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天下人會信嗎

  蒸汽，在銅鏡上結成了一層水霧，她走過去，用小手抹了幾下，水珠順勢流淌而下，划過的痕跡，倒映著百里蓁蓁絕美的身影。

  她是第一次有機會好好看著現在的自己，一個就算女人看了都會嗔目結舌的美人兒。

  突然，有個黑影出現在鏡子裡，就站在她的身後。她嚇得猛地轉過頭，可身後什麼都沒有，只有那個大大的、冒著水汽的洗澡盆。

  百里蓁蓁再次轉過身，鏡中也只有自己。那美妙的身子上，清晰可見幾道淤青。這些淤青早晚有一天會消失，可那男人留給她心靈的淤青，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消散。

  剛剛洗過澡，穿上衣服，就聽侍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王妃，王爺回來了，在王妃的臥房等著呢。」

  隆裕王，他聽到妻子歸來的消息後，從宮裡趕回來了。這個未曾蒙面的夫君，會用怎樣的態度面對現在的她呢？

  百里蓁蓁嘆口氣，隨後打開了大門。侍女們給她梳了頭髮，便帶著她來到臥房。

  臥房內外兩間，一個身著朱紅秀蛟龍長袍的男人坐在外間的軟榻上，手邊放著個小方桌，桌上，一碗冒著熱氣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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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臉色蒼白，眉清目秀，五官之中透著斯文高貴。看到百里蓁蓁走進來，他趕忙站起，可以看到那臉上的驚喜。可當他的目光無意間碰觸到她半掩的脖頸上時，整個人好像受了怎樣的打擊，頓時愣在原地。

  百里蓁蓁也站住了，她知道她的脖子上有什麼。儘管立著衣領，可還是掩不住那男人留下的痕跡。

  隆裕王，端木若澤，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放在膝上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王爺……」她皺著眉頭，她知道這位王爺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也好，省得她解釋了，「王爺已經猜到了，對嗎？」

  「王妃這些日子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端木若澤說話時，甚至都不看她。百里蓁蓁輕嘆一聲，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失去貞潔，何況還是個古代皇族的男人呢？

  這樣的反應，已經算是好的了吧。

  「我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任憑王爺處置，絕無怨言。」

  端木若澤緊握的拳頭顫抖了幾下，他一直坐在那裡，良久，低低的聲音也終於傳來。

  「明日天下人就會知道，綁架隆裕王妃的劫匪們不過是為了錢財，王妃本人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所以百里蓁蓁，依舊是隆裕王純潔美麗的王妃。」

  百里蓁蓁皺著眉頭，她覺得這個王爺很悲哀。

  「王爺認為，天下人會信嗎？」

  端木若澤猛地將拳頭砸向身邊的椅子，而後站起來，垂著那雙憤怒的眼睛。

  「穆將軍會這麼說，本王會這麼說，天下人就必須信，你也是！」

  「那王爺呢？」

  端木若澤吃驚地看著百里蓁蓁，就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而後他憤怒地走過她的身邊，那架勢，就好像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她一樣。

  百里蓁蓁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嘴角，一抹苦笑。

  看樣子，她還是要繼續做王妃的。罷了，不論會有怎樣的待遇，只要還是王妃，就是皇族的一員，就有機會，尋找穿越來的線索……

  百里蓁蓁以為，她會被冷落，好像那些失寵的妃子，活在冷宮裡。

  可是她錯了，之後的生活，百分百王妃的待遇。吃穿住行，沒有絲毫的折扣。只除了那個王爺沒有再露面外，王府其他的人，都很正常，都很尊敬她。

  百里蓁蓁無法知道，他們究竟猜到多少，那些身體上消失的淤青，卻不可能消失在看到的人的記憶里。

  抱著個花瓶，百里蓁蓁研究著。正宗雪國文物，且是高檔貨。身為考古學家，她當然感興趣。

  可在這些古人眼中，她不過是抱著個花瓶發呆而已。

  所以貼身侍女青雨，想說些話活躍一下氣氛。

  「王妃知道嗎？自從王妃被劫持後，王爺像是瘋了一樣，將雪國能調動的兵力都用上了，卻還是一無所獲。可王爺的真誠感動了天地，老天才會安排穆將軍偶然經過並救下了王妃，令王爺王妃終於可以重逢了。」

  百里蓁蓁放下花瓶，轉過頭看向青雨，「不是他的真誠感動了天地，而是我運氣好。」

  青雨愣了一下，而後又趕緊露出笑容，那兩個甜美的小酒窩，令她顯得很可愛，「總之王爺是很在意王妃的，之前王府就流傳著王爺和王妃的故事，令咱們都羨慕不已呢。」

  原來，他們之間還有故事，應該很甜美吧。可她一點都不知道，殘存的記憶里也沒有。

  加上那位王爺的態度，她真得很難想像他們之間相愛的樣子。

  如果真得是愛，他們重逢的那日，他應該帥氣地抱住她，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麼都無所謂，只要她回來了就好。

  應該是那樣的，才對呀。

  這時，一個小太監跑過來，跪下說道：「王妃，適才宮裡傳了旨意了。皇帝陛下知道王妃平安歸來，十分欣慰，加上德妃娘娘壽辰將至，陛下決定三日後在宮中舉辦宴會，到時雪國在皇都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帶著家眷參加，為德妃娘娘賀壽，為王妃洗塵。」

  百里蓁蓁聽過之後，一掃之前的陰霾，顯得精神抖擻起來。

  皇宮裡的宴會，那種只在電視劇中才能看到的場面。屆時雪國所有的大官都會參加，更是能看到皇帝和後宮。

  這真是……太讓人興奮了！

  量身裁衣，挑選首飾，百里蓁蓁都用熱情的態度去面對，她如此的開心，也帶動了身邊的奴才們賣力地工作。

  如此折騰了一天，直到晚上，這才累得一頭栽倒在床上睡著了。

  睡夢中，隱約聽到有人談話。

  「她這一天可過得好？」

  「回王爺的話，王妃今天過得很開心，顯得很有精神。只可能因為累了，沒吃多少東西。」

  「這樣……那就叫廚房多做些她愛吃的吧。」

  翻了個身，那些聲音也都消失了。

  ——你是我的女人，一輩子都是。——

  百里一下子坐起來，轉過頭看著屋子，只有牆邊的燭台燃燒著垂淚的蠟燭。

  喘息了半晌，這才躺回去，她的小手，捂著額頭，上面布滿了汗水。

  過去了幾日，每每夜裡都會夢到那個男人。看不到模樣，只有朦朧的影子，可聲音，卻清晰。夢中他說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真實，以至於她總會驚醒。

  好長時間，她的呼吸才能平穩下來。可腦海中，總揮不去對那些日子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