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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至暗之劍

2024-09-12 06:07:24 作者: 喜巧

  千府,楊依和千嶺岩住的院子,涼風習習。此時日近西山,院子裡顯得十分沉寂,與除夕的氛圍何其不符。

  此時,楊依的屋子裡,還有兩個少年,一個是常維其,另一個是徐颯。

  三人在屋子裡吃著茶水,等千嶺岩回家來。而曲悅家離得遠,早就回去了。趙子語則陪同曲悅回家。曲悅脾氣火爆,他怕曲悅一個人碰上什麼妖物,吃了虧。

  「看來岩兒是不能回家過年了。徐颯,這麼晚了,你家裡人還等你回去吶,楊姨就不留你了。」楊依見千嶺岩不似能回家的樣子,滿是傷感。

  徐颯是千嶺岩的摯友,二人從來都是形影不離。這幾日千嶺岩不在家裡,不光楊依心裡空落落的,徐颯心裡也掛念的很。

  「楊姨,既然千嶺岩不能回來,我就多陪你一會兒吧。」千嶺岩不能回來,楊依心裡肯定不是滋味,徐颯這麼做也算是替千嶺岩盡孝了。

  徐颯這傢伙出名的死心眼兒,他又和千嶺岩整日混在一起,楊依也知道他的性子,「既如此,那你就多陪陪楊姨,不過也別太晚,免得家裡人擔心。」

  楊依話音剛落,千嶺岩衣衫破爛,滿面污穢地進了屋子。千嶺岩一進來,屋內的三人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徐颯反應最快,站起身來,伸出雙臂,不自覺露出了笑容。

  千嶺岩也臉上帶笑,喊一聲「娘。」徑直走向楊依,把徐颯閃了過去。

  

  千嶺岩到了楊依身前,想起身上髒,沒敢再往前一步。反倒是楊依一把把千嶺岩拽過來,摟在懷裡,「岩兒,你可回來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看看你都瘦了。」

  千嶺岩出門只十幾天,哪裡這麼快就瘦了下來?只是在父母眼裡,出門回來的孩子都是瘦了的。

  千嶺岩答道:「孩兒不孝,這麼晚才回家來,讓娘掛記了。」

  「沒事,你能回來就好。再說,還有徐颯和維其陪著我,這幾日娘也不會覺得悶。」

  千嶺岩身上污穢,怕帶了什麼病災,讓娘染上,便不露痕跡的從楊依懷裡掙了出來。

  「徐立風,維其,這幾天多謝你們陪我娘了。」

  常維其點頭回禮。

  徐颯回道:「謝什麼。倒是這幾天我吃你們家的飯,楊姨別嫌我吃的多就好了。」

  楊依被徐颯逗樂了,「楊姨有這么小氣嗎?」

  徐颯笑笑,說道:「對了,千嶺岩趁現在天還不算太晚,你抓緊洗乾淨陪我出去一趟。」

  「什麼事?」千嶺岩問道。

  「你先別管了,反正是正事。」

  千嶺岩看向楊依,詢問母親的意思。

  千嶺岩剛剛回家,母子二人心中正有千言萬語要互相傾吐。徐颯神經大條,不曉得人情世故,這個要求真是不合時宜。

  可楊依不能和徐颯這個孩子一般見識,再說徐颯和千嶺岩是摯友,楊依便答應了。「對了,讓維其也跟著去,也好做個幫手。」常維其的身手,楊依這幾天也是看在眼裡。讓常維其跟著,是怕千嶺岩遇到什麼意外。

  徐颯出資租用了三匹快馬,以代腳力。

  「我們哪裡去?」千嶺岩問道。

  「望鳳樓。」徐颯回答道。

  千嶺岩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徐颯,大過年的,你把我從我娘身邊拉走,就為了去找一個戲子?」千嶺岩對徐颯瞭若指掌,此時徐颯去望鳳樓定是去見畫柔。

