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眾樂

  見鍾父還是不開口，既不回應，也不反對，只是又給自己續了水，他繼續說：「去年秋天，雲白告訴我們，他已經找到了一個可以攜手的女孩。我們真的很開心，但他一直不肯告訴我們這個讓他傾心的女孩是誰。直到上個月，他把鍾菡帶到家裡，我們才知道。我和他媽媽，都很喜歡鍾菡，雖然我只見過鍾菡兩次，但是我相信我兒子的眼光，我也相信我的眼光，鍾菡舉止有禮，眼神清澈，溫婉大方，最要緊的，在她眼裡，墨雲白就是墨雲白本人，不是大明星。他們的相處，與任何普通的情侶沒什麼兩樣。所以，我覺得他們可以走得很遠。」

  「鍾老師，說了這麼多，我想表達的是——」墨教授坐正身子，鄭重其事地說：「雲白請我們來拜訪您和鍾菡的母親，不是為了替他來當說客，只是用一種十分認真的態度表明他和我們全家的誠意，他對您的女兒，我們父母對您的女兒，都是真誠的！所以，我希望兩個孩子，能得到您的祝福！」

  墨教授的推心置腹，終於讓鍾老師不再沉默：「我們鍾菡在去京城工作之前，做過化妝品推銷員、服裝店售貨員、賣花的小妹……沒有一個工作是讓人理解的。直到去年暑假，她畢業回家，坐在這兒跟我說，她要當一個作家，去做這麼多工作是為了體驗生活。雖然我不知道我的女兒是不是這塊料，但是年輕人有夢想，我們做父母的，如果有條件可以滿足，還是得支持她。所以我不再反對。從小到大，她是個獨立的孩子，有主見，但一直沒離開過身邊。其實我對女兒沒什麼大的要求，不求她出人頭地，只要她能遵從自己的內心，簡單地幸福著就可以。我知道，《MODE》是一本知名的雜誌，能進去，說明了她的能力，但工作肯定很辛苦。這一年，她雖不說，但我知道，一定沒有留在家鄉自在。」

  「鍾菡是個很能幹的孩子，雲白媽媽給我看過鍾菡寫的稿子，很有靈氣。」見鍾父有些不解地看著自己，墨父補充道：「哦，可能孩子們沒來得及說，雲白媽媽就是《MODE》雜誌的社長。」

  又一個炸雷在頭上爆開，鍾老師發現自己已經被驚習慣了，短暫的沉默後他臉色一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鍾菡進雜誌社跟這有關係嗎？」

  「沒關係沒關係！雲白媽媽也是上個月鍾菡來我們家才知道心心念念許久的兒子女朋友居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當時把雲白好一頓罵！哈哈！鍾菡進雜誌社，轉正什麼的，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跟我們沒半點關係。」墨父連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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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老師的臉色恢復了：「唉——不得不說，倆孩子，還真有點緣分！」

  見鍾老師有些鬆口，墨教授趁機說：「是啊！兩個孩子都沒有按父母的意願去成長，都有自己的人生規劃。難得啊！」

  雖然墨教授的表揚順帶也誇了自己的兒子，但鍾老師可以自動屏蔽這點，聽在他耳里，就是對自己女兒的肯定了。他的熱情一下子上來了：「嗯！我們小荷，真的沒叫我操過心，我跟你說啊，要不是我們堅持，她高考的分數，足以上B大……」

  這個下午接下去的時間，兩位父親相談甚歡，他們找到了許多共同的話題，比如，夸自己的兒女，比如，談談喜歡的歷史書籍……

  而兩位母親，早已在小區的戲迷角相見恨晚，一下午都沉迷在共同的愛好中不可自拔……

  倒是這次會晤的兩位主角，安靜地的待在墨雲白H城的別墅里，和一條悶悶不樂的狗窩在沙發上——為什麼呢？本來在辛巴心中，終於又見到了這位姐姐，不枉它被孤零零地從京城託運過來。一看到鍾菡的身影，它就奔了過去，但是還沒等被姐姐摟進懷裡，姐姐已經被討厭的主人攔腰抱起，壓在了沙發上！

  它傻傻地看著主人用雙手捧著姐姐的臉，說著它聽不懂的語言，然後，兩人的嘴唇就貼在了一起，好久好久！主人什麼時候可以把姐姐放開啊，它還等著和姐姐玩呢！所以它「汪汪」了幾聲。終於，姐姐推開主人坐了起來，它一縱身跳了上去，在姐姐另一邊坐了下來。它才不會擠到兩人中間去呢！主人實在太壞了，上次它擠到兩人中間，被主人拎起扔得好遠。

  鍾菡摸著辛巴毛茸茸的身子，依偎在墨雲白懷裡。剛剛墨雲白在耳邊說的話還縈繞在心裡，他說的是：「小荷，對不起，這麼久，我都沒有告訴過你，我真的愛你！我愛你，這三個字，應該我先說。我向你保證，我肯定比你愛上我先愛上了你！」

  昨天晚上，已經看到過這個「愛」字，她是帶著濃濃的甜意入睡的。但是今天，親耳聽到，墨雲白迷人的低音炮一下一下砸在她的內心，仍然如此動人心魄！

  安靜了一會兒，鍾菡突然想起，兩位父親還在進行——會晤？談判？唇槍舌劍？據理力爭？似乎沒有什麼合適的詞可以形容。她有些擔心，問墨雲白：「你爸脾氣還好吧？其實我爸一直挺慈祥的，要不是這幾天跟我媽吵，我還不知道他有火爆的時候呢！」

  墨雲白摸著她的頭說：「你放心。我爸以前是學馬哲的，他會從學術的高度說服你爸的！」

  鍾菡直起身子，看著墨雲白說：「你怎麼會想到把你父母叫來的？幸好我爸還算是個講理的人，要換了別人，他還沒有明確答覆，你就安排兩個家庭見面了，會不會適得其反啊？」

  「就因為我知道叔叔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才會叫我父母過來。你爸爸反對你跟我在一起，應該是太愛你了，擔心我誠意不夠。所以，我要用我們全家的誠意去打動他。」

  鍾菡沒有回答，她腦補了一下兩家人見面的情況，想到那兩位一見如故的母親，「撲哧」一聲笑出來，「沒想到，我媽和你媽，見面這麼嗨！」

  墨雲白也笑了：「是啊，估計我媽，這會兒已經恨不得住在H城不回去了。」

  知母莫若子啊！墨母挽著鍾母的手，一邊往鍾菡家走，一邊說：「唉，我一定要儘早退休，然後常住到H城來。可以天天跟你去聽戲。京城也會有一些演出，但就是比不上這裡的原汁原味。你看，連一個大媽，都唱得那麼好！」

  鍾母快樂地回答：「好啊好啊！到時，我們一起！」

  當兩人回到家，發現屋裡只剩下兩個大的，那兩個小的已經溜出去談情說愛，並且這兩個大的，居然談得十分投機時，簡直驚呆了！特別是鍾母，見到鍾父那張故意不苟言笑的臉上居然堆滿笑容，這笑容看起來沒有一絲虛假的成分，更是疑惑不解。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兩位母親相視一笑，開心地在各自的老公身邊坐下，加入這場張愉快的會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