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你已經死了

  已無退路，只能往前，少卿倒是不怕那些好似魔剎猙獰的烈焰，一步步踏過去，腳底卻也有種被灼燒的痛感，刺激著渾噩麻木的神經，讓人從混沌之中漸漸甦醒。

  不知就這樣走了多久，也不曉得這個空間到底有多大，只曉得周圍的烈焰成環狀，從外圍到內里一層層包裹，自己此時此刻所站的位置，幾乎已經到了這個包圍圈的中央，然而還偏了那麼一些，以至於距正中央還留有兩圈烈焰的距離，少卿卻停下了步子，不再往前，應為他已經清楚的看到，坐在正中央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這裡不是什麼十八層地獄，而是只在傳說中聽聞過的無極地獄，不久之前自己火併的那個屍九，就是被東嶽大帝送到了這個地方，現如今出現在眼前的這個身影，不是他還能是誰。

  少卿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曉得該如何面對眼前的狀況，不是說將他送到這裡來贖罪的麼，看著他坐在那裡悠悠然的姿態哪裡是贖罪，簡直他媽就是修為麼！

  

  忽然有種被耍了的感覺，周圍那些低音聲依舊源源不斷的席捲而來，讓人聽著已經開始頭痛，像是螞蟻一樣啃食著腦顱，以至於最後讓他疼的抱頭悶聲叫了出來，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任下面的烈火焚燒。

  地獄之苦，沒有經歷過的人在想像中猜測著那種滋味，經歷過的人就不願再去回憶那種滋味，而正在經歷的人，也正在真真切切的體會著這種滋味。

  低吟頌唱聲愈發急切，被重重包圍的少卿只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炸開了，身體上的痛楚已經遠遠蓋過了神經上的傷痛，想著自己已經死過那麼些層了，難道在後面還有第四層？

  已經死過三層了，自己真的還能在深入？

  少卿流血的雙眼望著不見天日的上空，隱約卻又見到一個人不知從何處而來，已經緩緩來到他的跟前，俯下身子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自己，看不清他的臉，但總歸覺得實在是熟悉的很。

  就在小子幾近崩潰之際，糾纏已久的低吟聲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焚燒的烈焰也在一瞬間沒了痕跡，恍然進入另一個世界，四周安靜的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聲。

  喘夠了，眼中的紅血流完了，他方才能夠抬頭看了一直蹲在他身邊的這個人，卻在看到他臉的那一剎那愕然在當地。

  居……居然……

  「還好麼？」東嶽大帝看著眼前的小兒一臉慈愛，慈愛的讓人不敢直視他那一雙眼睛。

  聽到這個聲音，少卿渾身又是一陣酥麻，控制不住身子軟了下去，爬都爬不起來，被狠狠造了一回的小子此時此刻也說不出個什麼來，只是瞧著眼前這人擰了眉頭。

  東嶽大帝伸手將他臉上的血水抹去，溫潤的手掌蹭過小子的老臉，那樣的感覺，讓少卿徹底淪陷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翻身躺在那裡，依舊爬不起來的少卿狐疑的目光盯著上面那張笑意然然的臉，明明毫無修飾，卻高貴雍容的讓人難以置信這樣人的存在，真是不曉得他老爹老娘是誰，那好的基因！

  東嶽大帝想要伸手給他抹去臉上殘留的血跡，卻被強強躲過，無奈一笑，託了腮幫道：「我倒要問你呢，不在上面好好帶著，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這可是我的地盤。」看這傢伙很是平易近人啊，少卿瞧著一臉泛萌的老小子，怎麼也感覺不到傳說中那個至高無上的大帝的神采了，我日，該不會是個冒充的吧？

  抬手要打，被人家輕易躲過，借著架勢坐起身，暫且不去理睬起身的人，兩隻眼睛迅速將四周掃了一遍，之前渾然沖天的烈焰已全然不見了蹤影，這就給視線讓開了道路，瞭望四周，偌大的一個空間，遠遠的四壁之上竟雕滿了佛像，一排排一列列，大大小小成千上萬，比在北穹那次海了去了，一時又是愕然。

  「你是佛門中人？」少卿望了早已滑到那邊的人，中間坐著的屍九已經沒有任何動靜，小子懷疑他睡著了。

  退去一身皮裘的大帝只穿了幾件薄衫，襯出高挑的身姿來，雙手插著褲兜，衝著這邊小子勾嘴一笑，「我是神界中人，你哪一點看著我像個和尚了？」嫣然的笑意將少卿看得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那樣的聲音又鑽進他的耳朵，在這方面沒什麼骨氣的小子當場又挺屍了，再不敢扭頭去看那邊人一眼，只口中叫道：「你不是和尚，又怎麼會在這裡？這傢伙又是怎麼回事？我又是怎麼回事？我到底有沒有死？死了又怎麼會下到地獄裡來？老子一輩子可沒做過什麼缺德事，剛才又是誰燒的我？！」一連串的問好脫口而出，帶著憤憤不平，瞧著躺在地上的小子，東嶽大帝只淺淺笑著，緩緩往前走了幾步，低眸看著距離他不遠坐著的人，「我早就說過要將他度入無間地獄，難道稽耜他們沒跟你講麼？」少卿閉著眼睛眉頭擰了會兒，最後「嗯」了一聲。

  東嶽大帝接著道：「我不是和尚，又為何不能來這裡，你憑藉什麼認為這裡是佛門之地？」少卿抬手隨便往旁邊一指，「這四周不都是佛像麼，你既然是神界中人，又如何搞出這些東西，我爺爺曾經跟我講過，無極地獄就是那些和尚的地方！」東嶽大帝依舊笑著，「那是你爺爺誤導你了，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有些東西記不清楚了，你這年輕人可得辨明清楚，省的再禍害下一代，沒人定過這個規矩，神界的地方不能有佛像，有佛像的地方必定是佛門之地，你曉得在千萬年前，神佛兩門，曾也是一道相傳。」少卿癟了老臉，明顯不認同這個說法，大帝也不跟他爭辯，只緩緩盤腿坐下，距離那屍九隻有幾步之遙，「至於你麼，已經死了不錯，自己做過什麼缺德事你自己知道，不用我來一一給你陳述吧？」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