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機動

  第三艦隊的作戰計劃不到半個時辰就獲得了批准，金步搖的復電中一再囑咐：前哨戰的物資消耗不大，無需補給，第三艦隊為此戰關鍵，不必吝嗇彈藥。

  獲得批准的方濤立刻命令艦隊掉轉方向朝蘇祿群島方向航行。抵達蘇祿群島勘察過地形之後，方濤幾乎要摟著前田桃歡呼起來了。蘇祿群島主要由火山島構成，除了露出海面的火山，還有數百個海面以下的暗礁，這些暗礁隨著潮汐的變化深淺不定。最難得的是，大部分島嶼的外圍並非直接是深水區，而是有著一段非常寬的淺灘，大型船隻根本無法靠近。這一切給守衛島嶼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在前田桃的要求下，艦隊放棄了地形較為便利的大島嶼，選擇了緊密錯落的小島，這些島嶼之小，在海圖上即便是用最小的點也無法標註。但是這些礁島的位置卻足以讓布置在島嶼上的重炮形成交叉火力。

  時間還有一天半。在這一天半的時間內，後勤船上的陸戰部隊必須將所有的重炮從船上卸下並且布置到位，同時，還要在灘頭構築足夠的防禦陣地。第三艦隊除了水手之外，不論男女，全都涉水上岸幫忙。人手調度方面金清比較拿手，所以，炮兵和陸軍將陣位圖繪製出來之後全部交給金清調度。而海軍這便，則利用有限的時間在島嶼之間航行穿梭，熟悉水文、航道情況，順便也熟悉己方岸炮的位置；配置了蒸汽機的各艦也開始測試鍋爐壓力。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前方哨船有了消息，敵艦隊穿過馬魯古海峽抵達蘇拉威西海之後沒有西進，而是選擇了繞過棉蘭老島直接北上。這意味著如果放任對方北上，則第三艦隊精心布置好的戰場將全部失效。猶豫再三之後，方濤派出了方富貴的驅逐艦分隊和韓武的巡洋艦分隊，要求他們且戰且退，將敵主力引到蘇祿群島的預設戰場。

  第二天傍晚，方富貴在格蘭附近海域率先發現了敵艦群，當場派出三艘驅逐艦抵近炮擊。三艘驅逐艦在射程外只炮擊了一輪便立刻進入戰術機動，扭頭就撤。敵艦隊立刻同樣派出了一支為數二十艘的驅逐艦隊追擊過來。不過對方沒追太遠，將三艘驅逐艦驅趕之後又轉向回編隊。

  三艘驅逐艦見敵艦返航，又掉轉過來炮擊。這一下敵艦對這種挑釁不再沉默，直接分成兩列，以鉗形包抄夾攻而來。三艘驅逐艦立刻轉向與方富貴的本隊匯合。雙方的第一次交火發生在下午15時17分，從局部戰場上看，方富貴的驅逐艦數量要比對方驅逐艦小隊多得多，方富貴毫不猶豫地下令抵近敵艦直接用鏈彈。幾十艘驅逐艦一擁而上，只一輪炮擊便讓敵艦的風帆徹底癱瘓。

  與西夷驅逐艦有明顯不同的是，方家驅逐艦上的火炮口徑小了一些。口徑小的火炮重量低，所以方家驅逐艦的優勢就是火炮數量多。抵近射擊之後，方家的火炮全都換用了近戰專用的錐形彈，這種炮彈因為沒有膛線幫忙，距離超過五十步飛行穩定性差，準頭就不大了，但在五十步以內是破壞船體的最佳炮彈。當初前田桃在拿出設計的時候也知道，未來的炮彈主流肯定是錐形彈頭，炮膛拉膛線也是早晚的事，可無奈此時劉家的鋼鐵冶煉技術還亟待提高，除了產量極少的精鋼鑄炮之外，多數火炮根本無法承受拉了膛線之後炮膛膛壓。所以，前田桃乾脆就將錐形炮彈設計成了紡錘形，這種炮彈一旦在近距離內打中船體，其破壞力可謂驚人。只一個回合，對方驅逐艦上的炮位就基本啞火，炮手死傷慘重，水手們只能拿著火槍躲在被打爛的艙板後面朝方家的驅逐艦射擊。

  第二輪開火的時候方富貴下令換上了葡萄彈，這讓躲在爛艙板後面的西夷水手遭到了滅頂之災。等韓武的巡洋艦編隊趕過來的時候，方富貴已經在下令放火焚船了。敵艦隊顯然沒有料到自己這便的驅逐艦會在這麼短時間內落敗，當看到掛著金色落葉旗的巡洋艦編隊的時候，敵艦隊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狀況，當下再也沒有猶豫，直接掉轉航向直接殺了過來。

