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主動

  鍾菡出來，沒有見到那輛熟悉的跑車，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墨雲白今天居然開了阿力那輛樸素的轎車。

  汽車后座上，排著一溜購物袋，印著同一個LOGO。

  

  時間回到幾小時前——

  外面的空氣雖然很灼熱，但跟所有寫字樓一樣，在《MODE》裡面忙碌的人們總是可以享受到人工營造出的四季如春。

  跟周圍衣著清涼的人相比，鍾菡的穿著稍顯怪異。

  那個號稱祖傳神醫的胡伯伯得知鍾菡長時間待在空調房，明確表示雖然是夏天也必須注意防止寒氣入侵，於是就提出了「不露腳、不露腿、不露肘」的「三不露」要求。

  要達到這個要求，鍾菡長褲長袖的裝扮就顯得「鶴立雞群」了些。再不愛打扮，接收到那些打量的目光，鍾菡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墨雲白知道了，今天就把傑森叫到辦公室了，很是認真地問：「你對女性形象設計有研究嗎？」

  傑森推推鼻樑上那副沒有鏡片的眼鏡，說：「不是很專業，但多少知道一些。如果是日常的裝扮，我還能說出點什麼。但如果要參加正式的晚宴什麼的，我就HOLD不住了。」

  「那就好。知道一些日常的就夠了。」

  接下來，墨雲白就開始就鍾菡的服飾配置問題跟傑森展開了正式的研討。傑森沒來得及吃驚，就發現剛剛自己太天真了，從墨雲白開口詢問，他就隱約猜到可能跟鍾菡有關，他見過鍾菡一次，這個女孩皮膚白，身材比例好，五官靈秀，只要不是太性感濃烈的，什麼風格都可以嘗試，可以可愛蘿莉，可以嬌俏輕熟，可以職場精英，這些，根本不是事兒。

  但是墨雲白的要求實在太詭異，大夏天的，穿衣服既要好看，又要保暖，並且，保證走在街上不會突兀，而且，短裙、短褲都不在考慮範圍，這也太難為人了好嗎？

  傑森取過一個平板，登錄一個時裝網站，向墨雲白推薦時尚女裝，但符合要求的實在太少。墨雲白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眼裡寫滿了對他如此「不專業」的淡淡鄙視，傑森覺得自己實在太冤了。最後，他指著一張圖片說：「墨哥，你要不給墨嫂買一打外套吧？平時叫她穿正常的夏裝，到了單位把外套披上，這就解決了！」

  圖片上是一個外國模特，一條潔白的九分褲，一件白色的V領T恤，外罩一件翠綠色的長袖針織衫，很是清新怡人。墨雲白露出笑意，拍著傑森的肩膀：「嗯！這算是個靠譜的主意。再想不出來，我都懷疑你以前是怎麼給我選衣服的！馬上查，京城哪裡有這個外套賣。」

  一小時後，傑森、阿偉和墨雲白出現在一座商場，雖然三人都是黑超遮面，但售貨員小姐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墨雲白。她激動得把墨雲白領到了男裝區，誰知墨雲白徑直走到一邊的女裝區，不一會兒，手上就拎了黑色、白色、豆綠、瓜紅、淺藍、粉黃、藕色同款長袖針織衫各一件，直接就刷了卡。

  臨走時，還心情很好地給售貨員小姐簽了名，阿偉看著小姐魂不守舍的樣子，告誡她好好保管簽名，但是不要把墨雲白今天買女裝的事情說出去。小姐如獲至寶地捧著墨雲白的簽名，不住點頭應是。

  墨雲白自己那輛車根本放不下這些購物袋，於是他就借了阿力的車。

  鍾菡發現了這些購物袋，好奇地問：「你要代言服裝了嗎？這是商家送的？這麼多。」

  「不多。」墨雲白把車駛上大路，說：「今天我們回B大吃飯。明天我就要去劇組了，我媽一定要我們回去一趟。」

  「今天我們還吃食堂嗎？」

  「今天我們吃炸醬麵。這是我爸唯一會做的飯。」

  「哦？難吃嗎？」鍾菡調皮地問。

  「讓你失望了。非常不難吃，我甚至覺得，很正宗。」墨雲白笑著回答。

  譚社長和墨教授對鍾菡的到來又一次表示了熱烈的歡迎。然後，一家人圍在一起吃炸醬麵，客氣的墨教授給鍾菡裝面的碗有些巨大，一開始，她一根一根規規矩矩地吃著；漸漸地，她發現墨雲白說的居然是真的，墨教授的炸醬鹹甜適度，十分符合鍾菡的口味，她把整張臉都埋進了碗裡，把面一大團一大團地塞進嘴裡，吃得腮幫子鼓鼓的。

  墨教授看得很開心，一直含笑欣賞著鍾菡的吃相。發現這道打量的目光，鍾菡有些不好意思：「很好吃，我就吃得快了些。」

  墨教授擺擺手：「炸醬麵是老百姓的食物，就要大口吃才夠味。我們家不講究什麼食不言寢不語。接著吃！」

  飯後，鍾菡提出要洗碗，被墨母拉住了：「我們家的碗，都是雲白洗的。」她把墨雲白打發去洗碗，拉著鍾菡促膝談心去了。

  兩人難得的談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因為大家是同行兼同事，雖然一個資深老鳥，一個是新鮮菜鳥，但談得很投機。

  墨雲白洗好碗出來，坐在旁邊喝下兩杯茶，見兩人也沒有停歇的意思，就出聲打斷：「媽，鍾菡消化功能比較弱，今天炸醬麵吃多了，我要帶她出去走走，然後就回去了。」

  墨母這才剎住話題，臨走時，她先把墨雲白推出門去，然後在鍾菡耳邊說：「小荷啊，我們雲白應該還是第一次談戀愛，演的戲也是那種打打殺殺的，沒有和女孩子相處的經驗。如果你感到他有些冷淡，你就主動些，啊……那個，我說的是身體接觸啥的……」

  等了一會兒，墨雲白終於看到自己的母親打開門把鍾菡放了出來，鍾菡低著頭，墨母卻對自己擠了擠眼睛，他拉過鍾菡，在墨母「一定常來」的叮囑中離去。

  鍾菡小小的手完全被墨雲白包在大掌中，她十分安靜地走在墨雲白身邊，看著月光把兩人長長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想起墨母的話，她覺得自己的心在橫衝直撞一直找不到出口。

  「在想什麼呢？」墨雲白柔柔的聲音傳來。

  「沒想什麼。」鍾菡飛快地開口，生怕答得不對。

  墨雲白停下了腳步，鍾菡也停了下來，輕輕扳過鍾菡的肩膀，在路燈下，墨雲白髮現鍾菡精巧的耳垂如一塊瑪瑙，他不禁伸出手撫住這片血紅，熱得有點燙手，他低下頭去，在上面輕輕一舔，又輕輕一咬，濕熱的氣息鑽進鍾菡的耳道，讓她全身戰慄，這種陌生的感覺實在太驚心動魄，她像只鴕鳥一樣把整顆頭埋進墨雲白的懷裡，迷迷糊糊地想著：「誰說墨雲白冷淡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