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螻蟻的逝去

  「這傷要怎麼處理？我可以幫您處理，還有其他地方嗎？」莫怯看了看靳閔的另一隻手，那隻手還是完好的，她隱隱的鬆了口氣。

  「不用處理，我吃到的劑量不多，就只傷了這一點點。而且，就算傷得多，全身都爛了，我也不會死。」靳閔笑盯著莫怯，「沒能把我毒死，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沒有沒有。」莫怯連連搖頭，「害城主大人受傷，小的無比自責，還望城主大人責罰。」

  「責罰就不必了。」靳閔放下了手中已經看完的信件，盯著莫怯，「都會從你身上討回來。」

  莫怯就把手腕遞到了靳閔面前：「討吧！」

  靳閔只是看著莫怯，並沒有動口，莫怯只能解釋：「我是戰將族，血肉對巫冥族有療傷治癒之效，您那點傷，吸兩口馬上就癒合了。」

  「不必了。」靳閔移開了視線。

  莫怯又把手往靳閔面前湊：「吸吧吸吧！您是因為我的胡作非為才傷的，要是不吸我這心裡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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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向來如此，對狠的人她能更狠，可她就是虧欠不了別人一點，總想找地方補回來。

  捫心自問，這靳閔雖然是巫冥族，可對她卻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

  靳閔有些詫異的望著莫怯：「過意不去？我還以為你在心裡偷著樂呢！你不是巴不得我能早點死？」

  「怎麼會？」莫怯乾笑了一聲，「您又沒有害過我，我為什麼要巴不得您早點死？我當然是希望您能活得長長久久的。」

  「那你記性不好，之前我可是傷了你。」靳閔目光落在莫怯脖子上。

  「那是怪我先動手的，是我活該，您的做法完全沒有問題，我還該謝謝您的不殺之恩。」莫怯動了動已經舉軟了的手，「所以快吸吧！給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那我，就偏不給你這個機會。」

  靳閔話音落下，就有人在帳外稟告：「城主，已經準備妥當。」

  「知道了。」靳閔一邊回答一邊站起身朝外邊走去，快走出營帳的時候，他回頭看著莫怯，「你一起來。」

  莫怯傻笑：「這不好吧！城主大人，我還是少知道一點這裡的事比較好，知道得太多容易死得太快。」

  靳閔目光陰沉下來。

  莫怯立馬跟上：「好嘞！我這就來。」

  莫怯畢恭畢敬的跟在靳閔身後出了營帳，活像自己是一個婢女。

  他們來到營地中央，這裡有一大塊平地，平地中央堆了一大堆乾柴，乾柴上躺了好幾具穿著軍裝的屍體。

  莫怯看到這幾具屍體，不由得眸子縮了縮，就算是見慣了屍體的她，甚至見過的那些屍體都殘缺不全，可這樣的死狀她還是第一次見。

  屍體身上的軍裝濕漉漉的，看上去黏黏膩膩。露在外邊的頭和手，肉都已經腐爛了，發黑流膿的爛肉就那麼掛在骨頭上，其間還有蠕動的黑色蟲子。

  鼻子耳朵什麼的已經沒有了，嘴唇爛得已經包不住牙齒，眼睛只有兩個坑洞，裡面全是黑蟲子。

  包裹著軀體的軍裝下面也是有東西在蠕動的，看得出來這些屍體全身都爬滿了這種黑色蟲子，這些蟲子正在啃食著他們。

  莫怯就靜靜的看著，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這些人經歷了什麼，會死狀如此悽慘，可她隱隱有了猜測。

  靳閔拿著火把點燃了柴火，大火很快就包裹了那幾具屍體。

  火堆周圍站滿了穿著跟屍體身上一模一樣軍裝的士兵，他們目光凝重，目送著自己昔日的戰友離去。

  莫怯也目光幽深，感受著這與神族不同的葬禮。

  她曾經在軍中時，也無數次親手點燃這樣的火堆，可那時他們有送行的酒。現在巫冥族營地中的這場葬禮，卻什麼也沒有。

  葬禮結束後，莫怯就跟著靳閔回了營帳。

  靳閔坐在榻上，拿起先前看過的信件又在看，信件中提到一些人名，都是這些天離世的士兵。

  莫怯就安靜的立在案邊。

  靳閔把信件又翻看了一遍後，抬頭望著莫怯：「你很鎮定。」

  「什麼？」莫怯沒再嬉皮笑臉的了，她知道靳閔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

  「你好像見慣了屍體。」靳閔緊緊的盯著莫怯，等著捕捉莫怯臉上神情的變化。

  「我是戰將族人，見慣了屍體不是很正常。」莫怯一臉肅然，神情沒有絲毫變化，「是您不了解戰將一族，戰將一族就是為戰而生，是掌權者的刀劍，既戰，怎會沒有死人。」

  「你以前是什麼人？什麼職位？」靳閔問。

  莫怯頓了頓：「我可以不說嗎？我不想騙您。」

  靳閔笑出了聲：「不想騙我？我看你就沒一句真話。還是說，你在可憐我？」

  莫怯也不反駁，就靜靜的立著，臉上既沒有討好的笑容，也沒有驚懼的神情。

  靳閔跟莫怯對視了片刻之後，平平淡淡的開口：「知道他們怎麼死的嗎？」說著看了一眼自己腐爛的手背。

  莫怯想說自己猜到了，可靳閔既然這麼問了，說明他想說給她聽，就回答：「不知道。」

  靳閔又是笑了一聲：「還真是沒一句真話，要不是你對我有用，我早就掐死你了。」

  「多謝城主大人不殺之恩。」莫怯俯身行禮。

  「既然你說不知道，我就給你講講他們為什麼死。」靳閔盯著莫怯的眼神很冷，含著殺意。

  「洗耳恭聽。」莫怯回答，她不知道靳閔的殺意是不是對自己的。

  畢竟她現在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反而之前她胡作非為的時候，靳閔眼中的恨意都沒有如此深刻。

  靳閔目光落在案上，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神情，不緊不慢的開口：「之前我得罪了一個人，就是你想知道的「那個人」。」

  靳閔最後那三個字特意加重了語氣，之後的語氣又輕飄飄的了，好像在講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夜之主呢！就很看重這個人，然後就斷了夜魅果的供應。夜魅果是目前唯一能取代神族的食物，吃了之後產生的後果很小，就算是沒有靈力的普通巫冥族，吃了之後也只是拉一兩天的肚子而已，不會導致腐爛而死，吃一顆能撐個十來日。靈力越高，吃一顆能撐的時間越久，後果也越小。神族以及神血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夜魅果就是目前軍營的主要食物。你先前看到的，就是沒有靈力的普通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