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盛京變局

  「師娘，我……」黃巧娥頓時言語失措。

  「放心，我會終身保守這個秘密……」前田桃笑了起來，「因為我也是女人，而且我也看大明朝不爽，當然，你師傅也是。你師傅要救大明朝，不是為了這個朝廷，而是為了百姓，也是為了當初照顧朱慈烺的那句承諾。然而，事有可為，也有不可為，他對我說他會盡全力，但不會拿方家這許多人的性命和未來開玩笑。」

  黃巧娥微微有些詫異道：「師娘，你居然……」

  前田桃淡然地回應道：「我是女人，才管不著什麼家國天下呢！我只要我們這一家子能砸亂世裡頭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黃巧娥還是有些不解道：「可是……可是師娘你是成祖皇帝的弟子，難道你……」

  前田桃笑了起來：「成祖皇帝既然已經為神，當然懂得天命循環的道理。出師前成祖皇帝只說過要我保住朱家血脈，可沒跟我說要保住大明江山。你現在也長大了，也替你師傅辦成了不少事，有了這些年的閱歷你應該明白這大明江山不只是保住京師這麼簡單。大明的那些個文官，大到閣老重臣，小到縣衙屬吏，若是按照太祖年的成法恐怕要被砍得一個不剩吧？這樣做行不通，若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就算暫時保全了江山，恐怕沒多久又要丟了吧？除非方家和青甸鎮聯合起來下狠手，先割據山東或者浙江這一省之地立下根基，然後一點一點地改變大明局勢。可這樣做了就是亂臣賊子啊！若是讓我這麼做，絕無二話，若是換作這群大老爺們兒……哼哼，他們恐怕還是要繼續做他們的重臣孝子了……」

  黃巧娥默然。過了一會兒黃巧娥才道：「師娘的意思就是……不反對我這麼做？」

  前田桃點點頭道：「不鼓勵，也不反對。那一天早晚會來，早一點晚一點又有多大區別？或許……早一點跟好，對慈烺來說，當個亡國的太子尚可流亡異地，當個亡國之君恐怕只能與社稷共存亡了，你這樣做，也算是救他一命吧！」說到這裡，前田桃伸手摟著黃巧娥的肩膀快活道：「我不反對你的做法，我相信你在決定這麼做之前就已經充分考慮到這樣做可能引發的後果了，既然你能承擔的起這樣的後果，那我還會說什麼呢？這是我們女人的戰爭！」

  黃巧娥這才放下了心，低低道：「謝謝師娘……」

  

  前田桃呵呵笑道：「謝什麼！有你這麼出色的徒弟，我跟你師傅高興還來不及呢！走吧，你得好好想想措辭跟你師傅解釋一下皇太極是怎麼死的。」

  得知了皇太極死訊的方濤被駭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愣在原地半天才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多爾袞動的手還是你動的手？」

  黃巧娥道：「不是我，也不是多爾袞，是皇太極自己氣死的……」

  「額……」方濤和前田桃沉吟了一下，都表示非常意外。方濤覺得意外，那是因為多爾袞跟皇太極積怨極深，皇太極既然死了，那多爾袞肯定脫不了干係；前田桃覺得意外是因為這件事的結果居然跟她所知的史實有出入。「詳細說說……」方濤最終還是反應過來，沉聲囑咐道。

  黃巧娥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說道：「自打皇太極在遼南受槍傷之後，身體情況就開始變糟。那一天撤退的時候，盛京那邊的御醫給皇太極剜去槍傷附近的腐肉然後止血療傷，但是由於當時光線條件非常差，取鉛彈的時候沒有能夠完全取出，殘留在肩膀上的碎鉛彈在皇太極體內造成了嚴重的……按師娘的說法叫傷口感染和二次中毒，到了盛京之後，御醫們也是束手無策。知道崇禎十五年也就是今年開春的時候，山西王家給皇太極送去了一個醫術不錯的大夫，這大夫診斷出了皇太極體內可能還有殘餘的鉛彈碎片，所以給皇太極再次剜肉，可惜韃子王公不信漢人大夫，硬是讓韃子自己的大夫來操刀，結果皇太極白挨了兩刀之後還是沒能吧碎鉛彈給取出來……」

  前田桃冷笑道：「這下皇太極有得受了！同一個傷口多次動刀，這傷口基本爛掉了，根本沒法癒合……」

  「對！拖拖拉拉幾個月，皇太極的槍傷非但沒見好，反而身子被越拖越糟。也虧得盛京皇宮裡頭上等補藥夠多，硬是吊住了皇太極的性命……」黃巧娥繼續道，「不過，皇太極本身身體就很差，我的手下有杏林世家出身，說是根據皇太極的面色和日常起居看，皇太極恐怕即便沒有槍傷，未來幾年內恐怕也南面中風之疾，如今有了槍傷，為了吊性命又沒節制地亂吃補藥，中風之疾會來得更快……」

