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進組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鍾菡額頭印下一個輕輕的吻，他翻身躺在了鍾菡身邊，把鍾菡的腦袋攬到自己胸前。

  聽著墨雲白清晰的「怦怦」心跳，鍾菡平靜了下來，她伸出手，抱住了墨雲白。兩人都沒有說話，這種安靜讓鍾菡的眼皮漸漸沉重起來，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從剛才被墨雲白抱到床上開始，就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的眼睛慢慢合上了，因為，現在，她真的覺得好綿軟、好溫暖、好舒服……

  感覺到懷裡的人十分安靜，墨雲白低頭一看，發現鍾菡眼帘低垂，呼吸綿長，一雙手像樹懶似的擁著自己，顯然已經睡著。他咧開嘴，露出一個無聲的微笑。嗯，一大早從京城趕過來，下午就去劇組找自己，晚上又趕了稿，鍾菡累了。

  「我也累了，沒有力氣把她抱到沙發上去了。」墨雲白模模糊糊地想著，拉過被子輕輕蓋在兩人身上，又伸手摁下了電燈開關……

  第二天，鍾菡睜開迷糊的雙眼，發現一隻溫軟的手正一下一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再看到距自己不到幾厘米的墨雲白黑漆漆的眼，她一下子清醒，猛地坐起來。一番東張西望，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和墨雲白一夜相擁而眠，一股血液衝上頭頂，拉過被子把自己鴕鳥似的裹了起來。

  

  片刻之後，掀起被子露出一個腦袋，埋怨說：「你怎麼不叫醒我？」

  墨雲白的眼裡滿是笑意：「我應該比你先睡著。嗯，最近有點辛苦。」

  無從考證此話的真假，鍾菡紅著臉去了洗手間，扔下一個笑得有些燦爛的墨雲白。

  九月的京城早已秋意濃，但G州還是夏意盎然。鍾菡換上一條藍色牛仔熱褲，一件白色的娃娃衫，一雙洞洞鞋準備跟墨雲白去片場。

  臨出門，墨雲白打量著鍾菡的裝束——白嫩如蓮藕的手臂挽在自己古銅色的手肘上，潔白纖細的雙腿和雙足完全暴露在外面，跟自己穿著五分短褲露著濃密腿毛的雙腿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萌。他把一頂鴨舌帽扣在鍾菡頭上，才帶她出了門。

  兩人來到片場，墨雲白把一張工作證掛在鍾菡脖子上，解釋說：「有了這個，你隨時可以出入劇組。」鍾菡翻看著工作證，上面寫著一些劇組的信息，還有一行小字：墨雲白工作室。她開心地說：「現在，我真的成了你的員工了？」

  墨雲白笑起來：「是！我的賢內助！」

  鍾菡不好意思起來，假裝對劇組很感興趣，開始東張西望，不作答。墨雲白也不點破，拉著她準備去化妝室。鍾菡把手輕輕抽出來：「你去忙吧。我打算自己到處看看。有這個，應該沒人趕我吧？」她舉著脖子上的工作證問。

  「不會有人趕你的。你不要到處亂走，今天有好幾場打戲，你別離得太近。」墨雲白交待了幾句就走了。

  鍾菡開始在片場穿梭，時間還早，演員大多在化妝，片場裡忙碌的是工作人員，大家忙著準備道具，布置場景。

  在一個酒樓模樣的地方，一些工作人員正在把一堆酒罈子在櫃檯後堆放起來。鍾菡見他們一手拎一個，十分輕鬆的樣子，有些咋舌——難道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是大力士？她走過去，彎下腰抱住一個，想試試自己是不是搬得動。誰知入手一片輕鬆，仔細一看，哈～這就是泡沫做的嗎！外面塗著跟酒罈子一模一樣的顏色，根本看不出是假的。

  鍾菡笑起來，把整個酒罈子舉起捧在手心，考慮要不要自拍一個扮演一下大力士。但等她摸出手機還沒來得及調整好臉上的表情，就有人在喊：「喂！那個小姑娘，你在玩什麼啊？快把這些罈子堆好，演員們馬上就過來了！你誰手下的啊？這會兒還玩自拍。」

  鍾菡只好把酒罈子放下，見她愣著，那人又催促了幾聲。左右無事，鍾菡就也學著大家的樣子一手抓一個酒罈開始和他們一起布置場景。

  放完了酒罈，大家開始移桌子。剛剛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看樣子是這個場景的道具主管，他指揮著大家把桌子椅子擺放好，但留出了正中間的位置。

  鍾菡正在納悶為什麼要把這麼顯眼的一個地方空出來，很快，一個小伙子用肩膀扛著一張桌子進來放在了這裡。剛剛他們擺放的桌子是實木的，都是老式的八仙桌，很笨重，兩個人抬都有些吃力。這種看著一模一樣的八仙桌他一個人就扛著進來，肯定有貓膩。

  鍾菡走過去摸了一下，有些粗糙的表面，果然，又是泡沫做的。所以接下來，當她看到另一個人一手抓著兩條長條凳進來，也就不奇怪了。為了驗證，她還特意迎上去把兩條長凳接了過來，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又是劇組特有的泡沫產品。

  鍾菡掂了掂，小心翼翼地放下，問旁邊的一個人：「這凳子能坐人嗎？一坐上去就爛了吧？」

  那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的看著她：「你新來的吧？這根本就不是坐的。是用來砸的！」

  鍾菡恍然大悟。接下來，她就興致勃勃地站在一邊圍觀了這場戲，一個演員操過一張長條凳，揮舞得虎虎生風，一個漂亮的轉身，把凳子砸在了另一個人頭上，被砸中的人痛苦地在頭上一按，一股「鮮血」從指縫中流出。另一群打鬥的人也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其中一個被人一腳踢出，被踢中的人身上的鋼絲往上一提，沖向那張特別的八仙桌，然後極速往下掉，「啪」的一聲，把八仙桌壓成了碎片……

  鍾菡看得津津有味，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時而往前幾步，時而退後幾步，很是專心，以至於剛剛後退的時候沒注意踩到了後面一個人的腳。她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回頭一看，撞進了一雙狹長的鳳眸里，鳳眸的主人眉眼精緻，唇紅齒白——鍾菡腦子冒出一個有些熟悉的名字——李文航。

  李文航退開幾步，沒有理鍾菡，徑直向前走去。剛剛的拍攝已經結束，導演正指揮攝像師調整角度，準備拍下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