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趕快撤退

  相對於韃子龐大的身軀而言，方家反擊的力量實在太渺小了。女真八旗到了四個旗，而且元氣為動，蒙古人的損失不大，朝鮮人雖然損失大，但是底子厚實，漢軍旗損失的不過是炮手，總體來說，豪格若是來個反衝擊，不談讓方家全滅，好歹也能讓招財和胡飛雄蒙受損失之後被迫回到塹壕繼續對峙。

  然而豪格的天性決定了豪格此刻根本想不到這個層面，他想到的是如何趕快回到盛京先鞏固好自己的地位；因為在這個時代，火槍的槍傷很難痊癒，加之皇太極年紀大了，身體也一直不太好還有自己的祖父老野豬皮的前車之鑑，豪格自然而然地就覺得就算自己的老爹不會死，日子肯定也不會長久。所以，他必須為自己的「繼承」大業做好準備。

  換作多爾袞在場，他肯定會撤，但絕對不會是現在。畢竟此刻女真四個旗在這兒，還有蒙古人和朝鮮人加漢軍旗，回頭就算強攻盛京都夠了，分散在盛京周圍各莊子裡頭戍衛的兩紅旗算個屁啊！何必急在這一時？有手頭上這麼大的力量，完全可以先佯裝撤退，然後半道上殺追擊的明軍一個回馬槍，最好能拖得皇太極不治身亡，順便收拾了這邊四旗的將佐，外帶拉攏蒙古人和漢軍旗，朝鮮人本來就歸自己管……哼哼，到時候自己拉著皇太極的棺槨進盛京，誰敢不開城門？大軍一進城，自己就能迅速掌控全局。

  遺憾的是，由於年齡和經驗的原因，豪格的謀略權術還沒能到多爾袞這個的層面上。他現在能想到的就是趕快回盛京去打好自己的底子。

  

  方家士兵由於人數實在不夠，反擊也僅僅算得上是趕鴨子，驅趕著沒有戰意的朝鮮人到處亂跑。往前趕了約摸一里半，所有人都看見戰場東西兩翼的平野上各自出現了一道煙塵，顯然是大隊騎兵殺至，隱約打著的是明軍旗號，方向明顯是衝著女真人而來。

  兩黃旗兵丁立刻分散開來準備接戰，畢竟此時大明能調動的只有關寧軍這支騎兵了，雖然多數人對關寧軍為何能繞開兩百旗的防線表示不解，但此刻除了迎戰也沒了別的選擇。當然，也有人想起了那支在遼東土地上四處搶掠燒殺的小股明軍騎兵，但那支明軍游騎不過幾百人，而眼前這架勢，兩支騎兵加起來已經逾萬，顯然不可能是游騎這麼簡單。

  「是正白旗！」一個正黃旗的旗丁叫了起來，遠遠地指著急速馳過來的騎兵道。

  「那邊是鑲白旗！」鑲黃旗的一個旗丁也叫了起來。

  豪格愣了一下，四下看看。范文程和索尼正在馬車上搶救皇太極，鰲拜則殿後，自己的奴才則散布在各處壓陣腳，身邊一個能跟自己商議的人都沒有。「兩百旗來了……」豪格自言自語道，「怎麼這麼巧……」說罷，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發現來著確實穿著明軍裝束，然後煙塵之中隱約可見純白棉甲和純白鑲紅邊的棉甲，至於招牌頭盔避雷針更是清清楚楚。

  「娘的……」豪格臉色陡變，抽刀大吼道，「多爾袞多鐸勾結明狗！快！撤回盛京！鞏固城防！」

  一句話出口，四個旗的八旗兵也不淡定了：尼瑪兩百旗反了啊！起早還聽說兩百旗的兩個旗主王爺被氣跑了呢，想不到這麼快就殺過來了啊！難怪一下子來這麼多騎兵！八成關寧軍已經直奔盛京去了哇！

  仿佛得了命令似的，正在追擊的方家士兵齊刷刷喊道：「大明必勝！睿親王、豫親王棄暗投明，協同關寧軍攻陷盛京！朝鮮兵馬乃睿王舊部，速速歸降！」

  得，不用打了！

  朝鮮人一聽這話，巴不得不打，方家士兵所過之處，朝鮮人直接丟下兵器一下子坐到地上投降。謠言如潮水一般蔓延開去，事情涉及女真內訌，蒙古人也不管了，直接策馬走人。謠言傳到豪格那裡的時候，豪格雖然覺得其中有很多不對勁，但兩支騎兵已經越來越近，若是多爾袞親至，只要振臂一呼，幾萬朝鮮人能當場反水，加上騎兵和明軍，自己真被圍得死死的，到時候岸邊的火炮往這裡一推，自己和老爹豈不成了肉渣子？再看看漢軍旗那邊，孔有德的表情明顯有些閃爍，這老王八蛋也不靠譜啊！

