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兵臨城下

  啻龍軍大舉南下的消息傳到「坎迪城」之後，「坎迪城」頓時進入正式戰爭的狀態，無論是正規的城防軍部隊或是臨時徵召所組成的城防軍，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全部動員起來，總數超過五萬的防衛部隊分別駐守在五方城門附近，所有人屏息以待，等候啻龍軍大軍的到來，其它屬於後勤的部隊更是分別集結起來，準備全力支援五方城門的作戰，坎迪城內充滿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

  新任城主杜法在得知啻龍軍南下的消息之後，不僅下達正式戰爭的緊急命令，更親自率領手下十多名參與坎迪城防衛計畫的官員前往位在北邊的「仁心門」，和「仁心門」守將寧華共同商討應敵計畫。

  

  此時雖然已經是深夜時分，城外的曠野上一片漆黑，不過，受到啻龍軍即將到來的影響，「仁心門」附近將近五百尺左右的城牆上仍舊是燈火通明，數以千計的火炬有如一條巨型火龍，高高掛在城牆之上，將整片城牆清清楚楚的映照出來。

  只見兩丈高的城門上此時早已布滿了無數城防軍，這群城防軍身穿鎖子甲，手中不是拿著四尺長的遠距離長弓就是殺傷力極強的連弩，這種連弩是帝都專門用來從事大型作戰所設計出來的攻擊武器，一次可連發十支箭，最遠射程可到達三十五公尺之遠。

  這群城防軍各就各位之後，隨即緊緊靠在城牆上的城垛之中，各個神情嚴肅、如臨大敵，雙眼緊緊盯著數里外有如螞蟻般密密麻麻的火炬。

  站在城牆上的城防軍如今各個蓄勢以待，準備迎戰啻龍軍即將到來的攻擊，城內的其它城防軍則將事先早已經準備好的守城器具一個一個搬到兩丈高的城牆上去，這些器具包括石塊、弓箭、火油、飛蝗石、飛叉等等，數量之多，令人咋舌，光是火油就足足有五百桶之多，其它器具更是多到無法計算，這些守城器具搬到城牆上之後，幾乎快要將整個城牆上的通道占去二分之一之多，可想而知，為了眼前這一戰，坎迪城城民事前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才準備好這麼多東西。

  在數以千計城防軍的共同努力之下，不久之後，仁心門左右兩側的城牆上早已堆滿了無數大小小的守城器具，只等戰爭正式開始，這些守城用的器具將一一發揮其驚人的威力。

  站在「仁心門」上觀看啻龍軍動向的杜法眼看城防軍們各個滿頭大汗準備迎戰即將到來的啻龍軍，心中不禁熱血沸騰，轉身對著身旁年約四十歲左右的「仁心門」守將寧華說道∶「寧大人！杜法雖然不敢保證絕對守的住坎迪城，不過，有一點我敢肯定的告訴寧大人，無論如何，我杜法誓與坎迪共存亡，咱在人在，城破人亡！」

  杜法堅定的語氣和表情，使得原本對這一戰憂心不已的寧華心中受到一股莫名的鼓舞，振奮之餘，更是被杜法所感動。

  只見寧華眼眶突然紅潤起來，一臉誠懇的對著杜法說道∶「寧華自從加入城防軍以來，從來不曾看過像大人這樣視坎迪為自己性命般的城主，為了表達對大人尊崇之意，寧華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守住這座城門，如果仁心門失守，寧華願意以死以謝大人！」說完之後，立刻朝杜法躬身行禮，表達對杜法的崇敬之意。

  看著寧華這副真誠的模樣，杜法心中不禁感慨不已，扶起寧華之後，心中暗道∶「自從印心湖之戰爆發以來，除了凌團長手下的第三十六團三萬多名帝都在兩天之前已經來到坎迪城協防之外，帝都方面至今始終沒有任何消息，難不成皇上真的打算將坎迪城拱手讓給啻龍帝國嗎？」

  想到這裡，杜法不禁將坎迪城積極防衛的態度和帝都不聞不問的作法相互比較，心中怒火頓時上升起來，看著四周忙著準備應戰的城防軍們，心中暗道∶「這群人士兵當中，有的雖然是城內原有正規的城防軍，但是，更多人卻是坎迪城當地的平民百姓，他們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以免遭到外敵入侵，這種高尚的愛家愛國情操，正是普斯塔帝國所擁有的絕佳資產，只可惜，兵部和統帥部那群人似乎並不解這種情操的可貴性，寧可坐視外敵入侵，也不願意派遣大軍前來支援，想起來真是令人感嘆不已啊！難道…非要等到我們全部戰死之後，統帥部才願意派兵前來支援嗎？」

