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講義氣的商人

  那人最後的一席話，把東晉士兵壓在心底的心聲給挑出來了。

  

  物以類傷。

  都是一樣的平民從軍，誰也不比誰更高級。

  那麼，這種情況，可以在別人身上發生，輪到自己時，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雲將軍怒道：「大膽狂徒，你是隋狗吧。」

  那人笑道：「你這樣說的意思是，東晉軍人的作法，連隋國的狗都看不下去，你們的人品連隋國的狗都不如？」

  在這樣的場合下，一個隋國商人，竟然還敢用這種口吻說話，雲將軍如何忍得下這口惡氣，說道：「有種的，就別躲在上面，隋國狗，你敢不敢下來？」

  大家都苦笑，這人騎了馬在高山頂放肆地嘲笑，就是仗著可以進退自如，這麼高，箭就算勉強可以到達，去勢已竭，殺傷力一般，想去包圍他，又要翻過山嶺，這一面上山的坡還挺陡的。

  此時，讓他從上面下來，這不是開玩笑嗎，下來就是傻子了。

  沒想到，隋國商人淡淡一笑道：「如果你答應我下來了就放過這些人，我是可以下來的。」

  眾人一片譁然。

  雲將軍對那幾個婦人道：「隋國商人是不是他？」

  婦人們趕緊點頭。

  一旦昨天晚上本來就黑。

  二則大家當時全都又慌又悲，根本就不可能細看。

  三則隋國商人當時是蒙著面騎在馬上的，那裡看得清楚？

  雲將軍鬆了口氣。

  這個隋國商人非常關鍵。

  就在他帶兵前來時，整個黃城也已經在悄悄地展開了行動，抓捕所有隋、唐兩國來的商人，就是力求堵住最後一個窟窿。

  當下大聲道：「我答應了你放過這些人，你就下來？」

  「不僅僅是他們，連那個什麼村的村民都一起放，答應了，我可以下來。」

  所有人都非常吃驚。

  一個自稱是隋國商人的人這麼做，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雲將軍道：「答應了。」把一個百夫長叫過來，說道：「你去告訴那邊不要殺人。」卻低聲道：「此人不是易與之輩，去到唐營請人過來幫忙捉拿此人。」

  百夫長道：「唐營？他們願意嗎？」

  雲將軍道：「這群軍士是前來協助唐軍押運隊的，如今他們死了，唐營也是有責任的，讓他們來友情協助，他們不會不聽。你先往南走，再繞小路往北，越快越好。」

  那百夫人趕緊騎馬去了。

  雲將軍道：「我已命人前去阻止殺那些村民，隋人說話是不是等同於放屁，就看你的了。」

  原來他察顏觀色，感覺到此人是一個有國家榮譽感的人，便用這話激他。

  山上的隋國商人淡淡一笑，道：「隋人當然會說話算話，怕就怕你們東晉將軍心口不一，兩面三刀，只因我聽人說，東晉將領大多都是不講信義的畜生，專喜撒謊騙人，這位將軍能保證自己沒騙我，跟那些畜生不一樣嗎？」

  雲將軍道：「我何必騙你？」

  隋國商人道：「也是，東晉將領也不會個個都是畜生，或許你就不是了畜生了呢，為了這些人的性命，我說話算話，這就下來了。」

  說完，朝山下看了看，找了個適合下山的路徑下來了。

  雲將軍暗暗吃驚。

  這山有些陡，從這些地方上山是非常難，但騎術不好或者坐騎不行的話，下山其實也非常不易，這人能穩穩噹噹地下來，果然不是普通的商人，不可造次。

  都頭、衙役和亭長里長等，都鬆了口氣，一面心裡又暗暗奇怪，不知道為何這個隋國商人會在意普通晉國村民的生死，連晉軍的官員將領軍人都不在乎，他為何偏偏在乎。

  隋國商人眼睛一掃，便知道這些人的疑惑了。

  當下道：「我國皇上說，百姓也是人，沒有百姓，哪有君皇？應該視百姓如兄弟姐妹，故我國百姓，無論貴賤男女都彼此平等，絕不可濫傷濫殺，我還以為天下人都跟我們一樣，沒想到東晉這裡的百姓，卻被貴族和軍人當成奴才，當成家禽家畜，可以任意欺凌宰殺。」

  這話觸動了多數人的心事，一時都沉默不語。

  雲將軍見他如此鎮靜，心中越發沒底。

  這人能快速殺死冷應，想來殺他和這上百個士兵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能拖著，等唐國那個號稱有萬夫不當之勇的高室到了，再交給他來搞定。

  問題是干拖著也不是辦法，對方一定知道他是緩兵之計，所以現在變成了如何把天往下繼續聊的問題了。

  既然此人這麼喜歡說隋國皇上，很好，就聊一聊他們的皇上好了。

  雲將軍呵呵一笑道：「貴國皇上，我倒是略知一二，不就是那個見色直意，臨陣招親的好色之徒嗎？他的話你能信？現在整個大神州，誰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原來，開戰之前，經過反覆教育灌輸，整個東晉的軍人就已經知道隋皇是個多麼無恥之人了。

  「是嗎，我倒想知道，在東晉人這裡，隋國皇上是什麼樣的人？」

  「大奸大惡，罄筆難書。」雲將軍背書一般答道。

  「從何見得？」

  「不忠不義，不孝不悌，荒淫無道，貪財好色。」

  「這麼壞嗎？」

  「第一，逼其賢明之先皇讓位，先皇是他的父皇，此行，即不忠也不孝，第二，對賢明太子施以宮刑，這可謂是不悌了吧，第三，逼老丞相伍章自殺，卻換了一個替身欺騙天下人，這是不義了吧。第四……」

  當下娓娓道來。

  反正他是有意拖延時間，所以不厭其詳。

  這些老百姓不像軍隊那樣，知道這麼多隋皇的無恥之事，這時便都知道了。

  本來以為自己的貴族和軍人們夠壞了，沒想到隋皇比他們還壞一百倍。甚至荒淫到每天要破一個童女的身體以維持其童顏。比他還壞的是他的皇后，出身於東晉，卻淫蕩無比，竟叛變國家，又在那裡越學越壞，每天要吃一顆童男的心，所以皇宮有一對隊伍，天天去找童男童女……

  還說，隋國皇帝說什麼賤民也都是兄弟姐妹，那是騙人的，就是把老百姓騙到他那邊去，人多了才能有更多的童男童女給他們。

  正在傷心無限的都頭衙役亭長里長等人，這時才知道自己活在一個多麼幸福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