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四章 當年事

  楊枝已上前去叩門。

  

  門從里打開，走出一個青衣小廝，躬身請了安，卸了門檻。

  馬車駛進院子，公孫杞先下了馬車，後又伸手扶著她道：「小心點。」

  黎墨扶著他的手，穩噹噹的下了馬車，看了眼四周，低聲問他：「這是誰家的後院嗎？」

  公孫杞看她一臉的小好奇，笑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說著牽著她往裡走。

  繞過影牆就看到一個小院子，院子裡擺放著十幾盆枝葉精緻的茶花，石桌旁的紅泥小爐里滾著茶水，一側一間小房子。

  黎墨看著剛想說院子雖然小，不過卻很精巧，還沒開口就看月洞門前一閃，一個俏麗的人影出現在院子裡。

  這...黎墨眨眼看著眼前的婉月，公孫杞要帶她見的人，是婉月！

  婉月聽說公孫杞來了，以為是有什麼事情，忙過來看。眼下看著庭院裡的黎墨，有些懵神，愕了愕看向公孫杞，忙揖手道：「公子，郡主。」

  公孫杞看了眼仍沒回神的黎墨，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看著婉月道：「你們認識，我就不多介紹了。」

  婉月點頭，看向黎墨，臉上帶了笑道：「郡主第一次來，不能太簡陋了，我去準備些點心來。」

  黎墨坐在石凳上，瞠目看著公孫杞：「春回商行是你的？」

  公孫杞笑著點頭。

  黎墨回想春回商行入京的時間，好像是京中傳來元國有使臣造訪之時，再想起婉月次次見她時的態度，每每都讓她覺得奇怪，如今想來，也都明了了。

  「春回商行是你的局嗎？你需要商行的支持嗎？」忽的想起了元國使臣是打著要學習商道的目的來的，當時覺得是藉口，如今想來，這個藉口或許是有幾分真實性的。

  公孫杞斟茶的手頓了頓，抬頭看她，擰眉道：「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語氣略帶凌厲。

  他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與她說話。黎墨感覺到他排斥的情緒，心中忿忿，白他一眼，沒好氣道：「皺什麼眉，難看死了。還有，誰說要做什麼了？凶什麼凶！」

  公孫杞失笑，到底是誰凶？把茶盞推到她手邊：「是我不對，喝茶吧。」

  黎墨端著茶抿了口，打量著小院子，道：「那屋子是做什麼的？」

  公孫杞隨口道：「我住的。」

  黎墨皺眉：「你什麼時候住在這裡了？」

  公孫杞解釋道：「前幾日出京回來後，在這裡住了兩晚。」

  黎墨擱下茶杯，看著他，臉上一絲表情都無：「為什麼住了兩晚才去找我！」

  這...公孫杞輕咳：「下次，我絕對第一時間就去找你。」

  黎墨才不信他的話，只有他認為自身不具有威脅的時候，他才會出現在她的身邊。

  他的保護太過明顯，可她卻想與他患難與共。

  但他似乎沒有一丁點讓她參與進他的計劃當中的念頭。

  這次他會帶自己來，想來是因為高燊的事情。動高燊，他用的就是春回商行的勢力吧？

  就算他今日不帶自己來，等到高燊名下的產業被春回商行收入囊下的時候，她也是會起疑的！與其到時候被她問，倒不如他現在就告訴她。想通這些，黎墨心中有些悶。

  婉月捧著一個攢盒回來，放在桌上，笑著在黎墨身旁的石凳上坐下：「聽公子說郡主喜歡吃點心，卻不知喜歡吃什麼口味的點心。我就都準備了些。有些匆忙，是在鋪子裡買的，不如自己做的精緻可口，郡主別嫌棄。」

  黎墨與婉月也算接觸過幾次，每次她都覺得婉月這個人十分的圓滑又透著些許商人的精明世故，可眼下再看婉月，聽著她的這番話，卻猶如鄰家姐姐般親切。

  她知道，此時的婉月才是真正的婉月。

  在攢盒裡捏了塊玫瑰餅，咬了口，抿笑道：「多謝婉月姐姐，我很喜歡吃。」

  婉月聞言有些惶恐：「不敢當這句姐姐，郡主若看得起我，就叫我婉月吧。」說著看了眼公孫杞：「公子他們都是這樣喚我的。」

  能被公孫杞稱為夥伴的人，黎墨不會輕視，一句姐姐還是使得的。笑道：「誰讓婉月姐姐比我年長的，若不想我喚你姐姐，那你的年歲就比我小一些好了。」

  這！婉月眨了眨眼，還可以這樣的嗎？

  公孫杞低眉好笑。

  黎墨一肚子的好奇，托腮看著二人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在江南認識的嗎？」說著疑惑的看著公孫杞：「你去過江南嗎？」春回商行從開始到現在，已有八年之久，那個時候公孫杞去過江南嗎？

  公孫杞搖頭：「婉月她是元國人。」

  黎墨驚訝，婉月她竟然是元國人！

  轉念一想，能被公孫杞如此信任，又是元國的人，想必當年也是經歷了那件事情的。

  說不定她與公孫杞還共患過難。

  沒聽到這句話之前，黎墨還能問一問婉月出生在南方何處，家土人情什麼的，但知道她是元國人後，黎墨猜想著當年她應該也是經歷了變故，不遠千里遠離家園的跟著公孫杞來到了天鉅國，隱忍的籌謀這一切...若無大仇，怎會如此。

  未免揭起傷疤，黎墨抿唇不再多問。

  婉月怎會看不出黎墨的神色，想著公子曾多次說過黎墨是善解人意的，今時一看果然是如此的。

  笑意加深了些，輕聲解釋道：「我父親叫衛敏，是當年皇室的侍衛首領。當年事發後，我父親受皇后娘娘的御命，假意投降，實則暗中保護太子殿下。在護送太子殿下來天鉅國的路上遭遇了刺殺，重傷不治。」

  說著頓了頓，笑意不改，語氣卻帶了幾分感慨：「其實最有遠見的當屬皇后娘娘了，若非她當年給我父親的那些金銀，也無今日的春回商行了。」

  黎墨吼間發哽。

  雖然婉月話語簡單，但不難想像當時的兇險。

  若無衛敏的相護，就無今日的公孫杞了。

  黎墨再看婉月的時候就多了幾分感激。

  公孫杞不想在黎墨面前說這麼沉重的話題，今日帶她來也不是讓她聽這些的。含笑道：「傷心往事暫且揭過不提，晚膳時間已到，你們都不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