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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好意思,他檀硯絕就是跪在地上說有多愛我,我也不會再認一個字

2024-09-12 10:18:11 作者: 姜小牙

  裴以期走過石橋,邁進檀樓大門,從側邊樓梯上到二樓,那是一間書房。

  封閉寂靜的書房裡陽光照不進來,白天像夜裡,還沒走進去她就感覺到氛圍的逼仄。

  書房裡只留桌上一盞檯燈,檀旌風坐在桌前正看書,似乎是一本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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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戴著老花鏡細細看書,仿佛不知道她到了一樣,眼也沒抬,聲也沒出,那股高高在上的模樣讓人很難聯想到之前他在火場前的失態。

  「……」

  裴以期在書房門口站了一個小時,從小腿開始慢慢麻痹,很是不舒服。

  但她還是沒動。

  又過許久,檀旌風翻到最後一頁,沉聲道,「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安靜?」

  「老爺子好。」

  裴以期這才出聲,朝他低了低頭。

  「以前不都喊我檀爺爺麼?」檀旌風將經書放下,蒼老的手摸起佛珠手串,「進來坐。」

  「現在沒資格了。」

  裴以期挪動僵硬的雙腿進去,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剛一坐,書桌上的檯燈暗了,而她旁邊亮起一盞燈,將她照得清清楚楚。

  來自黑暗中的凝視令人有種扼脖的窒息感。

  「聽說你外婆今天動手術,好歹叫過我一聲爺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檀旌風慢條斯理地轉著佛珠,已經沒了在火場前要殺她後快一般的態度,聽起來像個慈祥的老人家。

  裴以期的呼吸一頓,手指慢慢握緊,「老爺子,這個世上我只剩下外婆,請您放過她。」

  幫忙,不添亂就算好了。

  檀旌風看著她在燈光中微白的臉笑了一聲,「別緊張,就是叫你來問問那天火場的事。」

  裴以期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裝作惶恐地道,「老爺子,我那天真的不是不想救檀總,但我實在搬不動,我就想出來後找人一起回去救,可消防員到了,我再進去反而添亂。」

  「不提這個。」

  檀旌風在昏暗中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坐下來,「你也確實不用救他,想放火殺你的就是他。」

  裴以期聽從坐下,沒坐穩就被他後半句驚得又站起來。

  「怎麼?一點都沒察覺出來?」

  檀旌風幽幽地問道,於暗處打量著她的臉。

  說察覺是錯,說沒察覺也是錯。

  裴以期的臉更白一些,隨即有些嘲諷地笑出聲來,「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

  「你做沒做錯不重要。」

  檀旌風道,「重要的是硯絕下了手,結果你活著,你那男朋友活著,而我的孫子卻傷成這樣。」

  火災後,檀旌風一直在查事情的始末。

  所有的疑點都被解釋得清清楚楚,可就是太清楚了,他忽然反應過來,這樣的殺局、這樣的滔天大火居然一個都沒死。

  「我明白了。」

  裴以期苦笑,隨後朝他低頭,「老爺子,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送我外婆去療養院安養晚年後,再來給檀總賠命。」

  「這就認命想死了?」

  檀旌風問。

  「我沒救檀總就是罪,哪怕您說是他想殺我。」

  裴以期反問,「難道我有第二條路嗎?」

  「有啊,你被綁架,硯絕隻身犯險跑去救你;你身陷火場,起火點眾多,你卻還能在煙里跑出一條活路來。」

  檀旌風撥著佛珠的動作停下,一雙眼銳利地睨向她,「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覺得檀硯絕是明殺暗保,然後就像你現在這樣,緊緊依附向他,假裝對權勢認命,竭力同他撇清關係,以死換生。」

  話落,書房變得更加寂靜,連呼吸聲的節奏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

  裴以期站在那裡,白著臉看向昏暗中的老人,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卻知道自己所有的表情都落在他的審視中。

  「畢竟年少時相戀過一場,男女之間就是這樣,分分合合、糾糾纏纏後又難捨難分。」

  檀旌風盯著她的臉說道,「你說對吧?」

  又是一陣冗長的寂靜。

  裴以期的面上已經沒什麼血色,檀旌風看她這樣,自以為猜對,冷著臉就要站起來。

  「不對。」

  裴以期一字一字道,一雙清眸冷冽地直視灰暗,「在您老人家的眼裡,我個人的思想就不值得算進去嗎?」

  「……」

  檀旌風頓住。

  「我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您的意思好像是在說,檀總對我明殺暗保,在寧家救我一次,我就要感動得一塌糊塗,回到他身邊愛生愛死。」

  裴以期的聲音份外冷漠,「憑什麼?憑他想甩就甩,憑他那點假模假樣的示好?」

  「……」

  「抱歉,老爺子,我看不上。」

  裴以期說著一步步走到他的書桌前,彎下腰伸手打開檯燈轉動,讓明亮完全照清楚自己,「我來北洲,是我被寧家逼得走投無路,我來籌外婆的手術費,我可以對著您那寶貝孫子卑躬屈膝,但您所謂的難捨難分……」

  「……」

  「不好意思,他檀硯絕就是跪在地上說有多愛我,我也不會再認一個字。」

  裴以期冷笑一聲,「當然,他不會這麼做,因為他就是個算計感情的敗類。」

  離得近,燈光很亮,檀旌風將她眼中的冷意決絕看得分明,也看到她的傲骨。

  活到這把年紀,他竟看不出一分演的痕跡。

  「你還是在同他撇清關係。」

  他道,「你知道,只有同他撇清關係才能活,對吧?」

  「我是在撇清關係,但不是您說的什麼緊緊依附於他,以死換生,而是我想告訴您,我不信任他,所以這個局面我只想自己破。」

  裴以期冷聲說完便低下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從筆架上取下一支鋼筆。

  檀旌風沉默地看著她的舉動。

  只見裴以期拔開筆帽,將筆握在手裡,調整了下舒適度,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傾身向前,朝他扎過去。

  「……」

  饒是見過無數風浪的檀旌風都被她這般果斷給駭住,來不及躲,筆尖狠狠扎進他的肩膀。

  銳痛擴散開來。

  檀旌風銀髮下的面孔一白,周身都是森冷的戾氣,目光陰沉地睨著眼前的年輕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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