  就在杜法心中興起無限感嘆的時候，一直跟在杜法身旁的陸玄霜突然開口說道∶「從眼前火炬的數量來看，啻龍軍這次動員的人數少說也有十萬人之多，在這種情況下，不知杜大人打算採取什麼策略來守城呢？」

  陸玄霜此話一出，杜法才猛然想起眼前最重要的任務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想辦法阻擋啻龍軍的攻擊，當下連忙定下神來，抬起頭來望向城外的啻龍軍。

  只見遠處密密麻麻的火炬如螞蟻般朝「仁心門」急涌而至，範圍之廣幾乎足足涵蓋有五公里之寬，其中最讓杜法感到訝異的是，在這片漫山遍野的火炬當中，不僅傳來陣陣沉重的馬蹄聲，就連車輪的滾動聲也清楚地傳了過來。

  精通攻城之道的杜法從聲音當中立刻聽出其中的奧妙，當下立刻轉過身來對著身旁的官員們說道∶「看來啻龍軍的工藝水平似乎不在我國之下，就連衝車和雲梯車這種大型攻城器具似乎都一併出動了，有了這兩項攻城器具，對我們來說，這場仗恐怕並不十分樂觀，待會肯定有一場硬仗要打！」

  聽完杜法的話後，趴在城垛上觀看啻龍軍來勢的寧華隨即點頭說道∶「大人說的沒錯！從車輪的滾動聲中，敵軍這回真的把衝車都帶了上來，而且對方似乎已經知道我軍只採取守城應敵的策略，所以，才這麼放心把衝車這種重型攻城器具擺在隊伍最前頭！」

  一旁的陸玄霜雖然沒親眼見過衝車，不過對於這種攻城器具多少還是聽人提過，這種器具主要是專門設計用來做為攻城之用，車分數層，高度大約有十二公尺左右，每一層布滿大批的攻城士兵，可直接朝對方城內發動攻擊。

  由於衝車的外表都用防火的牛皮包覆著，不僅不懼弓箭射擊，對於火攻亦能有效的防護，要對付這種大型的攻城器具，最好的辦法還是採取直接的重石攻擊。

  不過，在眼前缺乏投石機的情況下，如果真要採取重石攻擊，非得等到對方的衝車來到城下不可，一旦對方衝車來到城下，在這種短兵相接的情況下，不僅攻守雙方的死傷很大，就連城牆隨時都有失守的危險。

  為了減少城防軍的死傷，陸玄霜忍不住插口說道∶「杜大人是否有考慮採取出城攻擊的方式以減輕城防軍的壓力？否則，衝車一旦來到城下，我軍隨時有可能被破！」

  杜法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在眼前這種情況下，若要對啻龍軍大軍發動破壞性的一擊，除非是帝都中首屈一指的衝鋒騎兵隊才有可能。

  以坎迪城目前的兵員素質來看，根本無法採取麥姑娘奶所說的主動攻擊戰術，一旦出了城門，就和羊入虎口簡直沒什麼兩樣，奶說，我怎麼能讓兄弟們冒著這種危險呢？」說到這裡，無奈的轉過身去，看看左右兩側的城牆，片刻之後，才開口說道∶「坎迪城城高兩丈，厚度更達二十尺左右，任憑啻龍軍攻城器具再怎麼利害，也休想打破坎迪城的城牆！

  在我的看法，我倒樂見對方採取直接攻城的方式，如果對方採取直接攻城，敵軍的死傷絕對會比我軍更加慘重。

  就怕對方指揮官不採取這種攻城方法，到那個時候，就算我杜法有通天之能，恐怕也無法守住這座城池！」

  聽完杜法的感嘆之後，寧華似乎有所同感，點頭說道∶「城主大人說的沒錯！坎迪城城牆綿延將近五十里長，要將全城所有城防軍平均分配到這五十里的城牆上，不僅不可能，而且有違兵力集中的用兵原則，我們只能以五方城門作為布防重點，彼此相互支援，所以，這場仗主動權還是操在啻龍軍的手中，我軍只能根據對方的攻擊點適時調派兵力支援，至於主動攻擊，眼前確實是件不可能的事！」

