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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南園已經好多年沒開過暖氣

2024-09-12 10:19:03 作者: 姜小牙

  「想不想去硯絕的房間看看,他房間特別有意思,還有……」

  阮南書牽著她的手就往樓上走去。

  「母親。」

  檀硯絕不輕不重地叫了她一聲,沒什麼喜怒起伏。

  

  阮南書的步子停頓下來,轉而牽著裴以期往沙發走去,「算了,他不讓我們去看,那我們坐會。」

  「……」

  裴以期睨一眼檀硯絕諱莫如深的面容,跟著阮南書坐下來。

  阮南書將一雙腳提上來,拿了個抱枕歪身靠著,如一條慵懶無骨的蛇,嫵媚而優雅。

  她單手支著頭,道,「恨檀家嗎?」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

  裴以期仍保持著淺淺的笑容,沒有說話。

  阮南書繼續道,「嬰兒時期被換,你哪來的錯處,要不是老爺子幫著寧秉山掩蓋,你怎麼會身邊人緣盡毀,無人為你說話,還被這麼多年打壓得出不了頭?」

  她那般才華,想要出人頭地可不難。

  說著,阮南書笑著朝她勾了勾手。

  裴以期一手按在沙發上,朝她傾身靠過去,離得近了,阮南書才看著她的臉一字一字愉悅地道,「檀家,就是個吃人的地方。」

  「阿姨不喜歡檀家?」

  裴以期低眸凝視她的美眸,打了一招反擊。

  阮南書的笑容微凝,轉眸看向兒子的臉色,隨即笑得更加魅惑,「當然不喜歡,硯絕也苦,他那時候多捨不得你啊,還得裝出一副冷心冷腸拋棄你。」

  聞言,裴以期看向對面坐著的檀硯絕,盯著他漆黑的眼微笑,「我猜,老爺子應該是不喜繼承人太過為情所亂。」

  要是檀家每個人都不能動情的話,檀家早三代滅絕了,檀家又不是個個去聯姻,裡邊不乏和家庭條件尋常的普通人結婚的例子。

  追根究底,檀硯絕當年的拋棄是主動,並不是被動。

  「……」

  檀硯絕的眼神發暗。

  「所以你是覺著我家硯絕利慾薰心?」

  阮南書看著她笑起來,「這你還真猜錯了,他當年但凡選一下你,我們母子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塊墓……」

  「母親。」

  檀硯絕再次低沉出聲打斷她。

  「……」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母子關係?

  裴以期默默看著,阮南書只好再次作罷,伸手拉過裴以期的,「南園已經好多年沒開過暖氣,一、二……對,是七年,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硯絕為你開了七年的冷氣。」

  阮南書笑道,「不管春夏秋冬,南園的溫度一直保持在那個下雪天。」

  「……」

  裴以期是真的怔住了,她知道阮南書沒在撒謊。

  上次檀硯絕去寺里清修,她來南園拿衣物,就感覺南園的冷氣開得太足,冷得她特別不舒服,卻沒想到是那個雪天的溫度。

  她記得,檀硯絕的臥室更冷,簡直像個冰窖。

  自虐的行為。

  「因為你要來,今天是第一次開暖氣,我都有些不適應了。」

  阮南書笑著道。

  裴以期目光複雜地看向檀硯絕,他到底還有多少事沒和她說過?

  沒來由的,裴以期沒了心思再留下去,她同阮南書、檀硯絕一起用了頓晚飯。

  走的時候,阮南書和林媽送他們到門口。

  比起阮南書,林媽更像一個看到晚輩談戀愛高興的正常長輩。

  林媽將她在餐桌上多吃了幾口的菜都打包全新的一份,遞給她,「裴小姐說喜歡我做的菜,那你以後和先生常回來,我做給你們吃,回去路上車開慢點。」

  「好,謝謝林媽。」

  裴以期朝她低了低頭,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今天是帶了點討嫌的意思來,連給阮南書的禮物都沒買,更不用說給林媽的。

  阮南書顯然有些累了,懨懨地靠在門口抱著雙臂。

  見裴以期看過來,她騰出手笑著沖她搖了搖,「早點結婚,早點氣死老爺子。」

  「……」

  裴以期沒接這話,朝她低了低頭,說聲再見後推著做了一晚上背景板的檀硯絕離開。

  ……

  回醫院的路上,夜裡的燈掠過車窗玻璃,兩人坐在后座一路沉默。

  裴以期偏頭看窗外倒流的一片片建築,眼裡沒什麼光亮。

  檀硯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她,眸子深得無底。

  車子停到私人醫院。

  司機下了車,關上門原地下班。

  而他們兩人誰都沒有下車,就這麼坐著,裴以期回頭,主動開口,「你和你母親相處奇怪,檀家的水也是我看不出來的深,老爺子不准你動情還有別的緣由,對麼?」

  「……」

  檀硯絕盯著她的眼,薄唇抿著。

  「為什麼不說話?」裴以期問道,「你難道就不想讓我知道你拋棄我有多少多少的苦衷嗎?」

  「不想。」

  檀硯絕道,低沉的嗓音決然乾脆。

  「……」

  裴以期看著他,好一會兒,她有些嘲弄地笑起來,「檀硯絕你知道嗎,我十三歲認識你,我以為你是溫和明朗的,結果你不是;十八歲我被你甩,我以為你是利字當頭的,結果也不是。」

  「……」

  檀硯絕看著她的眼更暗。

  「今年我二十五了,我自以為又看清楚你一些,你利慾薰心,但對我良心不安,所以為人顛來倒去、反覆矛盾。」

  裴以期說到最後笑得有些苦澀,「可到今天,我才發現又不是這樣。」

  「那我是什麼樣?」

  檀硯絕凝視著她反問,嗓音低沉暗啞。

  「你就是個自虐的人。」裴以期道,「從七年前你把我扔下開始,你等不及我來報復,你已經在報復自己了,對嗎?」

  將南園的溫度留在下雪那天,是他對自己的報復;

  迫切要看她絕情成就獨當一面,是他對自己的報復;

  明知道她和紀明桉談戀愛,卻沒有第一時間出來阻止,是他對自己的報復;

  他甘心戴腳鏈,做他以為的第三者,熬出心病來,都是他對自己的報復;

  還有,為在老爺子面前保下她,他選擇斷腿而不是別的地方,大概是因為她被裴海凡打斷過腿。

  還有,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不信男女之情,對她沒有感情,不是自欺欺人,也是變相的一種自我折磨。

  「……」

  檀硯絕的眸光凝住,眼尾逐漸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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