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先機

  他雙手乍寒，卻一把抱住了她，身體的溫度傳到她的身體，帶著一絲暖意，和著他身上好聞的檀香之氣，讓她一瞬間失神。

  他們從未如此相擁，他的懷抱很寬厚，讓她始料未及，明明心裡忐忑不安的想要推開，可是心裡裹著蜜似的甜，讓她僵硬的一動不動。

  良久，窗外的月光悄然的透過縫隙折射進來，長長的一條線就在兩個人的側方，沐輕蔓可以看清他衣服背面的暗色雲繡的圖騰，如同他這個人一般，內斂深沉。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聲音低沉緩慢，「我往常就想抱你，可是怕你害羞難為情，可是今日看來，你是個膽子大的人，應該不會生氣的。」

  沐輕蔓一愣，這個時候還能說這樣的話嗎？

  「兄長……」她一動不動，眨了眨眼睛，「你不生我的氣嗎？」

  公玉瑾歸從胸腔里傳出一陣輕笑，「我為何要生氣？我該生自己的氣，沒能讓你在這裡感覺到安心，還要費心安排這些，可我又不想生自己的氣，你本來就是個不安分的人，要是不能親手報仇才真是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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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輕蔓沉吟了一陣，公玉瑾歸卻是鬆開了手，目光柔和的凝視著她，如同有月光靜靜地傾瀉，沐輕蔓怔忡之際，公玉瑾歸低頭在她的額頭上淺淺的一碰，冰涼遇上滾燙的觸覺讓她的心突的一跳，沒出息的臉紅了。

  下一秒，公玉瑾歸就後退一步，保持了一步的距離，面色微赧，卻還是佯裝淡定，「這下我就更不生氣了，你好好休息，以後要是有這樣的事情提前跟暗衛打聲招呼，就不必這麼麻煩了。」

  激動的心情緩緩地褪去，她詫異的看著他，「那以後……」

  「我很高興你沒有瞞著我，同樣，我也不會瞞著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問我，你要怎麼做是你的事情，只要別讓自己出事，我都不會阻止。」