  聽完兩人的回答後，陸玄霜心中暗忖∶「不知這回啻龍軍的指揮官是不是上次主導印心湖一戰的素奕華？如果是這名女子的話，相信應該不會採取硬碰硬的攻城方式才對，以此人先前所展現出來的謀略來看，絕對會採取令人意想不到的攻城方式，看來我得提高警覺，留意城內所有變化才行，以免被對方所稱！」

  就在這時候，遠處數以萬計的火炬突然自動分成三路陣列，其中一路朝東南方的「義氣門」而去，另一路則朝西南方的「信義門」而行，最後一路則朝眼前杜法一行人所在的「仁心門」而來。

  看到這種情況，守將寧華立刻拿起腰間的號角猛力吹了起來，「嗚嗚嗚！…嗚嗚嗚！…」急促的號角聲瞬間遠遠傳了出去，駐守在城牆上的城防軍聽到號角聲後，立刻緊緊靠在城牆上，所有人拉開手中長弓，準備正面迎戰城下來襲的啻龍軍。

  隨著陣陣馬蹄聲和沉重的腳步聲不停傳入城防軍的耳朵之中，啻龍軍大軍的身影也愈來愈清楚，不久之後，啻龍軍前鋒部隊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只見密密麻麻如有一條長蛇的步兵陣列在「仁心門」前方三十丈外不停地集結，不到一刻鐘，已集結成一個正面將近有一里寬的方形陣列，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巨大的方型陣列正面對著前方的「仁心門」。

  就在坎迪城城防軍的驚訝聲當中，一排排高達四層樓的大型衝車從啻龍軍所排成的方型陣列後方緩緩駛出，在火光的照射下，隱約可以清楚看見衝車後方有數百名身穿魚鱗甲的士兵正奮力推動這些衝車。

  衝車的數量足足有二十輛之多，一輛輛駛出之後，立刻呈現在城防軍的面前。

  對於從來不曾參予真正戰爭的城防軍來說，一見到這種高度幾乎快要和城牆一樣高的大型衝車，心裏面立刻產生一種強烈的壓力，眾人心裡明白，一旦衝車靠近城牆牆邊，躲在衝車里的士兵隨時可以一躍跳上城牆，和駐守在城牆上的城防軍展開一場肉搏戰，如此一來，坎迪城高大厚實的城牆幾乎等於完全失去應有的防護作用，所以，不少城防軍一看到這種攻城器具，臉色當場為之一變。

  緊跟在衝車後方出現的正是專門用來突破城牆的車，這種車高度只有兩公尺左右，屋頂採用傾斜狀，並且以牛皮加以覆蓋，藉此抵抗落石和火攻。

  車的數量大約有一百輛左右，並且分散在衝車的中間，從城牆上看下去，成一種高低有序的奇特景象。

  眼看啻龍軍擺出來攻城的陣仗，杜法心中不禁大為一驚，心中暗忖∶「以啻龍軍目前所擺出來的攻城陣式來看，如果再加上對方陣中所隱藏的高手，一旦接近城牆附近，後果恐怕將不堪設想！」想到這裡，立刻對身旁的寧華說道∶「寧大人！立刻通知所有弟兄，凡是對方衝車和車接近城牆三尺以內，立刻將火油沿著城牆倒到城下，既然無法從上頭直接破壞對方的衝車，咱們就改從下方發動火攻，我就不信破不了對方的衝車和車！除此之外，派人通知其它四座城門的守將，同樣採取這種攻擊方式！」

  聽完杜法的命令之後，寧華立刻躬身答道∶「卑職遵命！」說完之後，立刻朝右方飛奔而去，下去傳達杜法的攻擊命令。

  就在這時候，已經擺好陣勢的啻龍軍，終於發出三聲急促的號角聲，「嗚！…嗚！…嗚！…」

  急促的號角聲有如懾人心魄催魂鍾，聲聲敲進城防軍的心中，震撼這群人的心靈深處，號角聲過後，象徵正式攻擊命令的鑼鼓聲終於響起。

  「咚！…咚！….咚！…」既重又急的鑼鼓聲有如驚雷般再度響起，這群城防軍緊張的心情頓時繃到極點，不少人緊張到手心冒出汗來，手中之箭更是當場射了出去。

  看在陸玄霜的眼中，不禁感到憂心不已，連忙飛身來到城牆左邊，對著眼前的城防軍沉聲喝道∶「所有人冷靜一點！一切聽從號角聲行事！只要大家同心協力，一定能夠抵擋得住啻龍軍的攻擊，否則，所有人今天都得葬身在這裡！」

