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家廟

  想到此便囑咐道：「你是本朝唯一的一個掛一品郡主，尊貴的程度不輸公主。回府後不用怯懦任何人，拿出你的本領，好好整治整治那群烏合之眾。」就連林善這個王爺都是看在黎家的面子上封的，她用怕誰？她就是府里最尊貴的人！

  「是。長樂明白。」這話是情真意切的教導，不是真心疼愛根本不會說這樣的話，林墨北心下感動。

  太后招了招手，林墨北上前在炕沿上坐下，太后又道：「要有人不聽話，不必手軟，只管打罰。」那些人在金氏手下多年，一定不會服長樂，遇到這樣的情況懷柔不行，只有來硬的！

  林墨北膛目看著太后，她還以為太后會讓她以德服人，沒想到……！太后就笑：「可記住了？」林墨北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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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對於這樣的教導一點意見都沒有，若換了旁人，他可能會擔心教歪了，可林墨北不會，這丫頭的心最是正直，他放心。

  黎家家廟。

  諾大的家廟只有一個管事姓徐，負責日常的打掃，看護。

  家廟清閒，又不是有油水的活計，所以王府里的人都不願意來。

  徐管事也是當年在府里得罪了金氏面前的紅人楊管事，這才被「發配」到了這家廟裡。

  如今金氏被罰家廟自省一年，最開心的人莫過於徐管事了。

  等到京兆尹監視的人撤了後，她就舍了臉的巴結起了金氏。

  若在這位掌家姨娘面前得了臉，她回府之日還不是就在眼前？

  京兆尹幾日的監察，金氏每日自省七個時辰，跪的快要虛脫。

  還好，今日人全都扯了，往後的日子，她總算能喘口氣了。

  將到晚飯時分，飢腸轆轆，她從包袱里掏了銀子給徐管事，讓她去買吃食。

  這幾日她每天只有一個饅頭，一碗涼水。再多，衙役就不肯給了。給銀子都沒用，真真是氣死人！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她那受得住？真是覺得度日如年。

  徐管事笑眯了眼，接過有些壓手的碎銀子，一溜煙的出了家廟，在街上買了肉食蔬菜，又買了十斤白米，在簡陋黑黢的小廚房裡伸展廚藝。

  家廟不比府里，點的是油燈，金氏在屋裡呆了一會兒就覺得熏的眼睛疼，甩了甩帕子，在角落裡搬了一個竹馬扎，坐在了廊檐下。

  瞅了眼乞丐屋般的廚房，金氏一陣噁心。這樣廚房裡燒出的飯菜，能吃嗎？再想起徐管事那指甲里黑厚的淤泥，她更是作嘔。

  掌家後，她十分痛恨帶有「黎」字的事物，黎家祠堂，黎家家廟，黎家家生的奴才，黎月女兒……對待這些扎在心口上未能拔除的東西，她一貫是苛待再苛待的。

  林墨北一個大活人，又深受皇上疼愛，她還不敢做的太過分，但是祠堂和家廟這兩處死物，她就沒一點避諱了。什麼房屋漏雨，木樑生了蛀蟲，燈油火燭不夠用……每每看到此，她就有種凌駕於黎月頭上的感覺，她要的就是這樣。

  可此時坐在這破敗的不能再破敗的家廟裡，她有些後悔，早知要被罰此地，她往日就手下稍留些情了，這下，自己也跟著遭罪。

  忙活了小半個時辰，徐管事殷切的端著白飯和兩葷兩素四碟菜上了桌。

  桌子是斷了一根腿的，用凳子撐著，勉強能用。桌面不知多久沒擦，混合著油污存了厚厚的泥垢，金氏看著又是一陣皺眉。

  這……這哪是人呆的地方？她若待上一年，那還有命嗎？

  徐管事自以為這菜色非常不錯，看金氏不動筷，便掐著笑諂媚的道：「夫人，飯菜熱了才好吃，您嘗嘗？」

  油燈昏暗，金氏低頭湊近了些，看到桌上炒的發黑的認不出是何物的菜，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徐管事看得心中一咯噔，金氏……金氏這是不滿意？

  「徐管事。」聲音冷岑岑的滿是不悅。

  「是，奴婢在。」徐管事一激靈，忙站直了身子。

  金氏斜睨著她，冷笑道：「本夫人給你銀子，你就買了這些豬食回來？你誠心噁心我是吧？」

  徐管事一聽，倒吸了口冷氣，這……這是豬食？抬頭對上金氏冷到要結冰的臉，她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賠笑道：「夫人也知道，現在外面人都盯著咱們這小小的家廟，奴婢實在不敢張揚。就這些還是奴婢萬分小心的買回來的呢。」

  若論叫苦，她可是能手。反正金氏不能出門，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誰還能去查不成？

  聽著這話，金氏臉色更難看，卻不是惱徐管事，而是林墨北！

  她落到這步田地全都是拜林墨北所賜！這份兒恥辱，這份兒辛苦，有朝一日，她要林墨北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徐管事見三言兩語轉移了金氏的怒火，暗自吁了口氣。

  「去鋪床。本夫人要睡覺？」金氏沒了胃口，幾日疲累下來，只覺得渾身酸疼，兩額嚯嚯直跳。

  徐管事一嘎，這……這就不吃了？轉睛一想，金氏不吃，那不就都是她的了？心中一陣竊喜，這麼多年她都沒見過這麼好的飯菜，再想想兜里餘下的銀子……金氏果然是她的福星。

  當下點頭如搗蒜，三步並兩步的進了內室，將唯一一張床收拾利落，這才躬身請了金氏。

  金氏一進房間撲面而來就是一陣酸中透著餿的怪味，她胃中翻騰，差點把隔夜飯吐了出來，立即拿帕子捂住了口鼻，這才覺得好些。

  屋子裡連油燈都沒點，昏暗的難辨事物，她瞪大了眼，還是沒瞧清髒污的來源。

  噼里啪啦的閃電落了下來，金氏驚了一下，猛地嚎了一嗓子。

  徐管事沒被閃電嚇著，卻被金氏這嗓子給嚇的險些跳起來。

  金氏自知失態，輕咳了一聲，鬆開因恐懼而揪住的徐管事的衣袖。

  徐管事一旁陪著笑，雖被金氏一爪子捏的皮疼，卻沒生出一丁點的不悅之色，這可是福星！要好好侍候的。

  金氏平緩了心緒，慢慢的呼了口氣，這麼會兒她也算適應了這股味兒，接連不斷的閃電發出的光隔著紙窗照亮了房間，她將房間看了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