  徐颯見千嶺岩動怒,急忙解釋:「你聽我說啊。上次咱們去望鳳樓,畫柔姑娘不是提及玄陰劍嗎?我回去問家裡人,也沒人知道。今日是年,我爺爺回家來,我也就順口一提。可你說巧是不巧,玄陰劍正是我家裡之物。而玄陰劍能治畫柔的頑疾,我能幫的上忙,總不好坐視不理吧。」

  常維其不知二人說的是什麼,只好默不作聲。

  千嶺岩聽徐颯解釋,怒氣消了大半,「那你自己來不就完了,還得帶上我?」

  徐颯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上次那陳公子的事我想找個人照應一下。」

  敢情千嶺岩是被徐颯找來望風的。千嶺岩說道:「真是服了你了。對了,玄陰劍是什麼玩意兒,還能治病?」

  「能治病倒沒聽說。聽老爺子說,這劍是至陰至暗之物。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劍能治病,也沒什麼稀奇。而且,聽說這劍是千年前一個大妖的佩劍,想來也不是凡物。可後來那妖死了,而劍卻有隻有他能支配,放到現在也只能當古董了。」

  徐颯雖說人沒正形,倒是真的良善。他這麼做不排除是想再見畫柔一面,可絕沒有不軌之心。

  「劍你帶了嗎?」千嶺岩問道。

  「沒帶。劍的事還得我爺爺做主,我只是先告訴她一聲,免得她找的急了。回頭我再求求我爺爺,他該是能答應。」

  年夜將至,望鳳樓的生意也冷清了不少。望鳳樓的後院,更是行人罕至。三人再轉過一個街口,就到望鳳樓的後院了。這時從街口出來一個人,在成年人身材里他算是矮小的。此人面色蒼白,披著棕黃/色的斗篷,蓋住肩頭臂膀,他剛一出街口就看到三人騎馬而至。

  千嶺岩與他四目對視,那人急忙低頭閃避。千嶺岩見此人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是誰來。

  馬跑的快,與這陌生男子只是打了個照面,千嶺岩不暇多想,三人就與他擦肩而過了。

  事有湊巧,三人剛轉過街口,畫柔正從院門出來,院門外還有轎子,應該是有人接畫柔出去。

  三人在街口,離得較遠,畫柔並沒看見他們。

  「畫柔?」徐颯開口。千嶺岩和常維其沒見過畫柔,但聽徐颯這麼一說,也知曉了剛出來的人便是畫柔了。

  徐颯聲音不大,但四下靜寂,就顯得十分響亮。

  那邊接畫柔的人,不止轎夫,還有一個騎馬的青年,手下帶著兩個三四十歲的漢子。

  都說冤家路窄,那騎馬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意欲對畫柔行不軌之事的陳公子。這位陳公子也是衛道城人士,名為陳顯,家裡頗具勢力,而且富甲一方。上次,他在望鳳樓遇到徐颯,心裡老大不痛快,就問他爹又要了一個護衛,等再遇到徐颯,一定要他好看。

  此時雙方視線相接,陳顯大喊一聲:「去把那幾個小子給我抓過來。」陳顯自己也習過武,說著騎馬沖了上去。

  常維其不知怎麼回事,但有人想要傷害千嶺岩,他決不答應。常維其夾緊馬腹,一提馬韁,驅馬向前擋在千嶺岩身前。

  陳顯只認得徐颯,所以不顧千、常二人,直奔徐颯去了。

  陳顯靈氣虛浮,不足為懼。千嶺岩擔心的是陳顯的兩個護衛,千嶺岩知曉其中一人的厲害,想來另一個也差不了哪裡去。

  「擒賊先擒王。」千嶺岩提醒徐颯。

  剛好陳顯狂妄自大,策馬而來,而巷子路窄,那兩個護衛不敢爭道,是以跟在陳顯後邊。只覺得巷子裡掀起一陣風來,不知什麼時候徐颯已經坐在陳顯身後,雙臂緊緊的箍住了他。

  千嶺岩眼睛運轉飛快,也難以捕捉徐颯的動作,更不必說其他人了。十幾天不見,千嶺岩通了拳法,習了幻術,以為自己絕對是飛躍最大的。可見了徐颯這一手,千嶺岩心裡也不得不說個「服」字。