  韓武囑咐方富貴在保持與敵艦距離的同時壓低自己的航速，不能讓方家艦隊航速偏快的秘密提前暴露。方富貴按照韓武的安排，跟巡洋艦編隊交替掩護撤退，將敵艦隊漸漸引入蘇祿群島的預設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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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時30分，戰鬥基本停止，戰局定格在方家艦隊發足狂奔，敵艦隊奮力追趕的態勢上。這樣的奔逃卻給方家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好處：敵艦隊為了能夠纏住方富貴的驅逐艦，也同樣派出了航速較快的驅逐艦前來追趕，臃腫的主力艦和沒法跟驅逐艦賽跑的巡洋艦暫時留在後隊慢慢前進。

  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方富貴和韓武同時判斷出對方的驅逐艦支隊和主力艦隊已經脫節大約二十海里，如果追趕一夜，那麼這個距離起碼要到八十海里。這是聚殲對方驅逐艦支隊的絕佳機會。

  接到電報的方濤和前田桃立刻動手連夜布置。首先要做的就是將朱慈烺安置到戰場中央小島的制高點上，金清隨駕，黃巧娥也帶著手下跟著上去。在這個位置上，唯一能對他們產生威脅的就是數目不詳的吸血鬼。不過事前方濤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布置，利用山頂本來的地形將在山頂偏下的部位建了一個臨時庇護所，這個庇護所只有一個正面面對吸血鬼，防禦起來要簡單許多。

  與此同時，金步搖率領的主力艦隊在麻陸甲殲滅了邪教一支由九艘戰列艦、二十艘巡洋艦和六十餘艘驅逐艦組成的戰艦編隊之後，就發現，數百海里內再也沒有任何船隻，就連過往商船聽說麻陸甲爆發戰爭之後，也都選擇了在斯里蘭卡暫時停泊。意識到事態嚴重性的金步搖立刻下令返航，同時，從落葉島趕來的第一艦隊在確認了邪教主力行蹤之後，也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往蘇祿群島進發。

  如果方濤阻截成功，那麼蘇拉威西海和蘇祿群島就會成為邪教艦隊的葬身之地；如果方濤阻截失敗，那麼邪教艦隊北躥，整個南洋將會被攪成一鍋粥；若是有狼人或者吸血鬼登陸隱藏，那麼造成的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原本處於後勤位置的第三艦隊，此刻成為了戰役的核心。

  「明日敵驅逐艦進入伏擊圈之後，所有大型戰艦全部利用島嶼為掩護進行規避，島上重炮禁止開火，」方濤下命令道，「只允許韓武、方富貴和毛十三的艦隊參戰。」

  「那我的艦隊做什麼？」旁邊的朝雲平靜地問道。

  「你的艦隊現在就立刻出發，」方濤指著海圖道，「從這兒兜個圈子，大約需要一天一夜時間，第四天的時候你們會抵達敵艦隊後方，你們的任務就是堵住敵艦隊的退路；如果實力懸殊太大，那就且戰且退，遲滯敵艦隊行動。」

  朝雲算了算道：「第四天抵達，我們的任務是要拖住敵艦隊五天……只要彈藥充足，撐過這兩天應該不是問題。不過我這便的巡洋艦一走，光靠韓武的巡洋艦……你們能撐住？」

  方濤道：「有島上的陸軍岸炮在，我們在火力上不算太吃虧，相反，島嶼不會被擊沉。接下來的戰鬥恐怕會以島嶼爭奪為主，海戰的激烈程度應該不大。」

  「好吧，我這就去準備。」朝雲戴上軍帽，朝方濤敬了個禮，轉身走了出去。

  「我說……你就這麼讓她走了？」前田桃朝方濤擠了擠眼睛問道。

  「那能做什麼？」方濤攤攤手奇怪地問道。

  前田桃想了想之後道：「這好歹是一場大戰，不是打紅毛夷那種小打小鬧。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

  朝雲站在甲板上看著水手將小船放到海面，正準備順著繩梯下去，方濤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

  「朝雲……」

  朝雲回過頭，看著臉色有些發窘的方濤，敬禮問道：「長官。」

  方濤尷尬地還了個禮，隨後摘下軍帽，有些不安地在手中擺弄了一番之後道：「寶妹說，大戰在即，讓我總得跟你說點什麼……」

  朝雲登時就樂了：「寶妹說？好吧，你有什麼要說的？」

  「這個……我……」方濤支吾了兩下，覺得有一肚子話要說，又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那我走了啊！」朝雲也不生氣，笑了笑，轉身就要離開。

  「哎，等等！」方濤連忙叫住朝雲道，「我……只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朝雲深吸一口氣道：「我明白！我猜得出那麼一點……你是想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再說，是麼？」

  方濤默默地點點頭。

  朝雲笑笑道：「若是放在以前，我肯定要笑你是個瞻前顧後做事拖泥帶水的傢伙。可今時今日我才發現你確實有這樣做的理由。你是想在自己的享受與當負的責任之間找一個平衡點；如果覺得自己承擔不起這個責任，那就拒絕享受，……很不錯，是個好男人。」說罷，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