  沐輕蔓安靜的垂首，臉色微紅，點頭，「我知道了。」

  「早些休息吧。」

  公玉瑾歸面色沉靜的回去，雪蓮問過沐輕蔓之後才關門去休息。

  沐輕蔓卻是心情忐忑激動地一晚上沒有睡著，第二天起來眼圈還有些黑，用了一些脂粉遮擋。

  第二天，沐輕蔓備了厚禮去了四皇子府上，四皇子出來迎接，穿著一身簡單隨和的白色長袍，一副儒生的打扮。

  「沐姑娘怎麼親自來了？」

  「四皇子的救命之恩一直記在心上，國師又說讓我常出來走動，我便想到四皇子府上一觀，順便答謝四皇子。」

  四皇子笑了笑，伸手引路，「正好，我七弟也在，沐姑娘不妨認識一下。」

  沐輕蔓詫異，「七皇子也在？」

  「是，他時常過來待上半晌，主要是為了躲清閒，一句話也不說，請吧。」

  沐輕蔓沒有去大廳，四皇子直接帶他去了後面的涼亭，七皇子一身青灰色的長袍坐在那裡假寐，神情自然是冷峻如冰。

  四皇子笑著過去，「小七，沐姑娘來了，不要失禮。」

  沐輕蔓走過去行禮，「見過七皇子。」

  七皇子微微睜開眼睛，目光冷顫的掃在沐輕蔓的身上，微微頷首，也不起身，頗有幾分倨傲的神色，卻不讓人厭惡。

  四皇子無奈的一笑，「他就是這個脾氣，沐姑娘不要見怪。」

  「國師說過七皇子性情耿直，是難得與四皇子一般的直爽之人，自然沒什麼好見怪的。」

  四皇子哈哈一笑，「瑾之兄定然不是這麼說的，他該說七皇子比我還要耿直灑脫才對。」

  沐輕蔓一愣，笑了笑，還真是讓他說對了。

  七皇子這個時候卻忽然站起來，四皇子一愣，「你要去哪兒？」

  「回去睡覺。」

  他也不管不顧的離開，四皇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沒規矩，難怪父皇拿你沒辦法。」

  沐輕蔓看他漸漸離開視線，才彎了彎嘴角，「四皇子還在為太子的事情發愁？」

  四皇子一愣，沐輕蔓笑著說道：「真是巧了，我最近得到一個東西，想了想，交給誰都不合適，請四皇子出個主意。」

  四皇子看著她，微微蹙眉，沐輕蔓從袖中把那封信拿了出來，遞給他，四皇子狐疑的接過來一看，臉色唰的變了，目光一閃。

  他連忙打開信封，草草一看之後，頓時大喜，而後連忙收斂起來，語氣義憤填膺，「太子真是太不自重，竟然勾結邊將，他意圖何為？」

  沐輕蔓看著他一番變化，心裡有些失落，表面上再霽月高風的人，也能有如此的一面，得意，虛偽？

  可是跟她有什麼關係？

  沐輕蔓笑了笑，「我是一介女流，自然不知如何是好，便把這個交給四皇子就是。」

  四皇子微微凝滯，「此信瑾之兄可看過？」

  「不曾。」

  「為何不讓瑾之兄看？」

  「四皇子若是想問個究竟，我只能說我欠四皇子的人情，想親自還你。」

  四皇子目光複雜的凝視她半晌，才坦然的一笑，「沐姑娘真是客氣了，玦從未想要姑娘報答什麼。」

  「正因為如此，我心裡才過意不去，這個就交給四皇子妥當處置了，對了，上次四皇子出行江南，不知皇上是否很生氣？」

  四皇子皺眉，點頭，「父皇一心把過錯推到我的身上，讓我百口莫辯，加上太子在一旁煽風點火，才讓局面一發不可收拾，只能狠下心把那些人全都處罰了。」

  沐輕蔓頓了頓，「四皇子做的雖然沒錯，可是在皇上看來，未免太過狠厲了，四皇子是皇子，該有仁心才對，若是不加以改正在皇上心裡的印象，日後太子揪住這點不放，四皇子可是會吃虧的。」

  四皇子目光一閃，「實話不瞞姑娘，我現在做什麼都不對，父皇都看不順眼，可是又不說出原因，只是斥責，最近讓我很是頭疼。」

  「我倒是有些小辦法，四皇子不如一聽。」

  「姑娘請說。」

  「這個時候，四皇子應該受些苦讓皇上心疼才對，四皇子該跟皇上表示，你根本不在乎皇家的榮華富貴，四皇子在乎的只是皇上這個父親而已。」

  四皇子目光微閃，沐輕蔓深吸了一口氣，「既然江南除了這件事情，四皇子不能置身事外，不如就攬在身上，去跟皇上請罪，自降皇子的身份，與那些人一樣請求處罰或者甘當平民。

  其實皇上心裡自然明白四皇子與這件事情無關，他之所以揪著不放，只是因為四皇子的所作所為讓他心驚，所以想打壓一下而已。」

  四皇子面色沉靜，眸中靜靜地流淌著一些東西，沐輕蔓說道：「至於這封信，四皇子還是不要親自交給皇上了，四皇子經營這麼多年，太子一方應該有四皇子的人吧，讓太子的人親自檢舉要比四皇子檢舉好的多，四皇子只顧認錯就好。」

  「聽沐姑娘一席話，真讓玦刮目相看，當日在沐王府一見姑娘，就覺得姑娘與其他人不一樣，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四皇子說笑了，我與其他人並無不同，只是這些天聽國師說得多了，有些事情自己也會分析盤算，今日賣弄技巧，四皇子不要責怪我的唐突才是，時候不早了，該告辭了。」

  「姑娘不如留下吃了午飯再走？」

  「國師囑咐過，要早去早回。」

  「既然如此，下次再請姑娘賞光。」

  沐輕蔓微微頷首，當然不能讓四皇子親自相送，帶著等在不遠處的雪蓮就走了。

  她沒看見四皇子在背後審視沉吟的目光，閃過一絲算計。

  沐輕蔓回去之後，心情還不錯，跟公玉瑾歸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公玉瑾歸眼裡有些讚賞，卻蹙眉不悅。

  「兄長可是覺得我的計策有什麼不對？」

  「你的方法無懈可擊，前因後果都顧慮到了，四皇子如果聰明，善於利用你的計策，他很快就會重新得寵,只是蔓兒，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你這番話同時也點醒了四皇子，你是個多聰明的人，他要是從此之後惦記上了你怎麼辦？你擺脫了一個太子，又來了一個四皇子，你想過嗎？」

  沐輕蔓臉上微微一僵，目光一暗，「四皇子會變成下一個太子嗎？」

  公玉瑾歸淺酌了一口茶，面色沉靜的看著她，目光凝視著，「若是你忽然得到了一個知萬事的寶貝，你會不會撒手？「

  沐輕蔓頓時慌了，「那……那怎麼辦？」

  公玉瑾歸輕笑，「急什麼？你這點小聰明沒用對地方，有我在，還會讓別人惦記你嗎？既然已經做了，不妨就讓他贏一次，再裝傻是不可能了，接下來見招拆招吧，看看四皇子會怎麼回應你的這番良言。」

  沐輕蔓咬著下唇，心裡還是在怪自己的大意，之前倒是不擔心四皇子，只是今日一見四皇子拿到那封信的貪婪和得意之色，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都怪我太大意了，大不了日後疏遠他一些就是了。」

  公玉瑾歸看她自責的樣子，笑了笑，「我不過是逗你玩兒的，你還當真了？四皇子是什麼樣的人我會不清楚？他自詡清高，不會對你動什麼歪心思的。」

  沐輕蔓一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總還是鬆了一口氣，四皇子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比起太子不知道光明磊落多少，一定是自己太過敏感。

  她嗔怒的瞪了一眼公玉瑾歸，隨後就站起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看看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