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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修羅場中場

2024-09-12 10:12:55 作者: 姜小牙

  裴以期轉頭望去,就見遠處一身黑色皮衣的紀明桉坐在摩托車上,頭盔下的臉正面向她,眼底充斥著憤怒。

  下一刻,紀明桉摘下頭盔怒氣沖沖地朝她走過來,削瘦的臉青瘀未消,嘴角掛紅。

  裴以期抿唇,手下意識地伸向包里,握住防狼噴霧。

  「砰!」

  紀明桉怒不可遏地將頭盔砸到她腳邊,吼出聲來,「裴以期!不接我電話!不告訴我寧惜兒今天會在這裡出現!你是真不想幹了是嗎?」

  原來昨晚一直打她電話是為這個。

  裴以期站起來,聲線清冷,「告訴你又怎樣,以我的職權放不了你進去。」

  

  「你是檀硯絕的秘書,怎麼可能連這點職權都沒有?」

  紀明桉根本不相信她的話,「現在就帶我進去!」

  他想寧惜兒快想瘋了,一次次找著機會試圖接近她,結果連看守所都蹲了,還連一個背影都沒見過。

  「……」

  裴以期實在不理解他的行為邏輯,耐著性子道,「你理智一點,我是為你好,你真去接近寧惜兒,寧家更會對付你……」

  他不要命,她還想要他的腎。

  「我不管!我就要見她!」

  紀明桉咬牙切齒地一把抓過她推到牆角,一條胳膊死死橫到她脖子上,「裴以期!要麼你帶我進去,要麼我闖進去,被打死我也不在乎!」

  「你別瘋了……」

  裴以期被摁出窒息感,痛苦地蹙眉,手指緊攥著防狼噴霧準備噴他,紀明桉卻忽然僵站在那裡不動了。

  他的手落下來,人呆呆地往牆角外看去,眼眶逐漸泛紅。

  「是她。」

  他啞著聲道,喉嚨乾咽了下。

  「……」

  裴以期揉著自己發痛的脖子,這才聽到邊上傳來一陣小跑的動靜,高跟鞋尖落在廣場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順著紀明桉的視線看出去,只見寧惜兒從博物館大門一路小跑出來,她左右張望像在尋找什麼的,耳朵上的鑽石流蘇耳環輕搖。

  那麼多年沒見,他居然還聽得出寧惜兒的腳步聲。

  「寧老師,小心冷。」

  身後助理跟上來,將一條價值不菲的披肩披到寧惜兒纖弱的肩膀上。

  「硯絕哥呢?」寧惜兒擁緊披肩蹙眉。

  爸爸讓她彈完琴後找機會和硯絕哥說上話,最好是能多點親密相處的畫面進入媒體的鏡頭,繼續坐實兩人青梅竹馬的情比金堅。

  結果,她剛從台上下來就看到檀硯絕離開的背影。

  助理幫著看了看,只望見廣場上無數的旗幟,道,「發布會還沒結束,檀總應該不會離開,是不是還在裡邊?」

  「不會,我看著他出來的。」

  寧惜兒不死心地往前走去。

  多走幾步就能看到他們這邊,避不過了。

  「……」

  裴以期靠在牆邊,認命地推開面前的男人準備離開,隨便這兩個人上演什麼戲碼,愛死死吧。

  她剛要走,紀明桉一把握住她的臂彎將她拉回來,紅著眼哀求地看向她——

  「我知道我昨晚不該那樣說你,你能撈我出來一定費不少周折,我跟你道歉,你打我一巴掌也行,你讓我跪下認錯也行。」

  「我一定把腎換給外婆,我一定救她。」

  「幫我,裴以期。」

  「求你,我求你。」

  怕被聽見,紀明桉把聲音壓到最低,說到最後,他每個字都是顫抖的。

  「……」

  裴以期習慣了他天天拿著腎要脅的樣子,突然這個樣子讓她很是愕然。

  他總覺得寧惜兒還愛他,為證實這一點,這七年裡,他被寧家的人打到不能人道仍不死心,腎可以眼都不眨地拿來做交易,被設局差點坐牢也不退縮,現在又開始求她……

  怎麼會有人著魔到這種程度?

  耳邊,寧惜兒的腳步聲一點點近了。

  紀明桉猛地將胸前的小熊塞進領口,也不管裴以期同不同意,一手撐在她身旁的牆上阻止她離開的可能,就朝她低下頭來。

  擔心她會牴觸掙脫,也不想真對她做什麼,紀明桉的唇堪堪停在她的頸側。

  寧惜兒聽到一絲動靜,還以為是檀硯絕,欣喜地轉頭,「硯絕哥——」

  笑容頓時凝在嘴角。

  她怔怔地看向牆邊壁咚接吻的兩人,慢慢看清紀明桉的側臉,目光凝住,手指不自覺地抓緊披肩一角。

  「……」

  裴以期像個工具人般冷漠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低聲提醒,「可以了,她看見了。」

  紀明桉沉浸在重逢的心跳中,聽到這一聲才慢慢抬起頭來,他沒有轉頭,只盯著她,痞氣勾唇,曖昧地道,「好了,先討點利息,放你回去工作,等晚上回家再要剩下的。」

  裴以期職業假笑,推開他轉身,對上寧惜兒震驚呆滯的一雙眼,她點點頭,「寧小姐。」

  紀明桉也慢慢轉頭,看向寧惜兒,裝一臉的不在意,回味般地抹了下唇。

  「……」

  寧惜兒呆站在那裡,被喚得回過神,卻沒有看他們,而是越過他們中間看向後面。

  裴以期驟然覺得後頸一寒,手指都有點麻。

  她緩緩回頭,就見陽光落在牆面泛出粼粼波光,光斑沿著牆面跳到盡頭,一道墨色的身影就立在那裡。

  檀硯絕。

  「……」

  真好。

  自從來到北洲,裴以期每天都有種活到頭的感覺。

  檀硯絕不知道在那裡站了有多久,大概是觀賞到全程,他稜角深邃的面容沉澱森冷,一雙眼直直看向他們,確切地說,是看著她,雙眸深幽無底。

  「……」

  裴以期極力鎮定心神,低下頭恭敬地稱呼,「檀總。」

  博物館外也有媒體在,捕捉到檀硯絕的身影,一群人連忙扛起攝像機,往這邊拍攝。

  寧惜兒完全清醒過來,按下剛剛看到紀明桉和裴以期親密時的一剎不適,溫情脈脈地走向檀硯絕,「硯絕哥,我找你好一會兒了。」

  「……」

  紀明桉一下子握緊了拳頭,指骨都在發顫,強行克制著嫉妒。

  檀硯絕沒有作聲,視線仍落在裴以期的身上,漆黑的眼底正一點點翻湧慍色,像埋在厚重死灰下的烈火,隨時會撲出來焚燒個屍骨無存,又像是關了一隻困獸,亟待撞破籠子的一場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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