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午餐

  聽到這句話，鍾父終於回過些神來，條件反射般地說：「你好你好！」並推了一把旁邊的鐘母，鍾母也附和著：「啊～哦—來來來，別站著，先坐下。我去端茶。」

  鍾菡拉著墨雲白在長沙發上坐下，鍾父坐在另一張短沙發上。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把思緒調整到了一個比較正常的狀態，看到女兒挽在墨雲白臂彎里的手，他在思考著該說點什麼。昨天晚上在腦海里預演了無數遍的初見「女婿」的劇本要用到的台詞，一句也用不上了。他也突然明白昨天女兒說的「只要你們見到他本人，你們的問題全都會有答案」是什麼意思了。這是墨雲白，那些什麼「你是做什麼的？哪裡人？多大了？」之類的問題需要問嗎？他腦海中女婿的人設，從來沒有過墨雲白這號人物的位置。

  鍾母端著三杯綠茶出來，在有些詭異的三人面前一人放了一杯，擠到鍾父身邊坐下。她滿臉笑容，看著墨雲白。墨雲白啊！電視裡的他看起來總是一身正氣，但那畢竟是劇本里的人物，什麼抗日英雄、緝毒警察，離普通人好遙遠。

  現在他本尊就坐在自己家的沙發上，如此近距離地供自己「觀賞」，比電視裡順眼多了。乾淨利落的打扮，除了實在出眾的氣質，俊朗無匹的五官，就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笑眯眯的樣子十分平易近人。鍾母此時，顯然完全忘了墨雲白的某個身份，只把他當作偶像來欣賞。

  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點尷尬，鍾菡把一杯綠茶推到墨雲白前，說：「喝茶。」自己也端起一杯掩飾一下這種詭異和尷尬。墨雲白伸手把鍾菡的杯子取下，說：「綠茶對胃不好，你別喝。」

  鍾母見到這一幕，笑意更深了，她終於想起墨雲白來自己家的目的：「墨先生說得對。你看，我一高興倒是忘了，我們鍾菡不能喝綠茶。」

  「阿姨，叫我雲白就好！」墨雲白一邊說一邊取過一個盒子，站起身，雙手遞給鍾母：「阿姨，聽鍾菡說您很喜歡看我的劇，這是我演過的所有的劇本的剪輯，一些經典的場景都在裡面。送給您做個紀念。謝謝您喜歡。」

  鍾母激動的站起來，接過來一看，上面還有墨雲白那蒼勁有力的簽名，圓圓的臉上堆滿笑意：「太好了！我跟鍾菡爸爸，都喜歡看你的演的那些正劇。我們啊，不喜歡看那些家長里短的生活片，小年輕喜歡的談情說愛更不喜歡。對了，聽說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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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了，已經好了。當時我離得遠，就傷了後背。」

  「那就好！看到你受傷的消息，我們可擔心了。我跟你說啊，我們單位跟我年紀差不多的都喜歡你的劇……我辦公室里有一同事就是鍾菡的高中老師，甚至還說要去廣州看你呢！」

  「粉絲的支持是我們努力的動力。阿姨下次替我謝謝這位老師。」

  「其實你們拍戲很辛苦吧？看你演的角色，哪一個都是刀槍劍影的，你得小心。來，喝茶喝茶，這是我們著名的龍井。」

  「我會的。阿姨，您也喝茶……」

  說好的男朋友上門呢？看母親和墨雲白相談甚歡，鍾菡怎麼都覺得像偶像粉絲見面會。她看看墨雲白，看看沉浸在歡樂中的母親，不知說什麼好。墨雲白把她的手握住，悄悄緊了緊，倒是毫不拘束，對答如流。

  鍾父在一邊沉默著，他流露出的神情絕對談不上喜悅。鍾菡發現了這一點，站起身拿過兩個購物袋，墨雲白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主動接過放到鍾父面前：「叔叔，聽鍾菡說您是桌球高手。我在廣州給您帶了套球服球鞋，不知是不是合適？」

  鍾父盯著購物袋上那個LOGO看了幾秒，資深球迷的他當然知道這是個很專業的桌球周邊品牌，聽到「桌球高手」幾個字，臉色稍緩，淡淡開口：「我就是玩玩，沒那麼講究。」

  「我也稍微會一點，有空我陪您打兩局。」墨雲白笑著說。

  「你？我最喜歡去我們小區的活動中心玩，寒假的時候小荷有個同事跟我在那裡打過一陣子，你可以嗎？」

  鍾父的話聽起來有些冷，見他把陸進清都說出來了，鍾菡剛想開口說話，鍾母打斷了大家：「哎呀！真是的，光顧著說話了，你們一上午都在趕路，早餓了吧？來來來，咱們先吃飯。飯早做好了。我們鍾菡最不禁餓了。鍾菡，還坐著幹嘛，快站起來帶雲白洗洗手，準備吃飯。」

  鍾菡拉著墨雲白去了洗手間，鍾母拍了一下鍾父的肩膀：「你怎麼了？開心壞了？話都不會說了，好容易說一句瞧瞧你說的是啥。你還老師呢！你良好的表達能力呢？」

  「你才開心壞了！他是墨雲白！大明星！你懂嗎？」

  「他當然是墨雲白了！墨雲白來我們家了，還是咱鍾菡的男朋友！難道我不該開心？」

  兩人的聲音壓得有些低，鍾父還想說什麼，見到兩個年輕人出來，就閉了嘴。大家坐到餐桌邊，鍾母拿出一瓶黃酒，要給墨雲白倒，被鍾菡制止了：「媽，他開車來的。」鍾母就給了他一罐椰汁，給鍾父倒了一杯。

  鍾父輕輕啜了一口，接著鍾菡的話說：「開車來的？自己的車？」

  「是。我母親是H城人，我們在這裡有個住所，她每年都會來這裡住些日子。」墨雲白含笑回答。

  「哦。房產很多是吧？遍布全國？」

  「……」墨雲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就把一隻螃蟹放在鍾父面前的盤子裡，說：「叔叔吃螃蟹，螃蟹和黃酒最配。」

  H城的螃蟹雖然沒有陽澄湖那麼有名，現在也不是吃蟹最好的季節，但同為水鄉，這裡的螃蟹也不差，而且一年四季有。鍾菡好久沒吃到了，她也抓了一隻，誰知墨雲白把她手上那隻取走了，把自己盤子裡剛剛剝好的一堆蟹肉用一個勺子遞了過來：「螃蟹寒涼，少吃點。只准吃半隻。這是兩個鉗子上的肉，你先解解饞。」

  鍾母看得眉開眼笑，抓起一隻最大的放在墨雲白盤子裡：「雲白你也吃。鍾菡有手，讓她自己剝。」

  「謝謝阿姨。您做的菜很好吃。」

  「哎呀，這是鍾菡她爸爸做的。本來我還擔心你吃不慣H城的菜呢！這下好了，你也算半個H城人。你媽媽是做什麼的啊？」

  「我媽媽跟鍾菡一樣，也在雜誌社上班。」

  「哎呀，真有緣哪！」

  「是是是，我父親跟兩位一樣，也是老師。」

  這下，鍾母更激動了，「哎呀！我都不知說什麼好了。別光著說話，吃菜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