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全體出擊

  韓武在下令將最後的白磷彈打出去之後，看著敵艦的熊熊大火，戀戀不捨地撫摸了自己座艦的欄杆，下達了撤退令。

  各艦上被宣告醫治無效的重傷員主動留了下來，做好了跟火藥艙殉爆的準備。敵艦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入戰圈，當看到第三艦隊紛紛棄艦的行動時，敵艦所有船員都忙著搶登戰艦。畢竟對他們來說，俘獲戰艦的收穫遠遠比俘獲水手的收穫要大得多。

  4時40分，戰鬥人員基本撤退完畢，留在戰圈內的戰艦全部落入敵手。但隨後，從驅逐艦開始，第三艦隊留下的重傷員紛紛引爆了火藥艙。接連不斷的爆炸讓整個戰圈一片狼藉。敵艦紛紛靠攏到一起，開始搶救爆炸中受傷的船員。

  「開始吧！」方濤放下望遠鏡，聲音有些低沉道。

  隨著皇明號上指揮旗打出「開火」令之後，各島上的炮兵紛紛跑到指定位置，揭開了火箭炮炮身上的灌木偽裝。所有人，包括登岸之後隱蔽在灘頭陣地上的水手們都忍不住回頭來看看這個傳說中的殺器，逼得他們放棄自己戰艦的殺器。

  銅管，全是銅管，被紮成捆的銅管。銅管的一頭是箭頭，朝上；一頭還帶著像箭羽一般的尾巴。

  

  「這破玩意兒不就只能打一響嘛！」從戰艦上撤下，跑到招財身邊的方富貴砸巴嘴道，「真有這麼厲害？別浪費了這麼好的銅料……」

  「是啊……」下來觀戰的金清也有些狐疑道，「這兩天重炮我算是見識過了，可那也是不停打才有效果，如今這些火……箭炮，只夠一次齊射，能不能威懾住妖魔？」

  招財笑嘻嘻道：「嘿嘿，你們是沒見過這玩意兒的威力！當初在外海上試炮的時候，我都被嚇了一跳，一次齊射恨不得把個小山頭都抹平了哇……」

  「真的？」方富貴更加不信了。

  招財掏出西夷懷表道：「等著看好了，時候一到，這裡的船全都變成碎木板！」

  5時整，招財下令點燃了充作信號彈的煙花。隨著一朵紅色的禮花在空中展開，各島上的炮手同時點燃了火箭炮的引線。火光一閃，炮手紛紛扭頭就跑，直到數十米後事先挖好的深坑掩體內才蹲下來大口地喘著粗氣。引線時間半分鐘。

  半分鐘後，各道上瞬間騰起一陣劇烈的濃煙，推動力之強，就連灘頭細軟的白沙也被吹得到處亂飛。隨後，人們的耳邊就只能聽到如同萬千隻狂狼在耳邊呼嘯一般，一時間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到了。

  只有登在制高點上的朱慈烺和黃巧娥將一切情形看了個清清楚楚。

  一根根沒來得及上偽裝漆、黃燦燦的銅管拖著尾焰飛上天空，隨後就衝著戰圈如雨點一般落了下去。在接觸的一瞬間，無數個橘黃色的火球陡然炸開，隨後腳底就傳來巨大的震動，最後才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整個戰圈的海域只在不到五秒的時間內徹底被火焰籠罩，隨後，什麼都沒了。

  朱慈烺和黃巧娥都看呆了；不單是他們看呆了，就連炮兵總指揮招財也看呆了，手中的西夷懷表掉到地上都沒有察覺。

  「娘的，這是要做什麼……」方富貴看著眼前的場景，震驚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金清身子雖然有發抖，可卻依然捻須微笑道：「聽海潮說，這東西花費八十多萬兩、數千工匠才勉強做出了這些……值啊！真值！」

  硝煙散盡，海面上時不時還傳來殉爆火藥的爆炸聲。還海島外圍沒有進入戰圈的敵艦顯然也被這樣的爆炸場面給震懾住了，一時間也都沒了反應。

  方濤手頭僅剩九艘戰列艦和不足二十艘巡洋艦，接下來的時間內，他要面對主力幾乎沒有損失的邪教艦隊。

  「傳令，全體都到伏擊圈中央，準備開戰！」方濤下令道，「引他們進來！」

  前田桃看了方濤一眼，直接命令通訊連發布命令。

  朱慈烺在島上看到第三艦隊餘下的艦隊又往伏擊圈中央挺進的時候，當場詫異道：「這……還要打下去？」

  「兵法有雲，弱示之以強，強示之以弱，太陰，太陽。意思是說，自己很弱小的時候，要在敵人面前表現得很強大，讓他們覺得自己有所依仗，故而不敢貿然發動進攻；自己很強大的時候，要在敵人面前表現得很弱小，這樣才能**敵人發動進攻，給自己製造擊敗敵人的機會。陰到極點就是陽，陽到極點就是陰；」朱慈烺旁邊的金清解釋道，「海潮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一搏的力量，但如若他此刻示弱，邪教就會乘機進攻，我們撐不到援軍至；唯一的選擇就是示敵以強，讓邪教誤以為我們在島上還安置了大量火箭炮所以才有恃無恐……」

