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他自以為是的選擇、他攀上的巔峰……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笑話
2024-09-12 10:20:08
作者: 姜小牙
「憑什麼……」
阮南書凝視著他唇邊的血放肆地大笑起來,「憑你是檀天森的兒子啊。」
「……」
「他們都沒愛你,憑什麼要我這個沒有血緣的母親來愛你?」
阮南書取笑著他,「是我求著你舍掉你的小心肝嗎?不是,是你自願的,你知道那天她在南園門口的雪地里躺了多久嗎?她母親來將她拖回去的時候,她身體都是硬的……」
「別說了……」
檀硯絕渾身顫慄不止,唇間溢出的血越來越多,喉間塞滿血腥味。
阮南書自然不聽他的,繼續她的繪聲繪色,「我看到了,好多血,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把那麼厚的積雪都染紅了,真可憐呀……」
「我讓你別說了!」
檀硯絕激動地吼道,恨絕地瞪向她,改成兩隻手掐住她的細頸,用盡全力握下去。
阮南書瞬間被掐得再講不出話來,滅頂的窒息感在寒雪中籠罩向她,一張臉脹得不再美麗,她伸手去推他,卻根本推不動。
他真的想殺她。
「……」
阮南書後知後覺地感到恐懼,驚怕地看向他。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就生了退意,我不想沾她,可後來我還是去了。」
檀硯絕含著血聲聲力竭,手上青筋繃緊,「因為你在手腕上割下一刀又一刀,你說你被關得活不下去,你說你只剩下我了……」
「……」
「一句母子相依為命,我便拼了命地做你依靠!我像個陰暗的小鬼一樣到處鑽營,每天想的不是這個人能利用,就是那個人可以算計!」
檀硯絕掐她的手越來越緊,「在她面前我都不敢說一句後悔!怕這兩個字詆毀掉你的份量!」
「……」
「就算我只是個提線木偶,我也叫了你整整二十六年的母親!」
檀硯絕凝血的眼中浮出徹骨的恨意,「阮南書,我不欠你的,是你欠我!」
「……」
「你欠我的,你還!」
說完,檀硯絕便再也沒有顧忌地掐下去。
寒冽的風浸膚入骨,雪落在他們周圍,身上的衣服被淋透。
阮南書被掐得嘴唇變得烏紫,瞳孔放大渙散,逐漸失去光彩……
風雪越來越大,迷了充血的眼。
檀硯絕發狂般地掐住她的喉嚨,耳邊傳來她的聲音。
「硯絕,打雷不怕,母親在這裡。」
「父親母親今天吵得有點凶,沒嚇到你吧?沒事,他走了,我不還在這裡嗎?我陪你玩會遊戲機好不好?」
「我只是個小感冒,你怎麼還在我床邊趴著睡一晚,被傳染了怎麼辦,我兒子怎麼這麼傻呀。」
「硯絕,有時候我覺得沒你父親在,我們母子倆就這麼過著也挺好。」
「兒子,你會不會有一天喜歡上哪個小女孩,就像你父親一樣不要我了?」
「我為什麼不能爭!檀天森那個王八蛋就給硯絕留下這麼點東西,你們做叔伯的還要來搶,你們要不要臉?硯絕以後不要活了嗎?」
「行了,不就是想來羞辱我麼?好,我來鑽桌底,硯絕最近要考試,忙,你們別去吵他。」
箍緊的手指終究鬆了開來。
突來的空氣阮南書的臉終於恢復人色,她捂著脖子狼狽地爬到屋檐下,坐在雪中大口大口呼吸。
「嘔——」
檀硯絕歪倒在一旁,肩膀坍塌下去,再也扼制不住地嘔出來,大口大口的血嘔出來,鮮紅的顏色濺在白雪。
他下不去手。
他被阮南書擺布了整整二十六年,卻還是下不去手。
他自以為是的選擇、他攀上的巔峰……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笑話。
「……」
阮南書緊貼著門口而坐,雙手牢牢護住自己的脖子,見到這一幕,她呆了下,有些僵硬地看著他。
秦強撐著傘往這邊走來,被眼前一幕嚇得魂不附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弱弱地道,「五少,老爺子說,要是教訓吃夠了,就收拾收拾,跟他去宴會。」
「……」
「他老人家還是願意給你機會的。」
機會。
好一個給他機會,誰給他機會了?他活在這世上,不就是為了方便他們將他打造成一件各自襯手的工具嗎?
每個人都是如此。
不對,以期不是。
她說,她就喜歡和他呆在一起。
可是,她被他丟了,他把唯一一個真心對他的人……丟了。
這麼多年,他到底在做什麼,到底在堅持什麼……
錯了,全錯了。
他低聲笑起來,低著頭看鮮血一滴一滴落下,浸進雪裡,融在一起……
下一秒,檀硯絕重重地栽進厚厚的積雪中,身體鑽入刺骨的冷,他睜著雙眼,麻木地看著黏在眼睛上的雪,眼前浮現出當年在後視鏡里看到的畫面,她絕望地倒在白茫茫的厚雪中,鮮血從她身下緩緩淌出。
白雪,一寸一寸染紅,刺目剜骨。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冷的江水,她敢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原來一夜之間失去所有是這種感覺,原來不管他怎麼想像,都抵不過一次感同身受。
十八歲的以期沒了一切。
罪魁禍首之一的檀硯絕,報應姍姍來遲。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五少!」
秦強察覺不對連忙扔了傘衝上前去,卻見檀硯絕倒在那裡不停地呢喃著什麼,似乎根本聽不到他的呼喊,他頓時慌亂地大喊,「來人!快來人!」
「……」
阮南書看過去,白了臉。
越來越多的傭人朝這邊湧來,一個個踩在雪地里,有人不小心踩在落雪裡的手機上滑了一跤,又引起一番騷動。
手機屏幕上落了不少的雪粒子。
屏幕亮起,屏保是一張新娘的照片,裴以期微笑著站在婚紗後面,猶如身披璀璨星河、耀眼無比……
沒人在意手機。
很快屏幕暗下去,手機被埋在厚雪中。
……
處理掉來路的痕跡後,裴以期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站在公共洗手間裡休息。
這個時間,洗手間裡沒人。
身體冷得有些僵,她搓了搓手,沉默地看向窗外的風雪。
這雪下起來沒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