  「小子找死,你還不放開爺爺。」陳顯破口大罵,顯然已氣急了。

  雖說上一次雙方算是結了仇,見了面動起手來也在所難免。可還不等劃下道來,陳顯說動手就動手,讓千嶺岩覺得莫名其妙。

  陳顯被擒,但雙方沒劃下道來,也沒個說法,千嶺岩也不好說什麼。那邊兩個護衛見主子被擒,不敢妄動也是一言不發。只留下陳顯一人滿口爛詞,什麼爺爺奶奶,祖宗八代都出來了,氣氛異常尷尬。

  正在這尷尬之時,畫柔卻開口了,「幾位請別動手。這都是誤會。陳公子並無惡意,他說尋得了玄陰劍,請我到府上觀瞧吶。」

  徐颯知曉玄陰劍乃是他徐家之物,定是陳顯編造謊言,誆騙畫柔。徐颯說道:「畫柔姑娘莫上了奸人的當,玄陰劍乃是我徐家之物,怎麼會到了這人手裡。」

  「畫柔姑娘,別聽他胡扯。玄陰劍乃是我花費重金為姑娘購來,現正在我家中,姑娘只需隨我到我府上,一看便知。」陳顯自然不會有玄陰劍,但還是裝作硬氣,只要畫柔到了陳府,一切就盡在陳顯掌握。

  畫柔和徐颯也只一面之緣,不知該信誰好,說道:「那位徐公子,請你先放了陳公子。我先到陳府看看,若是陳公子購錯了劍,我再到徐府叨擾。不管如何,二位公子為畫柔都費了心,畫柔感激不盡。」

  徐颯覺得總不能雙方就這麼耗著,連年也不過了吧。只要自己看好陳顯,也不怕畫柔有什麼不測。主意打定,徐颯又是一閃,轉瞬就回到了自己的快馬上。

  徐颯剛剛放了陳顯,那兩個護衛急忙護住主子。陳顯大怒:「兩個蠢貨,養你們有什麼用?快把這一伙人,拿下了。」不過這次,陳顯學乖了,他躲在了兩個護衛的身後。

  陳顯這般無恥,縱使徐颯這等不愛動怒的人,也忍不住怒氣了。

  馬上多有不便,千嶺岩等三人下馬迎敵。而徐颯下馬,則是因為馬是他租來的,他怕傷了馬,自己賠錢。

  陳顯是個草包,可這兩個護衛卻是真真的高手。千嶺岩心裡打鼓,自己這邊的三個人,未必就能勝了。可若是三人不戰而逃,畫柔求劍心切,必遭了陳顯毒手。所以這是一場能輸不能跑的仗。

  千嶺岩和徐颯各對上一個護衛,但都是勉強支撐,所以常維其就在一旁助拳。若是千嶺岩處了劣勢,就幫千嶺岩;若是徐颯露了敗跡,就助徐颯。

  那兩個護衛對敵三人也不輕鬆,又要防著三人偷襲自家的主子,所以不敢貿然進攻,看來是要打持久戰了。

  要是照這個打法,年真不用過了。千嶺岩直罵晦氣,卻只得硬著頭皮打下去,突然千嶺岩只覺得腦後一陣涼風,暗叫「不好,有人偷襲。」

  偷襲千嶺岩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在巷口與千嶺岩相遇的陌生男子。

  千嶺岩轉過頭來,見那陌生男子面色陰翳,從斗篷里,伸出枯瘦的左臂,手掌化作劍刃直取千嶺岩首級。

  手臂化刃!千嶺岩認出來者正是枯鬼,只是他幻化人形,所以在巷口的時候千嶺岩沒有認出。枯鬼的偷襲快如電閃,千嶺岩自知避不過,但還是使出「疾隼穿林」避過要害。可就算避過要害,也難免被扎一刀,自己若是此刻受了傷,怎麼對付得了枯鬼和陳顯的兩大護衛?

