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第六百三十一章 仇恨似深淵

  蕭何端著茶杯抿了口水，笑著說道，"信上帝的，終還是沒有得到上帝的庇護。信佛祖的，能不能得到佛祖的庇護？"

  見到小和尚仍然不應，蕭何繼續說著，"看來你認為佛祖一定會庇護你了？我勸你不要這麼想。當時那個信上帝的傢伙以為自己可以上天堂，結果被我迎頭痛擊了之後才清醒過來。有時候，能掌人生死者，比上帝或者佛祖更加值得信賴。"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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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何一巴掌煽在小和尚的臉上，但不算有多用力。

  這畢竟是一個孩童，雖說蕭何已經失去了耐心，但還是仁慈了一把，決定再給他一些時間。

  不然的話，單單只是這一巴掌下去，憑藉蕭何金丹後期的境界，不說屍首分離，也絕對好不到哪去。

  小和尚被打得一個踉蹌，嘴裡的經文停頓，終於睜開眼睛看了蕭何一眼。

  明亮而又清澈見底。

  蕭何喜歡這雙眼睛。

  在這紛擾的塵世間算是難得見到了。

  所以，他更不忍心下殺手。

  "你是不是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準備去追隨你的師父？"蕭何依舊笑著問道。

  "師父是追隨佛祖，我是去孝順師父。"小和尚終於開口說話了。

  "活著，我只有自己一個人。死後，我有師父陪著。所以，死便是解脫。"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胡說八道。"蕭何罵道。

  "誰告訴你說你死了就一定能見到你師父？要是這樣的話，他死的時候幹嗎不把你也拉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預料到大禍來臨就提前讓你躲起來吧？不然，你怎麼可能逃過那些殺手的追殺？"蕭何冷笑連連。

  小和尚的聲音一止，然後身體僵硬的坐在哪兒，腦海中閃出一道道光影，使得他目光有些呆滯，足足好一會兒。

  "小徒法名無渡，無名無姓，無父無母，是我偶然撿來的孩子。他自小便跟在我身邊，會採茶，會炒茶，還煮得一手好茶。如果大少不棄，就讓他以後服侍你吧。"身披主持袈裟的老僧恭敬道。

  "你想讓我留他一條生路？"人影一怔，不禁笑道。

  "怨有頭，債有主。誰種的惡因，就應該由誰吞下這惡果。大少信佛，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老僧的聲音似乎有一些顫抖，但終究還是一個人扛下的所有。

  ……

  這是小和尚最後一次透過窗間縫隙，看到師傅的臉，聽到師父的聲音。

  沒錯。

  他的命是師父救下來的。

  一命換一命。

  用自己的命，去還了孽債。

  雖然小和尚不知道師父是還了什麼債，但是他知道師父這麼做一定會有理由的。

  他無論問出任何問題，師父都能夠給出答案，就好像世間沒有任何問題能夠難的倒他似的。

  看到小和尚的表情，蕭何便知道了自己找到了死穴。

  雖然他不想騙一個孩子，但顯然，找出幕後兇手，才是眼下更加重要的事情。

  所以蕭何忽得滿臉悲憤，沉聲對小和尚說道，"或許你們出家人講究萬事皆空。可是，對我們凡人來說就是快意恩仇有仇不報非君子。特別是殺師弒父這種血海深仇，更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敵人。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忘記仇恨就是不知道感恩。難道你還不願意說出兇手是誰嗎？難道你不想替你師父報仇嗎？"

  "……"

  光頭小和尚空洞的眼神里突然多了幾分神采，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蕭何。

  足有好一會兒的功夫，小和尚才聲音晦澀地說道，"我會畫像。"

  呼——

  蕭何心中鬆了口氣。

  果然，仇恨是世界最恐怖的深淵，沒有人可以自拔。

  畫像上的人，面如冠玉，劍眉星目，嘴唇單薄，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

  不得不說，這光頭小和尚的作畫技術還是不錯的。

  可是，當蕭何仔細看過畫中的人物時，一下子沉默了。

  "咦？這人好面熟。"蘇傑說道。

  他的觀察能力比較差，僅僅憑一幅素描還不能立即就認出相對應的人物。

  "是面熟。"蕭何笑著站起身來說道。

  他把畫卷在手裡，然後轉身對小和尚說道，"在你師父大仇未報之前，你最好吃好喝好。再說，你就算絕食，對那些仇人又有什麼影響？除了你死去的師父，沒有人會在乎你的死活。"

  小和尚看著蕭何，說道，"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蕭何原本想說'我喜歡你清澈的眼睛』，但是覺得這樣的話這小和尚也不見得能夠聽的懂。

  所以，他換了一種說法道："我也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著，讓一個有可能成為好人的人活在世上，總比要一個壞人活在世上要好上許多。"

  好聽的話又不要錢，蕭何樂於這個世界上又有一個人對自己心懷感恩之心。

  "姐夫的意思是說你長大以後會是個好人。"蘇傑在旁邊幫忙解釋。

  他強迫留下來，心裡總是想要找點事做來表現自己。

  就像是一隻剛剛脫離母親懷抱的小鷹很迫切的想要抓到一隻獵物一般的心理。

  蕭何對著小和尚笑笑，說道，"好自為之。"

  然後，他便拿著畫紙走了出去。

  蘇傑拍拍小和尚的肩膀，也跟著出門。

  "阿彌陀佛。"小和尚雙手合十，對著蕭何離開的方向朗誦佛號。

  看到蕭何出來，一直等候在門口的老貓立即迎了上來，笑著問道，"姑爺，有結果了嗎？"

  蕭何對他揮了揮手裡的畫卷，笑道，"幸不辱命，對了，蘇韻呢？"

  "在湖心亭休息。"

  老貓對著其它幾個黑衣人打了聲招呼，那幾個提著皮箱的男人立即消失。

  顯然，如果蕭何在這十分鐘的時間裡查詢不到結果的話，他們就要用另外一種方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半個鐘頭的時間，實在浪費不得，所以逼供的器具先準備好。

  有的時候，好人和壞人並沒有明顯的區別。

  就好像好人會做壞事，但壞人也不一定就不做好事。

  蘇韻休息的地方湖中心的一座氣派閣樓。

  四面環水，只有一座木棧長廊可以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