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四章 凶

  清荷平白得了這一眼，嚇得渾身一哆嗦，忙搖頭。

  

  黎墨看他道：「你做什麼？」

  瑞王不想她覺得自己越俎代庖的問責她的侍女，咽下了口裡的話，道：「你就告訴我為什麼不開心，我就不問她們了。」

  黎墨無奈道：「我真沒有。」

  瑞王聽她這麼鄭重，勉強信了。

  「哎，你知道嗎？齊王妃也懷孕了。」

  黎墨點頭：「太子妃和齊王妃懷孕的消息是同一日傳出來的。」

  瑞王「嘖」了一聲，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端著茶喝了起來。

  黎墨看他這樣，猜想他是否也知道齊王妃和宋東的事情？若是他知道，那麼太子必然也是知道的，太子又會不會趁機作文章？！

  「對了，你午後出門了嗎？」瑞王把她拿在手裡卻沒吃的橘子吃了。

  黎墨搖頭。

  瑞王點了點頭，神色間明顯有些顧慮。

  黎墨道：「怎麼了？」

  瑞王搖頭：「沒什麼事情，就是市井上有些傳言。你不聽也罷。」

  聽他這麼說，黎墨以為又有人傳黎家的傳言，不在意道：「什麼傳言？又是關於我的？」

  「...表哥的。」

  黎墨聽著頓時心頭一揪，語氣也急了幾分：「什麼傳言！」這個時候任何關於公孫杞的事情，都少不了元國的人推波助瀾，他們又要使什麼手段？

  瑞王努力的搓著指頭上沾染的橘皮汁水，頓了頓，輕聲把聽到的傳言說給了她聽。「...表哥與元國怎樣，這些平民百姓如何能知道？兄長猜測是元國的那些使臣在暗處搞鬼，派人去查了，卻沒查到可疑的人。」看她面色沉沉，有些懊惱不該說這些。

  就在瑞王快把手指頭給搓破皮的時候，黎墨開口了：「你覺得王彥這次怕了元千落嗎？」

  瑞王思考著她的話，道：「王彥雖是一個文官，但在朝中也是歷經了風浪，若說面對正常人，他是絕不會怕的。」說著嗤笑一聲：「不過，元千落明顯不是正常人。她那樣瘋癲，誰見誰都要躲著。」

  像是對自己的評價很滿意，瑞王笑了幾聲，又道：「這一次雖說得到了主事官米支陌和元千落鄭重上門賠罪，但我猜想，若王彥下次遇到元千落，一定會遠遠避開的。」

  黎墨看他笑的前俯後仰，抿了抿唇，低聲道：「那依你看，王彥還會讓王聽寒嫁給公孫杞，一起回元國嗎？」

  瑞王臉上的笑戛然而止，悠閒靠在椅背上的身體僵住，思緒晃了晃神，他看著黎墨。

  她的意思是什麼？

  黎墨亦看著他，道：「我...。」

  「我還有事，先走了。」瑞王不等她說出第二個字，就截斷了她的話，起身匆匆的出了廳。

  黎墨端著杯盞的手指顫了顫。

  原來是茶水太燙，隔著杯壁燙到了指尖，她卻恍若未覺，直到燙的疼了，才察覺。

  放下茶盞，出了偏廳。

  清荷跟在一旁，看黎墨不言不語，皺了皺眉道：「郡主，馬上就要用晚膳了，您要去花園嗎？」

  黎墨回神，這才發現走錯了方向，腳下轉了彎，往客院去。

  公孫杞看到她來，有些意外，笑道：「不是說瑞王來了？」

  黎墨搬著凳子坐在了他身側，環著他的胳膊，頭枕在他肩頭，蹭了蹭：「又走了。」

  公孫杞聽出她聲音悶沉，皺眉道：「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黎墨搖頭，捏著他用過的筷子，在離得最近的碟子裡夾了塊魚肉吃了。

  清荷忙準備碗筷，放下後退了出去。

  公孫杞扶著她坐直，看著她的神色道：「到底怎麼了？」

  黎墨彎了彎眼角，在他唇上啄了下：「餓了，先吃飯。」說著夾了顆肉丸子餵給他。

  公孫杞咬下嚼了。

  用了膳，二人在臨窗炕上坐著，中間橫著的小几上清荷擺了清茶和兩碟果脯，看二人有話要說，悄步退了出去。

  黎墨低聲道：「瑞王給我求了一枚護身符。」她只要想到那是他跪在佛前給她求來的，她就覺得那護身符有千斤重，沉甸甸的壓的她喘不上氣，再看到他也不能與他自在的說笑了。

  「...現在我就連給他相姑娘都不能，愁死我了。」王濯有了廖珍珍，瑞王哪裡，她可怎麼給他尋個李珍珍來？

  公孫杞聽完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長樂，其實...。」

  黎墨一直觀察著他的神色，看他開口，頓時一拍桌，怒瞪他：「公孫杞，你敢把話說下去，我就敢哭。」

  公孫杞一愕，抬頭看她，粉嫩面頰冷冷的繃著，水眸含煞，嘴角緊抿，盤膝坐著，脊背卻挺的直直的，像是壓不彎一樣。

  他怎會不知她此刻心中惶恐，卻故意做出強硬不服輸的一面。

  一時間，他的心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壓榨式窒息的痛感遍席全身。

  黎墨盯著他，忽然眼眶刺痛，拉開橫在他們中間的小几，撲在他懷裡，緊緊的抱著他的脖子，哽咽道：「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公孫杞這才察覺落了淚，忙胡亂擦了，拍了拍她的背道：「我不說了。以後只要我活著，就永遠都不會再起那樣的念頭。」

  黎墨哭的抽抽噎噎，聞言直起了身子看著他：「真的？」

  這淚眼模糊的可憐樣，公孫杞簡直不忍再看第二眼！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點頭道：「真的，我不騙你。」

  黎墨吸了吸鼻子，又撲在了他懷裡：「原來這麼久你一直都想拋棄我的，你就是個混蛋。」說著在他肩頭狠狠的咬了一口。

  公孫杞疼的皺眉，卻不阻止她，因為這是他該得的！

  等她咬夠了，鬆了口，才又道：「...以後再不會了。」

  「你不會死的。」黎墨親了親他紅紅的眼眶：「上蒼不會這麼殘忍的對待你我，所以，不管後路多麼艱辛，你一定不要輕易放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公孫杞含淚點頭，抿笑擦了她臉頰上的淚：「你剛剛好兇。」

  黎墨眨巴著眼看著他，懵懂道：「誰說的？我很溫柔的。」

  公孫杞失笑。

  雖然散布傳言的人被楊枝等人抓了，但傳言已經傳了出去，還以一傳十的速度流轉開來，不過兩日，京中便是人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