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磨練

  不合時宜的話突然響起，王府女眷紛紛側目。

  不出意外，又是跟蘇絮清十分不對付的蘇敏兒，王府這些個女眷個個也都是人精，兩不相幫，只管著看熱鬧。

  唯有老王妃露出不悅之色，冷眼掃了過去。

  「大清早的又在這胡說些什麼！」

  蘇敏兒見老王妃動怒，連忙行了一禮，然後不緊不慢的開口道：「老夫人，非是孫媳婦壞您的興致，只是我實在不忍心看見老夫人被我這姐姐矇騙，她昨日回門，將我爹我娘欺負了個遍，還逼著她們磕頭認錯。」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蘇絮清目光幽幽看向蘇敏兒，「這件事十分曲折不全然告訴老夫人，反而只挑對我不利的說，到底是誰在矇騙老夫人，還用我多說嗎？」

  蘇敏兒今日都有準備，此刻一點也不虛。

  她冷笑連連說道：「你仗著九叔叔護著你，所以胡作非為，但是你昨日做的事情城中百姓已經傳遍了，老夫人若是不信我，可以讓人去打聽打聽，孫媳婦絕對沒有半句虛言。」

  此話一出，蘇絮清臉色微變，這國公府為了害她名聲，居然連麵皮都不要了，把家裡的事斷章取義散給百姓當閒話。

  對此蘇絮清是不在意的，相信老夫人也不傻，是非對錯這老太太心裡門清。

  但是身為鎮南王府的媳婦，她的言行舉止也代表著王府的臉面，國公府不要臉可以，但鎮南王府不行。

  果不其然，蘇絮清抬起頭看向老王妃，她的臉色不太好看。

  老王妃抬頭看向蘇絮清和沈瑄衡，緩緩道：「你們兩個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女眷們贏了一聲，紛紛低頭不語的離開，出了門外才開始嘰嘰喳喳。

  蘇敏兒挑釁的看了一眼蘇絮清，然後邁著步子離開。

  經過沈瑄衡身邊的時候，這個一直沒說話得紈絝公子，突然抬手打了一巴掌蘇敏兒，打的她暈頭轉向。

  「以下告上，搬弄是非，該打！」

  蘇敏兒氣急了，連忙看向沈澈錦。

  沈澈錦一陣頭痛，拱了拱手正要說話，卻見老王妃冷聲罵了句。

  「滾！」

  沈澈錦滿頭大汗，連忙把蘇敏兒拽了出去。

  關上門說話，老王妃嘆了口氣，她眼神略帶歉意看向蘇絮清。

  「兒媳婦受委屈了。」

  蘇絮清微微一笑，伺候在她身邊，「老夫人明辨是非，我就不覺得委屈。」

  老王妃深處被歲月打磨過的手，將蘇絮清的一雙柔荑抓在手裡，感慨道：「年輕就是好，你瞧瞧這雙手，嫩的跟豆腐似的。」

  蘇絮清覺著老王妃似乎話裡有話，只是靜靜聽著。

  果然，老王妃又道：「可是太嫩了總是不好，我這老婆子護得住你一時，護不住你一輩子。」

  說著老王妃看向沈瑄衡，滿眼心傷，她輕輕拍了拍蘇絮清的手說道：

  「九兒身體不好，若是以後只剩下你自己，娘擔心你熬不住，鎮南王府看著威風赫赫，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豪門府邸，多的是腌臢事。」

  說著，老王妃嘆了口氣，「比如你那個庶妹，處處刁難你，但她是個沒腦子的，什麼是都寫在臉上，不足為懼。但這各房女眷沒有一個省油的燈，看著跟你一團和氣，等我走了以後，保不齊就要給你一刀。」

  沈瑄衡站在一旁，眉頭微微一皺，心中多有擔憂。

  「所以啊，娘想趁著自己還在，還能替你做主的時候，讓你多多磨練一番。這百姓的閒言碎語，你要自己去處理，若是做的不好，娘也得罰你，家法不能廢，你可明白。」

  老王妃眉眼低垂，言語之間，用心良苦。

  蘇絮清恬然一笑，輕輕頷首，「老婦人的苦心，我自然是明白的，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處理好，若是連這點伎倆都不能擺平，到時候還不如跟夫君一同去了。」

  「你這孩子，胡言亂語。」

  老王妃眼角滑落一行慈淚，「以後就算我們不在了，你也得好好活著。」

  蘇絮清用手帕替老王妃擦掉眼淚，沒心沒肺的笑著。

  「好，聽老夫人的。」

  老王妃抓住她的手，露出嗔怪之色，「叫什麼老夫人，我這老婆子當不起你一聲娘嗎？」

  蘇絮清指尖輕顫，然後眼中水光流轉，輕顫著喚了一聲。

  「娘~」

  「誒！」

  老王妃笑中帶淚，滿是皺紋的臉頰像是新綻開的木槿花。

  沈瑄衡袖中的手輕輕顫抖的，眼眸如洶湧的湖波，自從發現自己身體藥石無醫之後，他便生死看淡，想著活一天算一天。

  但現在，他突然不想死了。

  看著蘇絮清纖柔的背影，他心裡求生的欲望比什麼時候都要強烈。

  但沈瑄衡心裡也明白，他若想活，得把這天捅個窟窿才行。

  看來早些年做的準備，需要重見天日了。

  出了老王妃的蘭芳，蘇絮清輕輕擦掉眼角淚花，輕輕抽了抽鼻子，方才真情流露忍不住哭了，現在又覺得不好意思，一雙秋水眼眸無處安放。

  沈瑄衡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別哭了，我還有三年時間，接下來不管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蘇絮清板著臉蛋，連連搖頭。

  「不要，這件事我要自己想辦法處理，若是要你事事幫我，以後你……」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蘇絮清不願說那晦氣話。

  她輕輕抬起眼眸，擔心沈瑄衡會為此難過。

  不過這人倒也是沒心沒肺的，他伸手捏了捏蘇絮清的臉蛋兒，調侃道：「昨兒夜裡你也說不要，最後還不是……」

  「你胡說什麼呢！」

  蘇絮清又羞又惱，連忙捂住了沈瑄衡的嘴，心道這人怎麼這樣，到哪都嘴花花。

  沈瑄衡悠然一笑間，方才沉重的氛圍煙消雲散。

  「好，依你，這次我不幫你，你夫君我接下來可要好好養著了，能多陪你一天是一天。」

  夏風和煦，沈瑄衡面如美玉，眉如遠山，他單手負與身後，一手輕搖紙扇，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腳步颯踏風流走向遠處，宛如謫仙人。

  蘇絮清痴痴看了一眼，然後惱羞跺腳。

  這小子真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