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自愛

  酒足飯飽，在座的人又分成了三個陣營，各自聊得熱火朝天。等到分別的時候，大家都還有些意猶未盡，譚簡大聲地對眾人講：「今年的年夜飯輪到到H城了吧？到時我們三家聚在一起，我們不醉不歸！」

  譚簡叫手下準備了三輛車送眾人回去，大家眾星拱月地把鍾菡一家送上一輛車，墨母彎下腰對鍾菡說：「小荷，我們打算明天下午回京城，一起走吧？你的假期結束了哦！」

  「……」鍾菡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熱情的譚社長，她把目光投向副駕駛位上的鐘父，鍾父從後視鏡中看到了女兒那眼巴巴的樣子，再看看周圍那數道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聲，「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就像一朵煙花突然綻放在漆黑的夜空，鍾菡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她對窗外的墨家人揮著手說：「那就明天見了！」

  車子一直駛到鍾菡家樓下，他們向司機道了謝就進了家門。剛進去，鍾父就對鍾菡說：「你過來。我們談談。」

  跟母親有說有笑挽著手的鐘菡愣了一下，站住了。鍾母拍著鍾菡的手，說：「去吧！好好跟爸爸說說話。你這一去，又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

  鍾菡走過去在父親對面坐下，沉默了一會兒，鍾父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小荷，爸爸不想破壞你的幸福。至少現在看來，墨雲白，墨雲白家裡人，對你，沒說的。但爸爸還是認為只有門當戶對才讓人安心。墨雲白這樣的條件，太過美好，有些不真實。但是就憑可能會發生在未來的變故硬要拆散你們，我也做不出來。所以，爸爸不會反對你跟他交往。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在你們有正式的名分之前，你一定要潔身自愛！如果將來有那麼一天，你們走不下去了，你受的傷害，會小一些……」

  鍾菡用了幾秒鐘來消化父親的話，等她解讀出正確的意思，臉色頓時紅得像霜打的蘋果，她把頭埋進父親懷裡，嘟囔著：「爸——你怎麼說這個！」

  從一個捧在手心的小不點變成這樣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女孩，鍾父摸著鍾菡的頭，心裡湧起一種複雜的憂傷，濃濃地糊在心頭……

  植物總是第一個感覺到季節的輪迴的，八月底的京城漸漸開始入秋。即使在室內，雜誌社前台那棵鍾菡不知道名字的綠植也掉了幾片葉子。鍾菡隨手撿起扔進一邊的垃圾桶，然後，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飛快地向自己的座位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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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那盆仙人球依然以一種綠油油毛茸茸的姿態映入鍾菡的眼帘時，她鬆了一大口氣——還好！自己離開已經有二十多天，仙人球不愧是最堅強的植物啊！鍾菡把它捧在手心，打算在心裡對它讚美一番。

  「你回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棕色的長褲，淺綠的襯衫，今日的陸進清像棵樹，奇怪的是，他手裡拿著一個一次性杯。他把鍾菡手裡的仙人球拿過來放在桌上，把一次性杯里的水緩緩倒進盆里。

  「你在幫我的仙人球澆水？」鍾菡似乎明白了什麼。

  「嗯。只澆過一次。我也是上周剛回來。仙人球不用常澆水。」陸進清輕輕回答。

  「謝謝你！陸師兄。」鍾菡微笑著道了謝，然後從身後取過一個盒子，「采芝齋的桂花糕，給你的。」

  陸進清伸手接過：「你回H城了？」

  「是。這是我爸爸給你的，你送的那塊球拍他用得很順手。」鍾菡一邊說一邊打開電腦，這麼久不在，她要了解一下最近的工作，儘快重新開始。

  陸進清靜靜地站在一邊看鐘菡開始忙碌，其實，他有很多話要問，比如：這麼多天你到底去哪兒了？在幹什麼？雖然微信里問過鍾菡，鍾菡說是出差了，但是他打聽過，雜誌社最近壓根兒沒什麼外出採編的任務。而且，他們出差一般不會一個人，都是一個小組團隊行的。但似乎大家都不知情。今天他其實不知道鍾菡會回來，想著鍾菡的仙人球該澆水了，他就走了過來。

  陸進清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發現鍾菡發呆的時候總喜歡盯著這盆仙人球微笑，十分喜歡它的樣子。所以鍾菡不在的日子，他就過來給澆了澆水。

  發現陸進清並未離開，鍾菡抬頭問：「陸師兄今天沒事？」

  想到剛才手機上看到的一條新聞，陸進清拉過椅子，索性坐了下來：「你知道嗎？盛子偉和鄧蘭珊離婚了。說盛子偉出軌被狗仔拍到，鄧蘭珊不得已出來澄清兩人去年已經離婚。嗨，上個星期，不是還在《娛樂新世界》合體秀過恩愛嗎！嘖嘖嘖！」

  鍾菡手上不停，隨口問：「哦。你要說的就是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

  陸進清把椅子又往鍾菡那邊移了移：「怎麼沒關係？你現在不是和墨雲白談戀愛嗎？告訴你，娛樂圈的愛情最不靠譜……」

  接著，陸進清開始滔滔不絕地講各種娛樂圈失敗的愛情案例，直到吳姐過來皺著眉頭把他拎去選新期刊的樣片。

  臨走前，陸進清避開吳姐，留下一句：「所以，我一定會是你未來的男朋友！」

  鍾菡搖了搖頭，這個盛子偉和鄧蘭珊是娛樂圈有名的恩愛夫妻，一個是電影明星，一個情歌皇后，但兩人你來我往比賽似的被爆出軌一隻手就數不過來。可就像鍾菡說的那樣——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兩個人的結合，相愛是前提，有無過好日子的能力才是白頭偕老的關鍵。鍾菡，無比相信墨雲白，她也無比相信自己——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是要認真喜歡的。

  墨雲白這樣想，她也如此。

  用了整整一個上午，鍾菡把接下來要做的工作理出了一個大概，幸好，新一期雜誌的採編已經完成，吳姐就分給了鍾菡一些校對工作，只要細心倒不用費什麼腦子。鍾菡一邊看屏幕上的電子稿，一邊捧著手裡的書面稿，逐字逐句地對著。

  雜誌社裡很安靜，所以當一陣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響起時，大家都抬頭看了一眼來人——哇！來的是個大美女，而且這個美女大家都認識——一襲粉綠色的洋裝，一個馬尾高高紮起，一副黑超被推到頭頂，嫣紅的雙唇似笑非笑，正是杜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