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仁川

  首先要說明的是，弓和弩的激發不是靠弦的彈性，而是弓和努本身木胎的彈性。製造弓弩時，首先弓背部分必須是完整的木條，這種木條硬度和彈性要達到完美比例的程度，彎制之後上弦才算是弓的基本形態。激發的時候，完全是靠弓背的彈性拉動弓弦將箭矢射出去。

  在彈簧鋼出現之前，弓弩的主要材料就是木材。而這鋼弩，就是在前田桃的指引下，方家自己冶煉的彈簧鋼製成的弓背組裝成的弩。主要部位都是木料，弓背為彈簧鋼，弓弦則是用鐵絲絞成的，只要做好日常防鏽保養多上油，基本不受空氣濕度影響。

  多鐸將鋼弩在手中把玩了一陣，嘖嘖道：「好玩意兒，果然好玩意兒！」說罷，又交還給了黃巧娥的扈從，然後繼續道：「可惜了，這玩意兒不適合咱們女真人。咱們女真的漢子打小就使的弓，也只有你們南朝人沒用過弓才靠這玩意兒過日子。何況光看這精巧模樣就知道，一把這樣的玩意兒怎麼都不會少與五十兩……」

  黃巧娥呵呵笑道：「就這個，方家隨時可以列裝五百人。別的不敢打包票，你們女真人出兩個牛錄來對射了試試？」

  「那還是算了！」多鐸擺擺手道，「不是咱沒膽，就是怕那方小子再使詐。再說了，咱們現在怎麼說都有一個共同的對手，起碼還是自己人，犯得著麼？」

  多爾袞卻扯開話題道：「這麼大的雪，丫頭你還要走？」

  

  黃巧娥點點頭道：「嗯，要去中原。」

  「中原？」多爾袞有些意外，「這當口你怎麼說都應該是去北京城吧？方小子打了這麼大勝仗，不在京城露個臉肯定說不過去，你不去京城跟他匯合反而跑到中原去，那兒不是在鬧反賊麼？」

  黃巧娥反問道：「我就不能去找反賊麼？」

  多爾袞詫異地看了黃巧娥一眼：「丫頭，方家的事業跟反賊沒關係吧？他方小子折騰來折騰去還不都是為了保你們南朝的朝廷？這會兒讓你去找反賊，難不成反賊裡面也有你們的人？」

  黃巧娥坦然道：「不為家，不為國，難道就不能為我自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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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艦隊頂著滿天大雪東行，如此的大雪倒是讓方濤覺得有些意外。敲開金步搖的艙門，方濤直接問道：「寶妹，阿姐，下雪了，若是到了朝鮮雪還這麼大……」

  「挺好呀！」前田桃道，「這樣咱們就能造成戰役的突然性，本來就是奇襲，難道還等個大晴天大搖大擺地過去？」

  「可是……我們一直沒練過雪地戰法……」方濤糾結道，「朝鮮多山，雪中山地戰……」

  前田桃和金步搖同時笑了。

  「你們倆笑什麼？」方濤一頭霧水。

  金步搖道：「沒錯，我們是奔襲千里深入敵境，而且還是人生地不熟主動出擊，可你就沒想過咱們的對手是什麼貨色啊！各地港口一旦被破壞，你當朝鮮君臣敢怎樣？以朝鮮現在的狀況，他們會知道咱們在打他們的主意？這麼大的雪，還不個個兒都窩在火盆旁邊睡覺！」

  方濤被這麼一提醒，心裡也有了底，點頭道：「也好，就當這一次是山地戰實戰操演得了！胡教諭在遼東折騰過好幾年，想必對這雪地山地有計較！」

  自打萬曆年把倭國猴子趕回去之後，朝鮮就一直承平。這個承平指的是海防線上的承平，至於陸地防線上，朝鮮毫不意外的被女真人完爆過幾次菊花。對朝鮮人來說，最大的威脅來自陸上而非海上。加之這一次朝鮮水師幾乎抽調一空，朝鮮的海上兵備不是一般的差。

  旗艦飛虎號的指揮室內，方濤看著海圖上圈定的幾個紅圈沉吟了一下道：「北方的幾個小港就派驅逐艦隊過去吧，來不及拆就燒了，若是好東西一併帶回來；主力艦隊到漢城附近集結。至於東海岸線……交給倭國那邊去辦。」

  「倭國……不好吧？」胡飛雄遲疑了一下，「這種事再讓倭國人攪和進來，咱們大明在萬曆年積下的那點威望豈不是都白費了？」

  方濤咂吧兩下嘴道：「威望個屁！遼東亂成這樣，早就沒什麼威望了！何況我又沒說讓倭國人來做，咱們在倭國不是有商隊們？一份電報過去，讓那邊的武裝商船拉點兒人過來發點小財不行麼？咱們這艦隊要想到東海岸去打，那得繞多大圈子？耽誤季風就不划算了！」

