，歐陽夜夜一邊點著頭，表示贊同凌墨洵的話。

  不過凌墨洵說的話是事實，是這個世界陰暗面存在的現象，但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溫柔的人更多，只要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就一定會遇到更多更多的好事。

  運氣和心態有關，雖然沒有經過科學驗證，但也是一種常見的事實。

  「……」穆仲黎不語，因為凌墨洵說的沒錯，他看過太多了，而不管看過多少，他都認為他的家人一定是最緊密的，這就是他的天真嗎？

  「那不是你的天真，是穆宵和穆雲針對你的弱點而已。」凌墨洵看透了穆仲黎的心思，姑且安慰了他一句。

  「他們真的……這麼多年來，一直視我為眼中釘嗎？」穆仲黎緊鎖眉頭，嘴角的微恙是悲哀。

  「不，不是眼中釘，而是必須剷除的對象，眼中釘拔了也就算了，但剷除就是抹殺。」兩者之間有生與死的區別，凌墨洵必須讓穆仲黎意識到這點。

  過去穆仲黎什麼都不知道就算了，但是現在，不管是殘酷的事情，還是悲哀的事情，凌墨洵都必須讓他明白。

  「別露出那麼苦痛的表情，家人嘛，並不只是血緣才是家人，爸爸媽媽之間並沒有血緣，一樣是家人，天煒和墨洵沒有血緣，也一樣是家人，瓦特斯和我們之間沒有血緣，也是家人，你的家人一直都在你身邊，姐姐是，穆老爺子是。」歐陽夜夜打開螢螢的影集，讓穆仲黎清楚的看到他們的合影，還有和穆老爺子的合影，那也是一家人的證明。

  穆仲黎接過影集，將過去的笑顏看在眼裡，那時家人都在身邊，還什麼都沒有發生，他還活在無憂無慮之中，而這些卻在一瞬間毀於一旦。

  毀了他就忘記了，自顧自的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忘記了過去的記憶，忘記了家人的容顏，將自己囚禁在仇恨的牢籠中，讓自己唯有仇恨才能活下去，真是可笑又悲哀。

  他怎麼可以忘記，這些最重視他的人，怎麼可以遺忘，那些珍貴的記憶，怎麼可以忽視，身邊始終支持的人。

  「你已經找到螢螢藏起來的信了嗎？」穆仲黎收拾心情，他不想再思考什麼，只想知道真正的真相。

  「不知道，姐姐說我知道，但是我完全沒有印象。」歐陽夜夜兩手一攤，表示她連頭緒都不知道。

  「……」穆仲黎的神情僵住，真希望歐陽夜夜能回答的稍微緩慢一點。

  「讓你知道這些，並不是想讓你和穆宵穆雲馬上挑明，而是讓你能多留意，注意自己和紅葉的安全，更要注意不要讓鳯鑾落入他們的手裡。」凌墨洵慎重的提醒著穆仲黎。

  在這個時候挑明的話，能得到的證據，非但沒辦法得到，甚至還會打草驚蛇，讓已經彈出來的腦袋，再一次縮回去。

  多年前，穆宵和穆雲害死穆老爺子時，是把頭彈出來，而之後的結果並不盡如人意，所以他們又把腦袋縮了回去，等待了多年的時間，才進行下一次的行動。

  凌墨洵還真佩服他們這些隱忍力，所以凌墨洵才會覺得這兩個人可怕，野心配上隱忍力，能屈能伸，又肯吃虧，這樣的對手……說實話，穆仲黎真的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