  前田桃頓時笑了：「我明白了，這廝真正的死因怕是中風。」

  黃巧娥點點頭道：「對。皇太極的槍傷被拖成那樣，韃子的王公旗主們已經猜到最後的結果，所以不少人活躍起來。最不可思議的就是豪格，本來八旗之中有兩黃兩藍都是站在他這邊的，代善雖然搖擺不定，可總體來說就算不贊成豪格繼位，也不會替多爾袞搖旗吶喊，只要他呆在府上不動，咱們還得費老大的勁兒把代善拉過來。可豪格卻直接按捺不住了，他不打算放過多爾袞，不但到處找多爾袞的麻煩，還在皇太極的內廷搗亂……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就這麼急色，居然打起了莊妃和宸妃的主意……宸妃倒也罷了，可莊妃卻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個女人仗著跟多爾袞的交情直接跟多爾袞聯繫上了，想把豪格拱下去……」

  「這麼複雜……」方濤瞪大眼睛道。

  「就是這麼複雜！也虧得這麼複雜，才省去咱們很多麻煩！」黃巧娥繼續道，「這一莊妃請多爾袞去商討針對豪格的法子，也不知道是誰給豪格出的餿主意讓豪格進內廷抓姦，沒想到多爾袞卻是帶著自家老婆一同進宮的，最巧的就是事談得差不多了莊妃要更衣，多爾袞只能暫時迴避到外面的花園裡頭賞花。也就這個時候豪格衝進來了，也不顧門口宮女的勸阻直接闖進去，裡面頓時亂成一團，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心情有些煩躁的皇太極和哲哲也來了，進了宮門看到這場景，哲哲一句話都沒說就給了豪格倆耳刮子，豪格倒是想解釋，可皇太極就已經急火攻心躺下了。聽到動靜的多爾袞匆忙趕到的時候，場面已經失控，多爾袞自己也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以為自己女人被豪格**二話不說就揪住豪格往死里打……」

  「這事兒鬧得夠大啊……」方濤幽幽道，「就沒驚動外面人？」

  「驚動了！」黃巧娥道，「哲哲看到皇太極倒下之後就立刻讓人傳御醫，各旗主聽到皇太極病倒的消息之後也都立刻進宮探視，結果他們看到的就是多爾袞和被打得全是皮外傷的豪格……大伙兒在宮中都收買了些個內侍，一打聽之下，豪格**莊妃姐妹氣病皇太極還被多爾袞暴打的消息就傳開了。而皇太極是急火攻心引發了中風之疾，連一個時辰都沒熬過就這麼沒了……」

  「這傢伙居然還能得個善終……」方濤有些惋惜道，「應該讓他死在多爾袞手裡被千刀萬剮才好啊……」

  前田桃卻問道：「後來情況如何？我想這麼一鬧騰，本來篤定能繼位的豪格肯定沒戲了吧？」

  「那是當然！」黃巧娥笑道，「消息傳開之後，哲哲代表兩黃旗首先明確表態拒絕豪格繼位，正藍旗也覺得豪格人品太差，站到了兩黃旗這一邊。代善身為族長，家族中出了這種醜事，自然也不能站在豪格這一邊。豪格就這麼稀里糊塗地完了，百口莫辯。」

  「倒是讓多爾袞白撿個便宜哪……」方濤感慨道，「這傢伙運氣怎麼就這麼好？」

  黃巧娥搖頭道：「他運氣也不好，皇太極就算是死了，其他幾個旗主也不會容許兩百旗就這麼出頭。所以，議政朝會上沒幾個人會站在他這一邊擁他為新汗王。多爾袞也看到這一點，所以才跟莊妃達成協定，擁立莊妃之子福臨繼位；事成之後，由多爾袞總攬朝政。」

  方濤微微頷首道：「真要這樣的話，多爾袞也不算吃虧了……他完全可以利用新帝成年之前的這段時間把朝堂收拾成自己的地盤。」

  「最後的結果就是福臨繼位，」黃巧娥補充道，「為了這個咱手下的的弟兄沒少費功夫。從今年開始，韃子就應該改元叫順治元年了……」

  「切！誰用韃子的年號？」方濤不屑道，「咱大明年號比韃子年號響亮多了！」

  前田桃沒有再繼續下去，另開話題道：「再過幾個月封凍期就結束了，咱們巧娥你是跟著我們南下，還是留在大明？」

  黃巧娥輕鬆道：「干我這個的……跟著船隊走不合適，大明還有不少事要我自己跑呢！對了，師父師娘有什麼要交待我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