  於是，豪格再也沒有探探這兩股騎兵虛實的勇氣，直接揮刀道：「走！收回盛京！」周圍的八旗將佐家小都在盛京，聽說盛京陷落的時候就已經急著要回去了，聽豪格這麼一說，想都沒想，直接掉轉馬頭掩護皇太極鑾駕就往北走。只有鰲拜一人帶著兩個牛錄殿後。

  鰲拜倒是悍勇異常，看到局勢急轉，不但不退，反而帶著兩個牛錄對著正在突進的方家步兵發起了反衝鋒。悍勇雖悍勇，但滿地的朝鮮人讓鰲拜和他的兩個牛錄實在沒有辦法提速，無奈之下，鰲拜只得在馬背上直接拈弓搭箭朝方家的步兵射。然而方家步兵天生對任何遠距離攻擊的武器有著極高的警覺性，所以，鰲拜不張弓倒罷了，剛剛張弓，立刻就有超過二十桿火槍朝他瞄準。

  「呯呯呯……」鰲拜立刻渾身劇顫了幾下，接著在馬背上晃動一陣，轟然落馬。周圍頓時就是一陣驚呼。驚呼是女真人和朝鮮人同時發出的。在歷次大戰中，不論是女真人還是朝鮮人都目睹了鰲拜的勇武，高大魁梧的身材披著重甲在敵群中橫衝直撞，殺敵斬將無數，然而就這麼一次，居然在火槍的攢射下直接落馬，這給所有人帶來的巨大的驚駭。只有方家的士兵們見怪不怪，看到敵將落馬，也都立刻圍堵過來準備斬下首級敘功。

  周圍的女真人立刻醒悟過來，連忙搶在方家步兵趕到之前，硬是將鰲拜用網繩兜住，飛也似的撤退。殿後部隊跑了，前面正在撤退的女真兵聽說巴圖魯被擊下戰馬生死不明，當即也顧不得許多，加快了撤退的速度。而在豪格看來，對方連鰲拜都能搞定沒準真的是多爾袞親自來了！

  戰鬥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基本沒有懸念，前田桃接觸自身遮蔽，直接從戰場上穿過密密麻麻的朝鮮降兵直接回到指揮所，下達了停止追擊的命令，同時要求部隊立刻甄別看管好朝鮮人，順便驅使朝鮮降兵打掃戰場。

  命令一下，戰場上立刻就開始了有效的組織。緩過勁來的朝鮮將官發現對方總人數才幾千，相對自己的幾萬而言實在不夠看，於是，心思活泛一些的又準備撿武器。胡飛雄早就預料到朝鮮人準備反水，盯著一個朝鮮將官直接一斧頭對著腦門當頭劈下。開瓢之後，胡飛雄怒喝道：「誰敢亂動？」

  這時候，方濤押著已經投降的朝鮮水師緩緩靠岸，招財看見之後遠遠指著朝鮮水師戰船上的白旗道：「都他娘的看好了，你們的水師都降，你們還想跟著韃子吃槍子？」看到自己的水師掛著白旗開過來，朝鮮人這回真不敢亂動了，沒多會兒，兩翼的兩支騎兵殺到，赫然就是薩卜爾帶領的方家騎兵隊。此時，騎兵的總數已經從原先的八百人膨脹到千餘，還有一些都是被抓捕到遼東的漢人青壯，他們暫時不夠入選方家騎兵的標準，但騎馬還是沒問題的，薩卜爾也給他們分配了戰馬，他們自己尋了柴刀鍘刀之類的武器跟著騎兵隊同時出發，主要任務就是砍殺落單的韃子。

  等騎兵靠近的時候所有人才發現，這支規模不小的騎兵總數不超過三千，餘下的多數都是馬背上空蕩蕩的戰馬，再後面居然還有毛驢和騾子。這些都是薩卜爾這段時間的戰利品之一。與主力匯合之後，薩卜爾首先就是派出三百一人雙騎的哨騎四處查探，確認韃子已經退到五里之外的時候才放下心。

  而前田桃下給薩卜爾的命令讓薩卜爾嚇了一跳：所有騎兵連同隨軍的遼東漢民一起立刻出發，在距離韃子三十里範圍內反覆游騎，只要韃子派出探馬就立刻絞殺，若是韃子派出少於百人的隊伍，也立刻將其引入伏擊圈儘可能絞殺。

  這是讓騎兵隊來硬的啊！薩卜爾雖然不怕打，也希望能正面打，但這一回是在幾萬韃子身邊瞎轉悠啊，萬一尺度沒把握好激得韃子全力來剿，自己辛辛苦苦練出來的這麼點兒騎兵還不等於餵狗了？

  前田桃對此不予解釋，薩卜爾只得咬著牙執行命令去了。而陣地上則開始了緊張的撤退行動。大批的軍資和繳獲首先要搬走，不論是朝鮮人蒙古人還是女真人，因為撤退匆忙，都遺留了不少東西，戰旗甲冑之類的都很多。這些都將是戰功，不能不要。

  以前都是方家步兵自己做苦力，這一回很好，有朝鮮人當苦力；先搬東西上船，然後分別羈押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