  正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冰刃直奔枯鬼而去,枯鬼要是還不收手,這次左臂也要交代了。

  發出冰刃的不是別人,正是常維其。

  這幾日千嶺岩不在家裡,楊依怕千嶺岩突然回來屋子髒亂,難以入住,便令常維其時常打掃。而《冰訣》就被千嶺岩隨手放在桌旁。常維其每次給千嶺岩打掃屋子,也順手翻幾頁《冰訣》,他有禪水珠加持,修煉迅速,現在常維其已經練至《冰訣》第四重了。

  常維其一直小心隱藏,怕別人發現自己偷學《冰訣》,就算三人陷入苦戰,他也沒有使用《冰訣》。可當下正是千嶺岩生死存亡之際,常維其顧不得那麼多,先救下千嶺岩要緊。

  好在千嶺岩對《冰訣》不算熟悉,還以為常維其用的是常家的《寒冰靈氣》吶。

  枯鬼一擊不中,正在思量是進是退。卻聽得從望鳳樓後院蹦出一個人來,爆喝一聲「岩兒,小心。」此時眾人正在混戰,心神難分,所以沒人看向他。

  此人話一出口,枯鬼驚慌,倉皇逃走。

  常言道「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千嶺岩一心要除去枯鬼,還衛道城一片寧靜,豈能隨便讓枯鬼逃走。

  「枯鬼不要走,留下命來。」千嶺岩抽出身來,追殺枯鬼。

  「混帳,你沒看見那小子要跑嗎,快抓住他。」陳顯以為千嶺岩要藉口逃走,大罵護衛。

  那護衛聽主子話,立刻上來纏住千嶺岩。枯鬼腳力不差,千嶺岩要想追殺他,片刻也耽誤不得。此刻千嶺岩已被那護衛纏上,這一次怕是追擊無望了。

  千嶺岩怒不可遏,「混帳,我們的恩怨,只是兩方人為了爭一口氣而已。可你看不出那人是妖嗎?他吞食無辜路人,與我們人族是生死大仇,你分不出輕重嗎,蠢貨。」

  「臭小子,你敢罵小爺。二頭,你不把這小子打的滿地找牙,扣你一半月錢。」陳顯自幼嬌生慣養,誰敢罵他?今日遭了千嶺岩的罵,也是氣憤不已。

  那與千嶺岩交手的漢子,思量一番之後,突然停手,對陳顯說道:「你這腦門被蟲蛀的蠢豬,不必扣我一半月錢,老子不伺候你了。」然後,轉身向千嶺岩抱拳行禮:「在下奇虎,為生計所迫才侍候這蠢材。今日見小公子這般風采,真讓奇某汗顏。奇某枉費三十多載光陰,不及小公子一半英雄豪氣,敢問小公子大名。」

  此時,枯鬼已經跑遠,千嶺岩再追也沒有意義了。

  千嶺岩壓住心頭怒火,也是一抱拳,說道:「晚輩千嶺岩。奇大叔謬讚了,大家都是衛道城人士,自然該為衛道城的安寧出一份力。小子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英雄豪氣什麼的,小子當不起。」

  「哈哈小兄弟自謙了,你不知比那整日吃泔水的蠢材強了多少倍。」

  陳顯見自己的手下不但不聽從自己的吩咐,反而幫著對手辱罵自己,氣的渾身發抖,喊道:「大頭,你去把那個吃裡扒外的叛徒給我抓過來,老子教教他要怎麼做人。」

  陳顯嘴裡的大頭就是他最初的護衛,名為管明。陳顯不把手下人當人,連名字也懶得記,但為了便於分別,就隨口起個諢號。

  管明心裡氣的要死。雖說是陳顯無禮在先,但奇虎中途辭了陳家的禮聘,奇虎也不能說占全了理。所以奇虎頂多兩不相幫,絕不會反水,幫著千嶺岩對付陳家。

  可陳顯這麼一說,把奇虎推到對立面上,要是管明敢對奇虎動手,奇虎豈能束手待斃?所以管明沒有理會陳顯的命令,甚至且戰且退,知道自己打下去,絕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千嶺岩喝道,「徐颯,且慢動手。」

  徐颯聽千嶺岩的話,住了手。千嶺岩繼續說道:「這位叔叔你還要為了你那個背道離德的主子賣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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