  聽到陸玄霜的訓斥聲後，不少內心緊張的城防軍當場感到慚愧不已，連忙鬆開弓弦，把手心的汗水擦乾。

  在這群城防軍的想法裡，陸玄霜只不過是一名區區的弱女子而已，面對啻龍軍大軍壓境的當頭，都還能冷靜面對，自己身作為護坎迪安危的城防軍，竟然連陸玄霜都比不上，想到這裡，不少城防軍開始深呼吸起來，藉由這種呼吸方式減緩心中的緊張感，還有不少人當場放下武器，站了起來開始舒展四肢，藉由這種肢體動作消除心中的緊張。

  眼看眾人緊張的心情似乎漸漸緩和下來，陸玄霜這才飛身回到杜法身邊。

  對於陸玄霜這種鼓舞士氣的作法，杜法不禁佩服地點頭說道∶「想不到不僅凌團長擅於指揮和鼓舞士氣，看來就連麥姑娘似乎都不遑多讓啊！」

  說到這裡，杜法忍不住當場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地說道∶「本以為只要凌團長這趟救援行動能夠順利成功，多少能夠藉由千秋嶺上的兵力，暫時牽制住啻龍軍的攻勢，想不到，啻龍軍的行動竟然來的如此之快，從印心湖一戰結束至今才短短几個月，啻龍軍就已經完成所有後勤補給工作，並且發動這場大規模的南下行動，看來當初夾擊啻龍軍的如意算盤如今看來恐怕是徹底打錯了！」

  杜法的無奈，陸玄霜心中其實非常清楚。自從杜法當上坎迪城城主以來，幾乎是不分日夜調派所有的工兵群加強五方城門的防禦工事，為了徹底強化城門的防禦力量，杜法不僅親自監工，閒暇之餘更親自教授城防軍守城的技巧，目地就是要在啻龍軍正式南下以前，將坎迪城的防禦力量強化起來，好確保坎迪城的安危。

  如今，啻龍軍兵臨城下，來速之快遠超過杜法和自己當初的估計，這不僅使得杜法盤算的南北夾擊策略徹底落空，連帶也使得司空玄的救援行動失去意義，這對辛苦構築坎迪城防禦工作的杜法而言，不啻是一種嚴重的打擊。

  想到這裡，陸玄霜忍不住開口安慰杜法說道∶「杜大人千萬不可灰心，無論啻龍軍來得如何出乎我等的意料之外，只要坎迪城全軍上下一心，多少還是有機會能守得住的，別忘了，自古以來，攻城一方的死傷人數永遠會高出守城一方三倍之多，只要我們能確實掌握住啻龍軍的攻擊重點，相信絕對可以順利擊退敵軍的！」說到這裡，不禁想起遠在北方的司空玄，心中暗自忖道∶「小玄子！這時候如果有你在我身旁，那該多好？我就不需要死命硬撐著，說出這些違心之論，你可知道，就連我自己都沒有任何把握這次能抵擋的了啻龍軍的攻勢…！」

  就在眾人心中各有所想的時候，密階下雨的鑼鼓聲終於停了下來。

  鑼鼓聲一停，啻龍軍的大型衝車和車隨即立刻前方緩緩挺進，緊跟在後方的啻龍帝國大軍隨即發出一聲驚天的吶喊聲，接著有如排山倒海般朝坎迪城的城牆沖了上來，一場攻城之戰隨即正式展開。

  眼看啻龍軍開始正式攻城，杜法立刻飛身躍上「仁心門」的城塔上方，對著左右兩側的城防軍大聲喝道∶「保衛坎迪城之戰從現在正式開始，所有城防軍務必竭盡全力阻擋啻龍軍入城，我等寧做刀下鬼，不做階下囚，凡是畏懼不前、臨陣逃脫者，本官立斬無赦！」

  杜法命令一出，城防軍的心裏面頓時有不同的想法，大夥一致認為與其死在城主的劍下，倒不如堂堂正正死在敵人的刀下。

  有了這種想法之後，城防軍們終於將心中的恐懼感完全拋到腦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是敵死、就是我亡強烈對抗心理，隨著啻龍軍的衝車和車推進到二十尺外，城防軍手中的弓箭終於射了出去，坎迪城保衛戰終於正式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