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悲聲一片

  自古道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從不隨隨便便的向人屈膝下跪，但是今天在這廬江平原之上，葉吟風與他身後那百萬之眾卻是對著這些尋常的百姓屈膝而跪，只為了求得他們的一聲原諒。

  這些百姓雖然不能將這些人盡數認全，但是這麼多天他們也是知道除了那些身穿軍裝的軍士之外，剩下的人均是那種跺跺腳大地都要顫三顫的人。而且他們也知道跪在最前面的兩人葉吟風與教皇都是有著神一般力量的人。

  葉吟風或許只是這幾年方才聲名鵲起，而且借著日照國這一戰役才使得這些百姓知道有這樣一個年青的強者。但是葉吟風身邊的教皇卻是聲明在外多年，即便不提他神級強者的名頭，單單憑他教皇的身份便足夠讓許多人望而卻步。以教皇的身份，便是見到四國的皇族也不需要行此大禮，但是今天卻對著他們這些普通的平民百姓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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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葉吟風等人如此做法，那些百姓不由的放聲痛哭，因為葉吟風他們會這麼做便表示孫謀所言不虛，而且葉吟風自己也說過，他們的親人很有可能已經死在葉吟風的手中。

  如果說沒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他們不是那些懂得顧全大局的聖人，他們只是一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他們只想要有一個安穩的生活，可以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聚坐在一起。可是當他們看到眼前那黑壓壓一片的男兒毫不猶豫的跪倒在這廬江平原上的時候，他們又不知道如何去怪罪眼前這些人。

  自己的親人是被這些人殺的，可是自己親人的手中是否同樣沾染著其他人的鮮血，那些被他們殺掉的人也有親人，當得之他們的死訊時，他們是否也會如同自己這般傷心欲絕？那些百姓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事情，而且他們此時的心已經被悲傷所充斥，連說話都已經忘記，只記得嚎啕大哭，想要用自己的淚水與哭聲化解心中的悲切。

  廬江平原之上霎時間悲聲震天，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能在這樣的悲聲中無動於衷，不論是葉吟風這一方的起義軍還是那是些原屬於仙武國的百萬大軍在這個時候也是有著不少人偷偷擦拭著眼角。

  孫謀很想趁著葉吟風等人心情激盪之時下令發動進攻，但是當他看到身後將士們那仿佛感同身受的悲傷時，他便知道這個命令下不得。如果他孫謀在這個時候下達了這樣的命令，那麼他必然會成為兩軍共同的敵人，到時候非但無法重創葉吟風一方，恐怕還會引起三國聯軍的譁變。

  暗自嘆了一口氣的孫謀也不得不佩服葉吟風，他能看的出葉吟風那一跪沒有半點勉強，也沒有分毫做作。完全就是發自真心的向著這些百姓請求原諒。如今葉吟風已是神級強者，在這個十方大陸上已經沒有人可以與他抗衡，但是他卻可以絲毫不顧自己的身法而屈膝一跪，孫謀自問自己做不到。不單單是他，便是三國之中的任何一個貴族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直到將近一個小時後，廬江平原上的哭聲才漸漸的消散，那些百姓一邊擦拭著眼角邊猶自未乾的淚水，一邊攙扶著跪倒在地的葉吟風等人。百萬之眾自然不是這隻有一萬的百姓能夠全部攙扶起來的。故此這些百姓只是將葉吟風他們這些能夠領軍之人攙扶而起。

  葉吟風這些人雖然有著能力可以阻止這些百姓將自己攙扶而起，但是他們卻不能那麼去做，畢竟這些人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哪怕是他們稍稍發一點力也不是這些百姓能夠抵擋的。故此葉吟風等人也只能在這些百姓攙扶之下站了起來。隨著葉吟風等人站起身來，那百萬之兵自然也就順勢站了起來。

  看到這些七尺男兒一個個眼睛發紅，這些百姓又是一陣傷悲，但經過之前的發泄，這時候這些人還勉強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依舊是之前那個老者沙啞著嗓子說道：「葉公子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們這些人雖然沒有讀過什麼書，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面。

  但是我們這些人也知道兩軍交戰，各為其主。我們的親人與葉公子是敵對的敵人，戰場相見難免手下不容情，畢竟戰場是一個你死我活的地方。葉吟風又不是針對哪一個人，葉公子不必如此內疚。」隨著老人的話音落下，餘下的百姓亦是含著眼淚紛紛點頭。聽到老人如此說的葉吟風的虎目之中亦是流下幾滴眼淚。看到葉吟風流下眼淚，那些百姓又是悲聲大作。而就在這時，三國聯軍之中一個士兵再也忍不住這樣的悲聲，扔掉手中的長刀自隊伍中跑了出來。

