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長大回長安

  轉眼三個寒暑，大周建康十七年，陽春三月。

  巍峨整肅的長安城外，水泥鋪就的官道整潔寬敞，車馬行人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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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所及之遠處，緩緩駛來一行四輛青色馬車。

  快到城門外時，第一輛馬車車簾被一隻瑩白如玉的纖細柔荑掀開一角，露出了一張燦如春華，嬌俏柔媚的臉。

  她黛眉若柳，明眸善睞，翹鼻玲瓏，朱唇如櫻，粉面桃腮，竟是個難得一見的佳人。

  似是因在馬車內憋悶了許久，眸中含了一絲厭色，但顧盼間撇向長安城門上，那迎風招展的大周國旗時，勾唇一笑，似百花吐蕊，竟叫這一方天地都失了顏色。

  只這一切不過轉瞬即逝，那女子放下車簾，由著馬車漸漸駛進了城門。

  半個時辰後，馬車緩緩停在了宣義侯府門口，早已等候在門口的僕從各個喜氣洋洋迎了上去。

  煙蘿率先掀開車簾，在一個老僕的攙扶下跳下馬車，然後放好車蹬，伸出手去攙扶從車裡鑽出的少女。

  如今的蕭悅明，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個矮矮胖胖，三層下巴，看上去油膩膩的小胖子了。

  她一襲淡粉色齊胸襦裙顯得格外嬌俏可人，將少女的純美與鮮嫩凸顯的淋漓盡致。簡單的隨雲髻上只用一支掛珠綠葉骨釧裝飾，更襯得那張精緻的小臉春半桃花楚楚動人。耳朵上一對小巧的雨滴珍珠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仿佛一抹螢光跳躍閃爍，平添幾分夢幻色彩。

  因扶著煙蘿而微露的皓腕，掛著一隻簡單的金縲絲蝦須鐲，將那白皙的肌膚更凸顯得細白嬌嫩。

  身量高挑，削肩細腰，胸前一對白兔被裙子勒出令人視線深陷的玉溝，走動間似碧波蕩漾的腰肢和翹挺的臀部，竟比之少女更多了三分嫵媚風情。

  那些恭敬等候的侯府奴僕，看到這樣的大小姐時，一個個呆若木雞，眼中的震驚表露無遺。

  任誰也沒有想到，短短數年，曾經被長安城百姓嘲笑的猥瑣胖子，竟然有一天，變成了一位國色天香的俏佳人。

  當蕭悅明抬腳進府，就看到美人娘扶著祖母，快步迎了上來。

  但當大家看到她的模樣時，全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呆立當場。

  「祖母，娘親，不肖子孫回來了！」

  她眼眶含淚，盈盈跪倒，朝祖母拜了下去。

  「滾滾？你是娘的滾滾？」

  蕭元鼎鬆開攙扶蕭老夫人的手，快步上前扶起地上的人，難以置信的問道。

  「娘，不是我還能是誰？」

  「這……真是滾滾？你的變化也太大了，娘竟然都不敢認了。」

  蕭老夫人眼眶通紅，眼角濕潤，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細細打量。

  「哎喲，真是女大十八變，明姐兒變得祖母都認不得了，這哪還有以前胖乎乎的樣，竟把那些個貴女們比成了泥喲。」

  大伯母和三伯母也紛紛上前，你一言我一句的誇讚，每個人的眼中都是真誠的喜悅，這讓剛回家還有些忐忑的蕭悅明，內心妥帖萬分，整個人似泡在了一汪溫泉里，說不出的感動。

  「大姐，你終於回來啦！」

  小四盼妹如今已經是個十一歲的小伙子了，身高竟然只矮了蕭悅明半個頭，露著一對小虎牙，傻呵呵的沖她笑。

  念妹比之盼妹還要高一截，身高和她差不多齊平，濃眉大眼十分端正，他嘴角含笑，卻比盼妹要沉穩許多。

  「大姐可算是到了，祖母一大早就開始念叨，總算把大姐盼來了。」

  接著雨辰也湊上來打招呼，小傢伙小時候瘦瘦小小，想不到長大了，居然是幾個哥兒裡頭最胖的，雖然沒有以前的蕭悅明胖，不過那臉圓的，把五官都擠做了一堆，看起來格外可愛。

  「大伯母，雨辰這是不是吃得有些圓潤了啊？」

  她笑著和大夫人打趣，惹的所有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好你個明姐兒，以前都是別人嫌你胖，如今倒好，你鹹魚翻身，倒是嫌棄起辰兒了，哈哈哈……」

  三夫人最是爽利，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蕭悅明的額頭，調侃起來。

  大夫人斜睨了一眼三夫人，臉上依舊掛著笑意，嘴裡卻埋怨道。

  「還不是怪你，你那七鳳樓的點心蛋糕太好吃，雨辰天天鬧騰著要吃，這不，才多久，依舊這麼胖了，若不是管著她兩三日才能吃一回，早就胖得不知道如何了！」

  「喲，大姐可別怪錯了人，那食譜方子可都是明姐兒寫的，要怪你就怪她去。」

  三夫人也不惱，拉了蕭悅明就往大夫人懷裡塞。

  大家歡笑著亂作一團。

  「好啦好啦，明姐兒剛回來，先讓她去洗漱休息一番，一會兒咱們熱熱鬧鬧吃個晚膳。」

  蕭老夫人到底心疼她舟車勞頓，讓美人娘陪著蕭悅明下去休息，大家各自先散了。

  蕭元鼎一路握著蕭悅明的手沒撒開，側著臉好似怎麼都看不夠自家閨女一樣，眼中滿滿的是愛憐和寵溺。

  「這幾年可苦了我兒了！」

  「娘！一點也不苦，外叔公和師祖可疼我了，身邊又有煙柳幾個隨侍左右，我不知道過得過自在呢！」

  「哼，信你才怪。我雖在長安，卻也直銷你幹得那些事，又是建學堂，又是開水紡場，聽你叔公說，你還和殿下折騰了個遠洋商隊，上個月的那什麼占城稻就是你們弄出來的吧？」

  「嘿嘿……」

  就在宣義侯府迎回離家五年的蕭家大小時，長安城中高門大戶消息靈敏的，也早就收到了她即將回來的消息。

  歐陽府後花園，宋錦初正斜倚在遊廊邊，朝蓮花池裡撒魚食。

  他一襲煙青色梭布綢衫俊秀中帶著儒雅，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把玩著青瓷小碗，神態悠然。烏黑如墨的髮絲簡單的用一根青色綢帶挽在腦後，只幾縷鬢髮垂落在兩頰，本就劍眉星目，挺鼻粉唇，在粼粼波光的反映下，越發仙姿俊秀。

  「小初初，你那未婚妻不日即將回城，你們兩的婚期豈不是……」

  雲墨寒挑眉湊到宋錦初跟前，勾唇輕笑。

  好好的一件墨色蜀錦直裰被他拉扯開，露出健碩的胸膛，潑墨般如絲長發隨意披散，一雙嫵媚多情的丹鳳眼裡滿是戲謔，眉梢眼尾的幸災樂禍破壞了原本的邪魅，顯得有些猥瑣。

  「關你屁事。」

  「哎呀呀呀，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我可是心悅你這麼多年，聽到你即將成親的消息，簡直難過得呼吸不暢，仿佛快要死掉了！」

  「那你去死。」

  「嗚嗚嗚，小慕慕，人家好傷心，小初初好絕情，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居然這麼對我！」

  雲墨寒一臉深受打擊，撲到一旁看棋譜的歐陽慕身上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