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夜晚莫出門

  綠鴿和綠意自己去做的飯，小玉大搖大擺的坐下來，嘗了一口，「手藝欠佳。」

  綠意沉著臉，「又不是給你吃的。」

  公玉瑾歸和沐輕蔓對視了一眼，笑了笑，剛坐下來吃飯，掌柜的過來說道：「幾位客官遠道而來，本店應該好好招待的，要是有什麼想玩的地方不知道怎麼走，我可以讓小二帶你們去。」

  他們的身份對外說是個茶葉商人，江寧產茶，誰都想分一杯羹，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公玉瑾歸沉著臉色，「不必了，我們自己出去走走即可。」

  掌柜的笑了笑，「那好，不過幾位客官在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我會吩咐人給幾位留門的，天黑之後就不要出去了。」

  小玉和綠意對峙的局面一下子鬆開，綠意問，「天黑之後怎麼不能出去了？不是還有花燈夜市嗎？」

  小玉也點了點頭。

  

  掌柜的面色微微一變，聲音放低了些，「那是以前，幾位客官來的不湊巧，這花燈夜市早就沒了，現在誰還敢晚上出沒啊？」

  公玉瑾歸和沐輕蔓對視了一眼，沐輕蔓問：「那是為什麼？」

  掌柜的欲言又止，又不想多說，只能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們聽我的就是了，晚上要是不回來，我就直接關門了，這錢我就不掙了。」

  看著他不欲多說的樣子，公玉瑾歸搖了搖頭，怕打草驚蛇，沐輕蔓和綠意就沒再問下去。

  吃完了飯，正好是下午，人來人往的還算是熱鬧，看不出有什麼驚天大案。

  綠意和綠鴿留在客棧裡頭打聽消息，沒有跟出來。

  這個時候正是吃飯喝酒的好時候，客棧裡面人也不少，大家茶餘飯後也總喜歡談一些話題。

  沐輕蔓和公玉瑾歸帶著小玉出來了，小玉裹了裹身上的大紅棉袍，鬱郁的說道：「也沒什麼奇怪的啊，要不去把客棧掌柜的抓起來拷問一頓？」

  沐輕蔓剛想回頭告訴他咱們是微服私訪，公玉瑾歸輕輕別過頭去，聲音清冷，「別管他，智商問題。」

  小玉抽了抽嘴角，別過頭去生悶氣。

  沐輕蔓暗自笑了笑，走了一圈，江寧的風物的確是好，只是冬日有些陰潮的寒氣，讓人打骨子裡頭覺得冷。

  沐輕蔓暗暗的搓了搓手，也覺得有些冷，「要麼咱們去事發地或者官府的停屍房看看吧，一直這麼走也沒有用啊。」

  小玉一聽，連聲附和，「是啊是啊。」

  公玉瑾歸抿唇，目光幽深，「不著急去暴露身份，我們先玩幾天再說。」

  沐輕蔓抿唇，看著遠處一條街上人們裹得嚴嚴實實的，簇擁著去了一個方向，敲鑼打鼓的聲音頓時響了起來，像是雜耍開場的鑼聲。

  鼓點頗為急促，沐輕蔓翹起腳尖眺望著，好像一個唱戲的台子，五彩的旗幟飄揚在半空之中。

  公玉瑾歸嘴角帶著一絲的笑意，摸了摸她的頭髮，「我們過去看看？」

  這句話才是說到了心坎上，沐輕蔓答應了一聲，就拉著公玉瑾歸的手往那邊走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搭的一個戲台子，在大齊，能聽得起戲的大多是有錢人家的人，唱戲的人地位不高，也是極為稀少的，很少有這樣在大街上搭台子唱戲的人。

  唱的篇目無非是幾段有名的曲目，或是有人能夠自己寫出來的戲曲，也不似沐輕蔓了解的那樣語調婉轉，咿咿呀呀讓人聽不明白唱的是什麼。

  駐足而立，正對面的方向已經是人擠人的擠滿了人，水泄不通，沐輕蔓好不容易才跟公玉瑾歸擠到旁邊的一個縫隙中，還能看著帘子裡頭後面的人上妝的影子。

  「成爺難得出台，我一家老小都過來看了，沒想到這麼多人……」旁邊的一個人好不容易到了沐輕蔓的身邊，被小玉擠到了一邊去。

  公玉瑾歸讚賞的看了一眼小玉，沐輕蔓沒有注意，只是看著帘子後面一個畫著精緻妝容的人，倒不是京劇裡頭的行頭，畫的眼線和陰影從眼角處蔓延上挑，一直到髮際線的位置，極為妖冶柔媚。

  定是個漂亮的美人兒，沐輕蔓這麼想著。

  「那還用你說？咱們平常人哪有機會看場戲？花燈夜會都沒這麼熱鬧過，也就成爺看得起咱們，年年這個月份搭台子，聽說西街的楊財主花重金請成爺唱一場堂會，成爺連瞧都沒瞧就拒絕了。」

