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明愛

  長喜看陳永昭的樣子，心裡暗暗嘆息，他將燭台放在桌上，倒了一杯茶水，走過來遞給陳永昭，道：「皇上，你先喝口水壓壓驚。」

  「嗯。」陳永昭接過杯子，他的確口渴了，出了一身汗，嘴巴里乾澀無比。

  

  長喜看他一口氣喝完一杯水，馬上又去倒了一杯。

  陳永昭一連喝了三杯水，這才解了渴，他心裡惦記著剛做的這場夢，便對長喜問道：「長喜，你看這西涼，誰最有可能謀反？」

  長喜聽到這話，身體一抖差點把茶杯給摔了，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勉強笑著說道：「皇上，這有誰膽大包天敢去謀反？」

  陳永昭不辯喜怒地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長喜不敢說實話，煩躁地揮手讓他退下。

  他坐在龍床上，四下看了看自己的騰龍殿，眼底閃過一抹寒光。

  是啊，誰要是敢謀反，他就先殺了誰！

  至於最有可能謀反的人，陳永昭馬上想到了上官若軒。

  往日裡的一幕幕在頭腦中閃過，陳永昭越想越覺得上官若軒有謀反的意圖。

  他心裡暗恨，自己派去的朱德海被殺，之前還不敢動手，現在怎麼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不行，我得再派人去！對，再派人去，必須得殺了上官若軒朕才能安心！」

  這話一落，殺氣畢露。

  「長喜，宣宋明進宮。」陳永昭喊了一聲，很快，騰龍殿就燈火通明。

  皇帝的命令一出，誰都不敢怠慢，於是，在黑暗籠罩的深夜裡，傳令的太監一路出了宮，不久，帶著一個身著袍服的人一路進了宮。

  宋明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整個人眉眼都是普普通通，放進人堆里找不著那種，唯一算得上特徵的，就是他左眉中間的一處傷疤。

  這道傷疤正好斷了他的眉毛，這在迷信的人看來就是破了面相，再加上古人對容貌的看重，所以破了面的宋明一直不得重用。

  他這樣面上有傷的官員，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但誰也不知道，他其實是皇帝心腹。

  之前宋明上面還有一個朱德海壓著，現在朱德海死了，他終於等來了機會。

  但這個機會，卻讓宋明內心不安。

  「宋明，朕有命令給你，去錫州永寧村找到上官若軒的下落。朱德海沒有辦成的事，朕交給你來辦，想必你是不會讓朕失望的吧？」陳永昭臉色晦暗地看著宋明說道，他的目光凌厲得像刀子一樣。

  宋明心裡叫苦，誰不知道朱德海因為一件事丟了性命，當初他還納悶到底是什麼事讓朱德海死了，沒想到現在這個命令落到了他的頭上。

  是的，宋明不傻，之前朱德海被招進皇宮離開了，不久之後他的死訊就傳了回來。現在自己接到了朱德海一樣的命令，再猜不到朱德海之前被皇帝派去幹嘛了，那他就是真的傻！

  雖然皇帝嘴裡說著只是尋找上官若軒的下落，但宋明心裡清楚得很，皇帝話里的意思就是讓他找到上官若軒後殺了上官若軒。

  天，鬼知道這上官若軒這麼久下落不明到底在幹些什麼！說不定人家已經準備了一群大軍，磨刀霍霍向京城呢！

  要真是這樣，他一去和找死有什麼兩樣！

  宋明一點兒不覺得，自己的本事大的過朱德海，要真是這樣當初就不會被朱德海壓到他的頭上。

  話雖如此，但宋明也清楚，自己不答應不行，違抗皇令，他今天走不走得出宮門都難說。

  宋明冷汗淋淋，話語卻十分堅定：「是！宋明定當不負皇命！」

  「很好，這事就交給你了，你儘快帶人去找到上官若軒。這事，越快越好，知道嗎？」陳永昭滿意地點頭，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跪在那裡的宋明。

  「是，臣知道了。」宋明點頭，出了宮後，馬上帶著一批自己的手下，連夜離京往錫州而去。

  永寧村，依舊是一片祥和，但在家中的秦怡卻是焦頭爛額。

  靈夕的消息沒有傳來，路無風那邊的人也幫忙找了，但就是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仿佛這個人突然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秦怡心裡擔憂，連夜做夢都夢到靈夕遭遇了不測，這讓她心情更加煩躁。

  思來想去，秦怡覺得這樣下去不好，靈夕沒找到她自己都快要崩潰了，便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開始研究怎樣給大傻治腦袋。

