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燕子朝南飛

  忽然，站在玄關處的燕子出聲了，她很平靜，平靜到麻木，雙手伸到身後接下白色花邊的圍裙，面無表情地扔到地上，她說，「我要走了，我要離開這裡。」

  悲傷跪在地上的林辰抬起頭往她那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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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平靜地繼續說，「由美的骨灰你想要就要吧，人已經死了，什麼東西都不重要了，相反，你要是真能把它日日夜夜地抱在身邊，我還能看得起你。」

  她冷嘲著譏笑道。

  林梢上前一步，說，「你從小就在這裡長大，現在要走又能去哪？」

  「去哪都好，總比呆在這個噁心，病態的地方要好，」燕子冷嘲著笑，「而且，要是再讓我時時刻刻地看到這個渣男，我真的會忍不住殺了他。」

  狠話撂下，一直沉默的林辰站了起來，他看了眼由美的黑白遺照，疲倦地說，「該走的人是我，我會搬出去的，你要是不想見我，我會保證不出現在你面前。」

  「沒用，我沒法做到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氣，」燕子冷漠地拒絕，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走到林梢面前，恭敬地鞠了個躬，「二少爺，很感恩你們這些年的照顧，無論自從老爺知道由美在和大少爺交往過後做過什麼，我們都很感恩，你們曾經將我和由美從哪個地獄救了出來。」

  她後退一步，撲通跪了下來，哐當一聲，清脆地磕了個響頭，「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本認為就算是身份不等，也會當一輩子的朋友，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想要如此不過是妄想。」

  哐，第二次重重地低下頭。

  「現實我看透了，由美卻心存奢望，拼命想要去爭取並不屬於自己東西的人總要為愚蠢付出代價，她死了，等到下面也該明白一切，」燕子抬起頭，額頭通紅，血順著往下流，面無表情地繼續說，「二少爺，原諒我的任性吧，我要走了。」

  「燕子，」當她要磕第三個頭的時候，傻愣住的林梢總算是回過神來，連忙將她攙扶起來，「你別這樣，我們是朋友，你要是不想呆在林家，我去跟父親說一聲，你還可以用林燕這個身份繼續上學，等拿到大學畢業證書，你想去那就去哪。」

  燕子掙脫開他的手，平靜而麻木地說，「不，我厭惡著林家帶給我的所有一切，二少爺，如果你不想讓我一頭在這裡撞死，就裝看不見，放我走，林家的大恩大德，等我整理好心緒，我定會回來報答。」

  林梢表情複雜地還想再勸。

  燕子搖頭，「二少爺，有一件事，我沒有人能夠託付，只能拜託你，我和由美在李叔生前答應過他的，等他死後要像他親生女兒般每年到他墳前貢酒，如今，我要食言了，不知道要離開多久，麻煩在我走的這段時間，你每年清明能替我到他墳前上柱香。」

  知道她去意已決，林梢也能無能為力再勸，只是將身上能夠拿出來的所有現金塞到她手裡，「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收林家人的卡，這些錢就當我用朋友的身份送你的吧，放心，都是我自己賺來的，和這個家沒有任何關係。」

  見狀，朱軍也連忙翻上翻下地掏出一大把皺巴巴的紙幣，本來想直接給燕子的，想了想還是先塞到林梢手裡。

  「謝謝。」林梢特意轉身道謝，借著遮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黑卡塞進那堆錢里，表情平靜地放進燕子手裡，「等找到了落腳點，記得跟我報聲平安，你知道的，我郵件名是什麼。」

  這麼久，燕子總算是捨得笑了。

  夏妍妍猶豫了會兒，也將剛才用信封裝好的現金遞給她，「這是我和蘇歡兩人的心意，雖然說起來矯情，但是你的性格我和蘇歡都很喜歡，希望你以後能過得幸福。」

  燕子眼眶微濕，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轉身離開。

  她這一走便是很久，接下來的整整十年，都沒有人再見過她。

  喜事變成了白事，婚禮成了葬禮，一人死一人走，陰陽兩隔，初次遇見，仿若置身於仙境的小木屋，此時卻充滿著寂寥。

  夏妍妍看著失魂落魄地站在由美遺像前的林辰，沒來由地嘆了口氣。

  景明遠攬著她的肩膀，手掌微微用力，以作安撫，摟著她轉身離開，好友的先後離開，需要給他一點時間靜一靜。

  穿越長廊，跨過小橋，徑直地往外走。

  眾人又回到前院，這邊比起那邊熱鬧許多，傭人來來往往，點頭問好，「二少爺。」

  林梢垂首，忽然勾著唇笑了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夏妍妍卻總覺得他的眼神好寂寞，明明身旁人聲鼎沸，卻好似獨身站在天地之間。

  正在出神地想著，突然口袋裡的手機鈴聲，叮鈴鈴地狂聲響著。

  夏妍妍愣了下，原先那種不好的預感再次湧上心頭，她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是夏皓打來的，剛接通就驚恐地大喊，「姐，不好了，出事了！奈奈失蹤了，到處都找不到她。」

  他聲音很大，夏妍妍已經被嚇傻了，攥著手機呆呆地站著，景明遠皺眉，伸手奪過，打開擴音器，示意他說明白點，「到底怎麼回事？什麼叫不見了，沙灘那邊找過沒有？」

  夏皓慌慌張張地說，「當然找過了，本來中午要吃飯，到處找都找不到，我也認為她是跟大龍玩的忘了時間，叫了管家和別墅的傭人一塊出去找，可是到處都找不到，還有，還有我聽小蘭說，奈奈之前進過伯母的房間。」

  景明遠心底一沉，厲聲追問，「我媽她是不是也不見了？」

  夏皓語氣沉重地點頭，「沒錯，你們趕緊回來吧，我真的要瘋了！」

  快要瘋了的不止他一個，夏妍妍臉色煞白，眼神驚恐，她就說，她就說，她從早上開始心就一直跳得特別快，果然出事了。

  她心慌意亂地抓著景明遠的手臂，眼淚搖搖欲墜，「明遠，怎麼辦，那裡是海邊啊，要是奈奈出事了，我要怎麼辦。」

  「冷靜一點，我們現在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