  「快看快看，成爺要出來了……」

  隨著鼓點的加快，鑼聲的密集，從帘子後面不緩不慢的走出一個人，就是方才沐輕蔓看到的那個人，「成爺？原來是個男的？」

  公玉瑾歸一直抓著她的手，是怕她被人群衝散了，成爺一出來，人群中頓時噤了聲，沒有大聲宣揚的人。

  她前面的一個矮個子男人不屑的看著她說道：「成爺當然是男的，你們一看就是外地人吧，成爺是專門為我們本地人祈福才辦的這場戲，你們還來湊什麼熱鬧？」

  沐輕蔓一聽，剛要說回去就被公玉瑾歸拽住了，而後拉著她退了出來，人群立刻重新簇擁了上去。

  沐輕蔓蹙眉，「你把我拽出來做什麼？我又不能在裡頭打起來。」

  公玉瑾歸伸手撫平了衣服的褶皺，雲淡風輕的說道：「裡面的味道太難聞了，我得回去換件衣服，再說了，看也看到了，想聽站在這裡也能聽到。」

  沐輕蔓咬了咬下唇，她竟然忘記了公玉瑾歸是個有嚴重潔癖的人，方才那麼多人在一起，他還能挨那麼長時間，已經是不容易了。

  當即，就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們回客棧。」

  她還是不舍這裡的熱鬧，公玉瑾歸看得出來，只能輕嘆了口氣，「這樣吧，你留下來多看一會兒，我自己回去，讓小玉跟著你，不要亂跑。」

  沐輕蔓面上一喜，連忙點頭，「放心吧，我絕對不會亂跑的。」

  小玉挑眉，他當然沒有意見，能在外面多呆一會兒也好。

  公玉瑾歸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了，沐輕蔓和小玉對視了一眼，重新想擠進人群，可是根本就沒有任何縫隙。

  末了，小玉拿出一把碎銀子，扔在後面，大聲喊道：「誰的銀子丟了？」

  人們正沉浸在悠揚婉轉的聲調之中，可是一聽到『銀子』二字，還是不由自主的低頭去看，一直到小玉後面的碎銀子，大家都紛紛的跑過去撿錢。

  沐輕蔓和小玉趁機鑽進去，站在台子的正對面，看著台上的成爺微微一愣，還是雲淡風輕的接著唱起來。

  沐輕蔓雖然聽不懂他唱的什麼，看戲牌子好像是四郎探母，他的聲音極為朗潤清澈，好聽得緊，閉上眼睛，好像是溫暖的風兒拂過你的臉，輕柔綿軟的像飄在雲朵上。

  沐輕蔓站在那裡有些失神，像是江寧的溫潤的風情一下子浸入了心脾似的，聲音好聽的不像話，有這麼一副嗓子，天生就該唱戲的。

  人們重新站起來的時候，自己的位置被別人占了，有些不鬱鬱不樂，後半場除了沐輕蔓和小玉，誰都不太高興。

  一直到散場，人們紛紛不舍的離去，沐輕蔓和小玉還在那裡，成爺走進去，一個溫暖的小姑娘走過來，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穿的樸實，笑容很好看，很像江寧的山水。

  「姑娘，公子，成爺今兒不唱了，你們改日再來吧。」

  沐輕蔓微微一頓，笑了笑，「我們能不能見成爺一面？他唱的實在是太好了。」

  小姑娘搖頭，「成爺不見客的，你們還是回去吧。」

  剛說完，後台出來一個跟她長得五分相似的女人走出來，年紀差不多，只是額前有一個紅痣，顯得多了些嫵媚和成熟，眼角微微勾起，語氣凌厲，「小穗兒，說什麼呢？還不趕緊過來搬箱子？」

  被叫的女孩子好像挺怕她的，答應了一聲就匆匆的走了進去。

  沐輕蔓才不死心，爬上太子就要走進去，小玉也不攔著，也跟著進去。

  一掀開帘子，就看著後面人來人往的開始收拾東西，而成爺脫了衣服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拿著一個精緻的小茶壺，小穗兒吃力的搬著一個箱子走過來，額頭上長著紅痣的女孩子手裡只拿了兩件衣服。

  沐輕蔓微微蹙眉，走進去，小穗兒詫異的看著她，「你們……你們怎麼進來了？成爺不是讓人到這裡來的。」

  聽到這邊的聲音，成爺轉過頭來，臉上閃過一絲疏離和厭惡，長痣的女人走過來，瞥了兩個人一眼，「不知道規矩，成爺要是生氣了，以後就不給你們唱了，趕緊出去。」

  沐輕蔓笑了笑，看著成爺說道：「我們不是本地人，今日是第一次聽成爺唱戲，可真是好聽，就想見見成爺是什麼樣兒，沒想打擾到成爺休息。」

  小穗把箱子放下，拍打著身上走過來，「姐姐，他們也不是有意的，你別生氣，成爺，我這就讓他們出去。」

  小穗兒對著成爺說了一聲，就對沐輕蔓眨眼，「快走吧姑娘。」

  沐輕蔓和小玉對視了一眼，只能先走出去。

  小穗兒跟出來，「你們是外地人，不知道規矩，成爺是不想唱完了戲去見到客人的，以後不要這麼莽撞的進來了。」

  小玉在後面笑著打量著她，「這位姑娘，裡面的姑娘跟你長得好像，是你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