  朱慈烺恍然道：「所以才有『能，示之以不能；不能，示之以能』。」

  方濤的舉動雖然大膽卻並不冒險，敵艦在伏擊圈外徘徊不前，顯然是懼怕了火箭炮這種殺器。即便是鼓足勇氣再沖一次，方濤的主力戰艦好歹還有一戰之力，在已經為數不多的岸炮掩護下全身而退也不是問題。這就叫有恃無恐。

  僵持了約摸一個時辰，至上午7時，敵艦隊終於派出一支由六艘戰列艦十二艘巡洋艦組成的編隊慢慢地向伏擊圈內進行試探性進攻。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方濤對著指揮位置上的銅管，大聲吼道：「全體都有，決戰準備！」

  旗艦上的號角聲響起，所有的火炮填裝彈藥完畢，鍋爐升壓，艦隊擺出了戰鬥陣形。

  「打不過啊……」毛十三嘴巴翕動了一下，「沒有快速戰艦火力支援，光靠主力艦打不過的啊……」

  「左滿舵！」方濤站在艦橋上，看準了對方只能從狹窄的航道依次入場，當即下令搶占「T」字頭。

  「左滿舵！」「左滿舵！」「左滿舵！」

  戰列艦的艦體嘎吱嘎吱地響了一陣，艦體傾斜，完成了戰術左轉。

  「各甲板炮位準備……」

  「主炮甲板準備完畢！」

  「二層甲板準備完畢！」

  「速射甲板準備完畢！」

  「測距！」

  「六百碼！」「五百五十碼！」「五百二十碼！」「四百八十碼！」「四百三十碼！」「三百八十碼！」……「二百三十碼！」

  「主炮仰角三十度，標準藥量；二層火炮仰角三十度，一倍半藥量；速射甲板平射，一倍半藥量……準備……」方濤盯著前方的敵艦，冷靜下令道。

  「二百碼！」「一百七十碼！」「一百五十碼！」

  「開炮！」

  「開炮！」

  「開炮！」

  船體猛烈一震，皇明號率先開火，隨後，其他戰艦依次開火。敵艦強行突擊，在「T」字行戰陣上又出於挨打地位，為了不阻塞航道，領頭的敵艦隻能硬著頭皮往前沖。第一輪炮擊之後，這艘決死的巡洋艦就基本成了廢品，整條船上千瘡百孔，桅杆也被打斷一根。但這艘巡洋艦的犧牲對敵艦來說完全值得，利用第三艦隊裝彈的時間，第二艘巡洋艦沖了進來，等第三艦隊第二輪炮擊將頭一艘巡洋艦徹底打殘之後，第三艘巡洋艦也沖了進來。

  這一下，第三艦隊的火力不得不分成兩個部分，殺傷效應大大降低。如此四輪炮擊，又有兩艘戰列艦衝進了戰團。此時，招財開始指揮島嶼上僅存的火炮對狹小的航道進行火力封鎖。但數量不多的重型火炮無法造成火力阻隔，而輕型火炮對敵艦群後續的戰列艦傷害又不甚明顯。沖入港灣的敵艦越來越多，方濤搶得的先機在一點一點地流失。

  「戰列艦破虜號、巡洋艦揚武號，從敵右翼突進，準備接舷！戰列艦蕩寇號、巡洋艦伏波號，從敵左翼突進，準備接舷，其餘艦艇正面接舷，堵住航道！島上陸戰隊和陸軍乘小船支援接舷！」方濤大聲喝道，「醫療船就在我們背後，保護傷員！」

  事態到了最後關頭，方濤下定決心用人海對船海；戰列艦之間的相互接舷如果數量眾多擠在一起，那麼海戰反而成了陸戰，尤其是在這種風平浪靜的環境下接舷，擁有數量眾多的陸戰部隊的第三艦隊暫時不會吃虧。

  「娘的，終於輪到咱們了，跟老子上！」胡飛雄鋼盾戰斧一掣，率先涉水爬上小舟，朝第三艦隊靠後的戰艦駛去，他們將從那裡登上自己的艦船，然後通過艦船之間的跳板衝上與第三艦隊接舷的敵艦。遠近小島上駐防的陸軍和陸戰隊在接到命令之後，紛紛乘坐小船往皇明號靠攏，同樣準備從皇明號上登艦，然後沖向敵艦。

  「不要馬了，騎兵營，跟我上！」薩卜爾馬刀一揮，也涉水登船。

  「妹夫有難，大舅子來了！」招財吩咐親兵給自己披上板甲，帶著輕型火炮的炮兵也開始排隊等候登艦。

  皇明號的指揮艙里，方濤已經穿好了明光鎧，撫了撫鐵槊，淡然道：「接舷戰用不上你了……」說罷，將「流霜」從艙壁上取了下來，掛在腰間，快步地走出了艙房。整個指揮室內的文職也都紛紛船上輕皮甲，通訊連的女兵都默默地拿起裝上槍刺的燧發火銃，開始裝填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