  李成桂成為朝鮮國王之後，先是將都城定在開城，後來遷都漢陽，最終定都漢城。屈指算來，也已經承平兩百餘年了，雖然這中間朝鮮被倭國折騰得遍體鱗傷，可大明還是很仗義地連自己老底都顧不上出兵幫忙了。然而女真人打過來之後，朝鮮多次向大明求援，被天災和內亂搞得焦頭爛額的大明在遼東同樣吃了大虧，故而援兵神馬的全都沒了。一看沒援兵，朝鮮果斷投降女真。

  投降女真之後的日子並不滋潤。女真人隔三岔五地要錢要糧要女人，朝鮮國內、君臣上下為了這點破事全都傷透了腦筋，要知道大明是小冰河期朝鮮的氣候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這年頭地主家都沒餘糧的。為了緩和一下矛盾，朝鮮國君還是很乾脆的給多爾袞和多鐸送去了宗室女「意思意思」，多爾袞也不拒絕，笑納。

  本來都覺得已經平安無事了，大冷天整個朝鮮都窩在家裡取暖的時候，方濤殺過來了。驅逐艦分散到朝鮮西海岸和南岸的諸多海港去了，主力艦隊直奔前田桃圈定的仁川港。仁川港軍民在大雪中睡了一夜，醒來之後到處銀裝素裹，打開門看看還在飄雪的天空，再看看一尺深的積雪，二話不說關上門繼續跟在家女人研究人生順便研究「生人」。

  也就在這個時候，由戰列艦和巡洋艦組成的方家海軍主力艦隊出現在仁川海岸。艦隊的驅逐艦多數已經分散到尚慶南道、全羅道、全羅北道、忠清道、平安道和黃海道瞎折騰去了，京畿道留給主力艦隊。

  「這TM也叫軍港？」方濤放下望遠鏡沒好氣道，「一半是空的，還有那麼多破划子！連個像樣的岸防設施都沒有！」

  前田桃笑呵呵道：「你以為朝鮮人的錢是天上掉下來的？也虧的女真韃子心狠手辣把朝鮮人都搜刮乾淨了……」

  瞭望的水手從桅杆上高聲問道：「長官，各艦旗語詢問可否開始炮擊……」

  方濤抬起頭：「這架勢還要炮擊？炮彈砸雪堆里還不如磚頭呢！直接登陸！」

  確實，整個仁川港本來倒是停泊了不少朝鮮水師的戰船，無奈這一趟遼東之戰已經把朝鮮水師那點家底掏空了，原來水師的泊位空蕩蕩的。本來這裡也有可憐的幾個哨兵觀望海面情況，然而觀望了兩百年財觀望出了倭國人，倭國人打跑了之後觀望了二十多年還是沒觀望出什麼緊急軍情，結果就是兩個字：「懈怠」。

  看到海面上隱隱約約有龜船的影子，負責瞭望的哨兵想都沒多想直接回被窩取暖去了，方家的海軍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打橫靠岸，一邊將火炮推出炮窗，一邊將陸戰隊和崇明支援的陸軍放上岸。

  猛虎出柙。

  登陸部隊踏著積雪在仁川港戍衛部隊反應過來之前直接控制了整個軍港，一槍未發。隨後又悄無聲息地將到手的港口恢復原狀。登陸之後，前田桃倒是很想直接上馬滑雪板，但時間已經不允許搞這個玩意兒，倒是胡飛雄人精得很，直接搜羅了足夠多的竹笸籮和藤笸籮，讓士兵們用老藤往腳底一紮。還別說，增加了受力面積之後人還真不至於陷進積雪裡頭去了，笸籮本身的紋路和老藤正好又給了腳底足夠的阻力，讓士兵們不至於滑倒。這樣一來，雖然不是如履平地，但行動效率明顯比深一腳淺一腳要高了許多。

  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朝鮮俘虜全部下船，在軍刺的支使下開始鏟雪，清理主要幹道上的積雪。一部分朝鮮俘虜則被要求帶路前往附近的村莊。一筐筐的銅錢從船上搬了下來，每個俘虜領了一半的工錢之後開始了自己的苦力生涯。

  到處都是大雪，這樣的大雪讓方家的行動顯得隱蔽至極，兩三天之後，周圍的村落幾乎被方家的士兵們擄掠一空。抓捕過來的朝鮮百姓多數都是被俘朝鮮水師官兵的家眷，方濤則是很大方地讓他們就地團圓。同時，搜刮過來的糧草牲禽也一點都不客氣地給朝鮮人果腹，其中還包括了在遼東擅長收集到的馬肉。

  整個過程除了一開始抓人的時候遇到了輕微抵抗之外，朝鮮人都非常配合。等香噴噴的飯食到手的時候，朝鮮人徹底放棄了反抗；非但如此，還有不少朝鮮人積極地要求給方家士兵引路，帶大軍到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