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嬌弱

  大家都下了馬，客棧的夥計趕緊出來幫忙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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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三」腳步還是有些虛弱，楊晉索性扶著她道：「我扶你去吧。」

  「柳三」不作聲。

  楊晉便扶著她進了客棧，甩出一錠銀子給了老闆，說是不用住宿不用吃飯，只是給姑娘找個地方解手，她得了風寒，生病了。

  老闆看著這銀子，眼都睜大了。

  這段時間戰亂開始，他這個靠著邊城開的路邊客棧生意慘澹，一錠銀子相當於好多天的總收入了。

  「她是姑娘？」

  「是。」

  老闆趕緊讓老闆娘過來，扶「柳三」去。

  裴磬和楊晉坐在廳上等著。

  裴磬道：「你們原來認識的？」

  是個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們不但認識，恐怕熟悉的程度還不低。

  楊晉點點頭，情緒有些複雜。

  其實他是作好了很難相處的心理準備的，沒想到開始雖然有點麻煩，後來發現她突然就變得很乖巧了，抱得也是越來越緊，以至於剛才老闆娘來扶她，她居然遲疑了一下才放開他。

  這女人的心，真是海底針啊。

  原來恨得死去活來的，水火不容，不共戴天，突然就有點重新依戀起他來了的感覺。

  這讓他意外，卻也讓他欣慰。

  「所以說，她不是相府的丫鬟？」

  「她說是相府的丫鬟嗎？」

  「是。因為我親眼看到她給相爺送披風。難道不是，而是……」裴磬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給相爺送披風的，也有可能不是丫鬟。

  楊晉淡淡一笑道：「你看她象不象相府的丫鬟？」

  「不太象。」丫鬟不會像她這樣有底氣，只是宰相家丁七品官，有懷疑，但也想不出除了丫環，誰會跑來當兵。

  楊晉道：「她是相府千金，她不叫劉女，她叫劉娥。」

  裴磬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說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父親在官場，自己如今又是軍中第一女將，有些陷阱能避開還是避開的好。

  還好，自己做人做事一向不愛擺小姐的譜，相反，因為劉女的才能特別，她還對她格外關照，否則，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呢，看來以後萬不可大大咧咧了。

  「相府千金為何要當兵？」

  楊晉道：「總會有她的理由的，我也不知道，等一下她出來，你當作此事並不知情就是。」

  裴磬道：「是。」

  一會兒老闆娘就扶著劉娥出來了，本來就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的喬裝易容，此時乾脆拆除清理了，雖然病容懨懨，但精神明顯比離開黃城時好了不少。

  她低著頭，悄悄地看一眼楊晉，卻見楊晉也在看她。

  此前這麼近距離注視她的真容，已經是五年之前了。

  五年前，在楊晉出征之前，她不顧一切地偷偷跑去送別他。

  趁著夜色壯膽，他第一次對她做出了超乎禮儀的舉動，一把將她擁入了懷中，她嬌羞無限，知道他不會有進一步的動作，心裡卻蠢蠢欲動，那一次，她可能預感到了什麼，竟然有一種想要交出自己的衝動，就是希望可以永遠把他的心駐留在她的心裡。

  但身為相府千金，她當然不可能表現出自己的這個羞人答答的想法。

  然而，這卻是他們之間，靠得最緊的一次。

  後來她曾經不止一次想過，如果那時，她再勇敢一點點，挑逗一下他，讓他真正成為自己的男人，就不會再有後面那些事了呢？因為她感覺到，出征之前，他其實是渴望的。

  畢竟，上了戰場，就有可能是生死離別，他那樣想，不是壞，是想把他也刻進她的心裡。

  但是這一切，都因為幾個女人而永遠地走出了她的生活。

  從愛轉為恨，其實是很自然地就出來了。

  但是，恨有時也很脆弱。

  在最脆弱的時刻，在最危險的場景中，她被他強行納入了懷裡。

  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一種踏實，忽然間，五年積累起來的恨就消失了。

  所以，雖然沒有帶來化妝品，沒有帶來衣服，她還是抓緊時間，匆匆忙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只是一面這樣整理，一面卻在忐忑和害怕，會不會整理好了，他卻嫌棄地看都不看一眼，畢竟，人家家裡，有三個女人侍候著，個個如花似玉，而她卻在病中，且沒有化妝品，沒有好衣服……

  可她還是安慰自己，不看就算了，又不是給他看的，是她易容太久了，不舒服了而已，愛看不看，不稀罕！

  可是，當他一雙眼睛認真地看向他，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些溫柔和憐愛時，她的心還是止不住狂跳，暗喜，心醉。

  楊晉道：「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劉娥點點頭，不勝嬌弱。

  其實經過一路折騰之後，也可能是吃過的藥起了作用，她出了不少汗，身體狀況已經好了很多。

  但是，她還是有點捨不得在他懷裡的感覺，所以，還是得嬌弱些。

  楊晉道：「要不要在這客棧里繼續休息？」

  繼續休息，那肯定是不要的，一身的汗，粘人，一身的商人衣服，難看，一張素麵，整天給他看，他一定會拿來跟家裡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東晉過來的妖精們對比，那怎麼行？

  再說了，休息好了，病好了，以後還能有資格在這個懷裡躺著嗎？只怕是沒有了。這個太狠心，可能就是不想讓她落在東晉人的手裡而已，這只是在關愛他自己的臣民。

  她不想。

  她就想躺在他的懷裡多一點，再多一點，就想讓他的憐愛，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多一會。

  這個機會，可不能就這麼浪費了。

  所以，她堅決地搖頭。

  楊晉就走過來，扶她起身，走了幾步，見她病歪歪的，似乎有隨時可能體力不支倒下去的可能，乾脆說一聲：「對不起，這樣太慢了，得罪了。」又一把將她抱起來。

  店小二把兩人的馬牽來，兩人都上了馬，裴磬越來越感覺到他們的舉動不太對勁，不過，皇上的事情，她當然是不敢過問的。

  楊晉翻身上馬時，劉娥下意識地緊緊地抱住了他，楊晉感覺到了，剛剛坐穩，就往下一看，看到劉娥在深深地看著他，手還在緊抱著不放，心裡有一種衝動，真想低頭送她一個親吻。

  可惜，這裡不是交換空間，這動作在大白天裡終究太傷風敗俗，他忍住了，只是心裡止不住一陣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