  這一次，她將自己的全副心神都放了進去，平時連醫館也不怎麼去，就把自己關在製藥室里。

  「來，大傻，把藥喝了。」秦怡將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端給大傻，對他說道。

  這是她新研究出來的通竅逐淤湯，根據大傻的病情和身體情況精心調配，其中用的基本都是空間裡出的藥材，還加上了提高藥性的靈泉水。

  「娘……娘子，這藥怎麼這個樣子啊。」大傻吞了吞口水，看著碗裡的藥汁，一點兒也不想喝這個。

  不是他不乖不聽話，而是最近實在喝了太多藥了，酸的苦的都有，天天喝的舌頭都快嘗不出味道了。

  而且，眼前這藥，看著就讓人覺得可怕了，黑乎乎的一碗，都不知道裡面加了些什麼。

  「藥都這樣，快喝了。」秦怡語氣不怎好，最近她心情不好，也沒哄人的心思。

  「黑乎乎的，之前的藥不是這個樣子啊。」大傻一臉苦澀，巴不得趕快離這碗藥越遠越好。

  「藥都是黑乎乎的，怎麼？你不想喝？」秦怡挑眉反問，要是大傻敢搖頭，她就讓他好看！

  「不，想喝，很想喝！」大傻野獸般的直覺告訴他，不能搖頭，只能點頭，討好地看著秦怡。

  「想喝就喝了吧，儘快，一會兒涼了就失了藥性。」秦怡將碗遞過去，說道。

  「好的。」大傻悶悶地答應，結果藥碗，硬著頭皮將頭低下，這藥一接近鼻子，就是一股濃重的味道傳來，這股味道難以言喻，沖人得眼睛都有些刺痛。

  到底加了些什麼啊！大傻心裡抓狂，還是狠狠一閉眼，咕咚咕咚將藥給喝光了，一喝完，馬上跑去倒茶，天知道他有多想把藥給吐了。

  「靈夕，你看大傻好不好笑。」秦怡看大傻慘兮兮的樣子，笑著轉頭往身側問道，一轉過去，才發現身邊沒有人，頓時失了笑容，整個人都有些落寞。

  「娘子，你快給我把把脈，看我有沒有好很多！」大傻喝著水，目光一直沒有離開秦怡，看她那樣，連忙打岔道。

  這些天，為了逗秦怡開心，他就差沒有撒潑打滾了。

  大傻說完，有些異樣地用手按了按腦袋，不知道怎麼的，最近他的腦袋越來越清醒了，很多道理都開始明白。

  就像一開始腦袋裡塞滿了棉花，現在有隻無形的手，將棉花一點一點的清出去。

  那種堵塞、憋悶的感覺在漸漸消失。

  難道他開始好了嗎？

  大傻暗暗想著，心裡也有些害怕，大家都說他是是了記憶，要是腦袋治好了，他恢復了記憶，現在的這個他就會消失不見嗎？

  娘子呢？恢復了記憶的他還記得娘子嗎？

  不，肯定記得！他最喜歡娘子了，只有這一點永遠不能忘。

  「哎，你發什麼愣？不是讓我給你把脈嗎？過來，我給你把把脈。」秦怡沒好氣地看著呆站著出神的大傻，覺得最近大傻出神的次數有些多。

  「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呢。」秦怡心裡酸酸地想著，說不定這人明天就恢復記憶了，到時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

  大傻走過去，把手遞給秦怡，秦怡很快把完了脈，脈象告訴她，大傻的傷在恢復，在漸漸好轉。

  她放心了許多，又多了許多擔憂。

  對於這個便宜相公，她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說不定還愛上了。

  要是一個轉眼，人家恢復記憶忘了她，或者開始嫌棄她，那時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

  不過她的想法很堅定，要真的那樣，她就跟大傻掰！分手！離婚！

  到時自己一個人離開這地方，然後去尋找靈夕，找到了靈夕，就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這世上，誰離了誰不能活啊！

  雖然這樣想著，秦怡卻心裡發酸，細細密密的痛楚像是在胸腔里生了根一般。

  「娘子，我怎麼樣了？」大傻問道，一雙勾人的鳳眼直視著秦怡的眼睛，像是一池倒映著星河的水。

  秦怡看進這雙眼，呼吸一窒，好一會兒才恢復了正常，漫不經心地回道：「好著呢，再這麼下去，你很快就能好了。」

  她心裡難受著，感覺像是自己親手在抹殺現在的大傻，又像是自己親手將大傻越推越遠一樣。

  大傻心裡也是開心夾雜著擔憂，他很想想起過去，因為不希望大家一直把他當做傻子，看不起他，但是他更希望秦怡開開心心的。

  他能感覺到，秦怡最近不怎麼開心。

  「娘子，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啊！」大傻張開懷抱將秦怡牢牢抱住，頭放在她的肩膀上。

  良久，房間裡傳來女子哽咽的回答聲：「……嗯，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什麼，都不能將她和大傻分開。

  或許，她不應該這麼悲觀下去，人生沒有什麼邁不過的坎，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只要堅定自己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