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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你很想逃麼?

2024-09-12 10:10:16 作者: 姜小牙

  裴以期站在那裡,身上不是平時的商務裝,而是換了一身黑色的及踝長裙,連毛衣外套都是黑色的,襯得她整個人更加纖瘦寡淡,頭上的紅色毛線帽是唯一的色彩,為她添上一抹鮮活氣。

  她點燃一根煙花棒。

  火星迸射的一瞬間,她的臉被照亮,揚起愉悅簡單的笑容,一如七年前。

  他的目光被鎖住,喉嚨緊繃。

  秦荷鎮煙火四起,一家家停,一家家找。

  終於——

  找到了。

  

  ……

  裴以期吃席吃到一半就被謝家的小孫女謝嬌嬌拉出來玩煙花,但她也沒放過這麼大的煙花,有些緊張。

  「嬌嬌,你站遠一點。」

  裴以期讓她遠一點,然後點燃一根細長的煙花棒,再用煙花棒去點放置在田地里的超大煙花箱。

  這比直接用打火機點燃有距離,讓她有安全感。

  謝嬌嬌激動地捂住耳朵,「以期姐姐加油!」

  裴以期人往後縮著,伸長胳膊用煙花棒躥出來的火星子去夠引線,火星子在夜色中拼命地蹦,卻點不上。

  一陣夜風襲來,引線終於被點燃。

  「啊啊啊,姐姐快跑……」

  「好。」

  裴以期在謝嬌嬌的呼喊聲中往後退,手上還牢牢捏著煙花棒。

  「砰。」

  一道光亮憑地而起,飛向寂夜,炸開靡靡絢爛的形狀,映亮周遭無所遁形的欲望。

  裴以期笑著仰頭望去。

  漫天煙動,裊裊落下,仿佛所有的煩心事都會隨著煙火消散於黑夜。

  忽然,她落進一個懷抱中。

  男人的胸膛從後重重地撞上來,帶著炙熱的心跳,有力的雙臂收緊上來,有些重的呼吸落在她的耳邊。

  她的長裙隨風往前而動,幾縷飄動的長髮迷過視線,笑意在她眼底收斂,隨之湧上的是戒備。

  裴以期掙扎著回頭,想都不想地將煙花棒捅向身後的人,就像每一次她面對裴海凡的襲擊。

  燃至一半的煙花棒生生折斷在純手工的定製襯衫上。

  火星子燙出洞來,伴隨著淡淡的焦煙味,男人痛得悶哼一聲,胸口被燙出灼傷的痕跡。

  裴以期抬眸,就對上檀硯絕的雙眼。

  「檀總?」

  裴以期錯愕地看向他,怎麼都沒想到站在身後的會是他,「您怎麼會在這裡?」

  漫天的金色煙花肆意迸濺綻放,動靜喧囂熱烈,抑制不了的瘋狂。

  檀硯絕站在她面前,沒有回答,只一雙桃花眼深深地盯著她,眸子幽深得像是無邊的黑夜,折射出近乎深情的錯覺,又似充斥著吞噬一切的兇狠。

  「……」

  裴以期在他的注視下漸漸回味過來。

  剛剛那一下不是他不小心撞上來,他是試圖抱她。

  她呼吸一滯,條件反射地往後退去,手中燃盡冷卻的煙花棒掉落在地上。

  無端的恐懼湧上心頭。

  ……

  醫院離這裡比較遠,最近的只有個鄉村診所。

  唯一的一個醫生正在謝家吃席,被裴以期拜託去看一下傷勢。

  燈光明亮的小診所里,檀硯絕坐在藍色椅子上,襯衫解了一半的扣子敞開,露出被燙傷的地方。

  裴以期站在一旁,這才發現檀硯絕除了燙傷,胸膛和肩頭都有傷,被紗布覆著,隱隱透出血色。

  髮型地中海的醫生揭了揭紗布,看著傷口直皺眉,「以期啊,你這男朋友的外傷比燙傷嚴重啊。」

  鄉下人熱情,熟得也快,裴以期才呆一天,就被張湘蘭領著認識了很多人。

  檀硯絕坐著,臉色在燈下顯得蒼白,如常冷峻而沉默。

  聞言,他的眼染上一抹過深的色澤,側目看向一旁站著的纖細身影。

  裴以期有些尷尬,淡淡地解釋道,「叔,這不是我男朋友,是我老闆。」

  應該說,是前老闆。

  她抬眼看向檀硯絕,卻見他的視線正落在她身上。

  見她看過來,他也沒有迴避視線,就這麼看著她,眼神和在煙花下一樣,令人不寒而慄的深邃。

  她隱隱感知到事情變得不對勁了。

  「逗叔呢?」

  醫生低著頭一邊給檀硯絕上藥一邊笑道,「他身上還紋了你的名字,當我不識字啊。」

  「真不是,您誤會了。」

  裴以期移開視線,聲音淡漠下來。

  「你這男朋友家裡條件挺好的吧?這一會不見還開直升機來找你,真是夠黏的。」

  醫生沉浸在自己編寫的劇本里,完全不顧她的死活,「鬧彆扭了?你看你連這邊地址都不發給他,害人家盯著放煙花的一家家找過去,直升機燒的可不是水啊。」

  「叔,我老闆有未婚妻,我也有男朋友。」

  裴以期的聲音更清冷一些。

  撇清得乾脆利落,不給人一點暇想的空間。

  檀硯絕的眼微冷。

  醫生叔愣了下,看看她,又看看檀硯絕,十分尷尬地直起腰來,「是嗎,那是我誤會了……那什麼,我給你老闆把紗布換一下吧,這邊好像沒了,我回家拿去,你們等我一等。」

  說完,他將藥水瓶往裴以期手裡一塞,「你先給他擦著藥,我去去就回。」

  「叔……」

  不等裴以期挽留,人直接走了,只留下他們在小小的診所里。

  診所靜得嚇人。

  裴以期看向門口的位置,看到幾隻飛蛾在細碎的光影中起舞,保鏢的身影都立於外面,圍住困城一般,沒人能逃得出去。

  男人的嗓音忽然響起,「你很想逃麼?」

  很平靜的語調,卻帶著獨屬於上位者的逼迫感。

  「沒有的事,檀總。」

  裴以期稟著下屬的姿態,恭敬而疏離,「那我給您繼續擦藥?」

  「嗯。」

  檀硯絕盯著她一步步走近自己,目色越來越深。

  裴以期站到他面前,伸手慢慢撕下上面耷拉著的紗布,紗布帶動血肉仍外張的傷口,檀硯絕頓時呼吸一緊,骨節勻稱的長指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

  「很疼?」裴以期看向眼前稜角分明性感的一張臉,藉機道,「那還是等叔回……」

  「繼續。」

  檀硯絕聲線暗啞地打斷她的話,將手鬆開來。

  手心殘留一片獨屬於她的細膩柔軟。

  裴以期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彎下腰繼續替他擦藥,藥棉一點點將傷口擦拭成深色。

  檀硯絕側目,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臉上,她低著頭,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很近,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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