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半緣君的離去

  猴子的身體轟然倒塌，將它前面的一個小豆子砸在了下面，渾身的血污沾了小兒一臉，小東西在下面趴著哭的就更厲害了，然而山魈再沒有精力去管他，眼睜睜看著足夠將自己置於死地的掌風劈到面前，他居然還不相信自己會死在這裡。

  狂風暴雪再一次席捲而來，猛烈程度足以能夠將即將得手的葬谷推得歪倒了身子，劈向山魈的那一掌也就跟著打歪了，和尚就此逃過一命。

  風雪無情，將人埋沒其中，彼此誰也看不見誰，山魈更是找不到自己的那些小徒弟，待到風雪漸停，人方才從混沌中醒過來。

  小豆子們被刮到雪崖下面去了，壓著下面的猴子堆成了一堆，好在沒有人受傷，山魈一屁股蹲在雪地上再無力起身，小豆子們自己一個個爬起來，跑著去撿拾自己的燈籠，露出趴在下面的猴子，已經不省人事。

  山魈爬過去，抱著一頭雜毛的猴腦袋愣了一張臉，四下環顧，眼前模糊一片，除了滿地跑的豆子，似乎還見著兩個身影正從遠處而來。

  抬手抹去眼中的一片白霧，望著遠處漸行漸近的身影，和尚心中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跑出去撿拾燈籠的小豆子奔著過來人就跑了過去，嘴裡一聲聲叫著「師祖」。

  來的人是個老和尚，帶了個挑著紅燈的小和尚，滿面慈祥的老和尚是山魈的前輩，至於前多少，或許能夠從小豆子們對他的稱呼中聽出來，笑意暖暖的小和尚是山魈的小師叔金蟬，至於有多小，不確切的講，小了山魈四五十歲，多少也是個成年人了。

  

  不知這二人從何方雲遊而來，恰巧碰上山魈的劫難，也不曉得他們到底有沒有動手，執念「出家人慈悲為懷」的信仰，山魈不敢相信方才的暴風雪是他們二人造就出來的。

  抱著懷中滿身血污的猴兒，山魈呆愣愣的看了來到面前的兩個人，似乎還在矛盾之中掙扎，又實在是困惑，「前輩……」老和尚和小和尚被小豆子們圍著抱著，顯然他們與豆子們的關係處的非常融洽，只是瞧著面前這個大小伙子，再看被他抱在懷中的猴子，老和尚臉上依舊慈祥悲憫，「善哉善哉，惡果相食，非善既往。

  」山魈看著他，「我不明白，出家人慈悲為懷，懷中抱得又是什麼，我救他，他卻要殺我……」老和尚笑了，並不再說什麼，只是伸手在面前人腦袋上撫了一下，「走吧。」無力的山魈被小豆子們簇擁著起身，金蟬將重傷的猴子接過來背到背上，他身型單薄，好在猴子體重也沒多少，背著倒也不費力氣。

  一隊人穿梭在幽幽雪谷之中，至於被暴風雪捲走的葬谷，此時此刻正在雪崖之上望著下面的人，胭脂雪出現在他背後，依舊不言語，身邊的紫袍人身影噓噓恍恍，笑道：「你等的，就是他？」葬谷一隻手按在自己受傷的肩膀上，眼神有些蕭瑟，並沒有回答身後人的問題，而是問道：「欲隨呢？」半緣君隆著自己的衣袖，「自從去了靈元界就再沒回來，誰知道有沒有被人家逮著。」葬谷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你還在這裡等什麼，還不過去找？」半緣君勾嘴笑了一個，「前輩，我現在可沒那個功夫了，再過半個時辰，下面可就有人來接我過去了。」葬谷眉頭鎖了一下，目光轉向旁邊的女人，未等他開口，半緣君就堵住了他要說的話，「人家一個姑娘，你總不能讓她給你辦這個差事吧？想那靈元界豈是誰都能闖的，您既然想找那欲隨君，何不必自己過去一趟呢？」聽了這話，葬谷情緒沒什麼波動，轉過身去，繼續看著下面一趟人幽幽走過，半緣君在後面繼續交代臨走之前的話，「想必有些話不用我多說，現如今屍九大人大勢已去，麼年已經成了領導核心，他身邊有著多少人不是我們能夠想像的，我們這幾個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幾隻嘍囉罷了，現如今我大限將至，欲隨又不見了蹤影，其他兄弟散的散死的死，現今能叫得上名字的，也就剩你們兩個了，前輩，你自己心中可掂量清楚了，是不是要沿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您也看見了，佛門的人，已經過來了。」葬谷沒有做聲，半緣君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麼年有著什麼打算我們不知，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可預告，丫頭，去的人已經去了，你執念了這麼久，該放下的就放下吧，大好年華全都浪費在這上面可惜了，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叔叔走後，可沒人再照顧你了。」胭脂雪神色不動，言語未驚，半緣君瞧著那張蒼白的小臉，無奈的笑笑，又與前面人道：「葬谷，你跟佛門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我不過問，只是想勸您老人家一句，適可而止吧，有這功夫還不如下去看看大人怎麼樣了，聽說那無極地獄，可是熬人的緊吶。」「要滾趕緊滾，他媽這麼多廢話！」葬谷對身後人的叨叨不休終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半緣君嘆了口氣，「不用你趕，我現在就走。」說完轉身，剛飄了幾步，又回頭看了身後的女人，「丫頭，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你與那老傢伙不同，他一無業游民瞎浪蕩，你可是有著正經神位身份的，我走後你萬不可再與他一條道走到黑！」葬谷退下一隻破鞋砸過去，半緣君在得到胭脂雪一個感激的微笑之後，便被身後盪出來的黑白老爺扣上了鎖鏈，牽著走了。

  葬谷並沒有對山魈他們再下手，只是盯著走在最前面的老和尚眼神蕭瑟，不曉得是不是回憶起當年的什麼事情來，讓他對此人有著如此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