  這樣的事情是誰也沒有料到，孫謀等人雖然料到這些百姓的出現會在一定程度上動搖軍心，但是沒有想到會真的有人不顧軍法而做逃兵。那名士兵很快便越過了李岩等人向著葉吟風那一方跑去，一邊跑著一邊流淚喊著娘。

  原來這名士兵剛才在那些百姓之中看到了自己年邁的母親，但是礙於軍法森嚴並沒有第一時間相認。剛才在看到自己老母痛苦的時候，他的心中真的如同刀割一般，母親的身體本就不好，如今更是以為自己戰死沙場，家裡又沒有兄弟姐妹，只有自己一個獨子，為了能夠讓年邁的母親能夠過上好的生活他才會選擇參軍。可是如今母親卻是在自己的面前嚎啕痛哭，這怎麼能讓他安心。

  不知不覺間握著長刀的右手緊緊的握了起來，指甲刺破手掌也毫無感覺。好在母親沒有因為悲傷過度而昏厥，可是這一次看到母親再次痛苦的時候，他再也無法忍耐了，兒時母親照顧自己的情景一幕幕的在眼前划過。再也無法壓制心中親情的他不顧軍法嚴厲，將手中的武器拋到了地上，向著自己年邁的母親跑去。

  李岩等人已然從最開始的驚訝反應了過來，他們都知道此風不可長，三國聯軍的士氣本就因為這些變故而變得低迷，而這種狀況更是會如同傳染一般傳染到其他人。若是出現大規模的潰逃，他們這次必敗。就在這些人權衡著如何能夠最好的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亞力卻是右手一揚，一道鬥氣自他的手指中彈射而出，向著那名正在向前跑去的士兵射去。

  亞力出手實在太過迅捷，便是孫謀等人想要阻擋也已然不及，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那道鬥氣沒入那名士兵的後心。亞力雖然只是簡單的彈指一揮，但是卻是含怒而發，更何況亞力的修為已是五階巔峰，而那名士兵卻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如何能夠防得住亞力的偷襲。

  只見那道鬥氣自後刺穿了那名士兵的心臟，並且自他的前心透體而出。那名士兵遭此重擊，頓時倒在了地上，但或許是想要見母親的念頭太過於強烈，遭到這樣毀滅的打擊居然沒有當場死去，而是艱難的向著自己的母親爬去。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當那名士兵倒在地上的時候，他的母親才看到自己的兒子。這位母親剛剛為自己的兒子沒有戰死沙場而感到的慶幸的時候，自己的兒子便倒在了地上，鮮血順著傷口不斷的流出。

  這位已經是滿頭白髮的母親本是被她的兒媳攙扶著，但是在這一刻她卻好似突然間有了無窮的力量一般，一下子將攙扶著她的兒媳推到了一旁，大聲的哭著向著那依舊在努力的向前爬動的兒子撲去。

  那個老婦很快便來到了兒子的身邊，她想要將垂死的兒子抱起，但是以她那衰老的身體如何能夠抱起正當壯年的兒子。嘗試了幾下無法做到這一點的老夫索性便坐在了地上，而後抱起兒子的頭，一聲一聲的呼喚著：「兒啊，兒啊，你醒醒，娘在這裡！」聲音是如此的慈祥與溫柔，仿佛她懷中的兒子正在熟睡，她只不過是要他喚醒一般。

  那名戰士在彌留之際突然間聽到了母親的聲音，突然間有著一剎那的清醒，睜開那已然闔上的雙眼，正看到自己的母親雙眼垂淚但是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正看著自己。他想要抬起手臂將母親臉頰上的淚水拭去，但是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仿佛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無法移動分毫。

  老婦好似知道自己兒子想要幹什麼一般，一隻手抱著兒子的頭，使他可以安穩的靠在自己的身上，另一隻手拿起兒子的右手擦拭著依舊在流淌的淚水，並且對兒子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那名戰士看到母親開心的笑容亦是心中暢快，也是不由的露出笑容。可是那一抹笑容才剛剛展開便僵在了他的臉上，被老婦抓起的右手亦是緩緩的自老婦的手中滑脫軟軟的垂在了地面之上。

  那名老婦仿佛不知道兒子已經死去了一般，而是用另外一隻手將兒子衣衫上的塵土拂拭乾淨，隨後又整理了一下兒子有些凌亂的衣衫。那樣子就好像是一個母親正在為即將遠行的兒子整理衣衫一般。

  做完這些的老婦再次用兩隻手抱住了兒子的頭，且將自己滿是淚水的臉龐緊緊的貼在了兒子那已經逐漸變冷的臉龐。就此一動不動。

  整個廬江平原之上寂靜一片，沒有人去打擾這位母親，只有廬江的水聲以及天空中的風聲在絲絲作響，仿佛在為這位失去了兒子的母親在悲嘆一般。看著兩軍陣前那一動不動好似石雕一般的老婦，在場的每個人都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他們在這個老婦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母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