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母子談心

2024-05-04 10:24:36 作者: 優文

  她本就不是正經勛貴家出的郡主,又是外姓,祖籍還是商賈,宮裡的貴人眼高於頂,瞧不上她的多而且多,何必再生事端,惹人口舌。

  「郡主還要睡嗎?」清荷就有些心疼了,她比林墨北還要大上好幾歲,如今卻反過來,要她哄自己。

  望著窗外,彩霞滿天,她眸光漸漸沉靜下來,淡淡問:「可有什麼事情嗎?」

  不知林善這會子如何了,行刑的人可不會顧忌他王爵在身,而手下留情的。

  重傷在身,金氏敢下帖請御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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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清荷搖了搖頭。

  櫻唇勾了抹若有似無的笑,只怕再借金氏她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給她寫信了。

  有了林善受罰這件事,她可以安生好一陣子了。點了點頭道:「我再躺一會兒。」

  「是。」

  這幾日林墨北總是做惡夢,清荷恐她夜裡害怕,到了晚間,內室的燈燭都是燃一整夜的。

  此時天色已晚,房間裡有些黯淡,距離掌燈十分也近了,便拿出了蠟燭,點燃了,房間裡登時帶了幾分昏黃的暖意。

  隔著輕紗床幃,林墨北定定看著桌上的那盞燈,薄被下的手慢慢收緊,唇角翁動,一聲低不可聞的聲音微弱的傳了出來:「榮威侯府……」

  晚間,林墨北又起了熱,燒的整個人都迷糊起來,渾身好似丟進水裡泡過,汗水打濕了中衣,頭髮沾在額角,渾身滾燙,卻還是止不住的喊冷。

  清荷和如意嚇壞了,一邊派人去請安醫正,一邊派人去通知皇上。

  紫竹院的事情,安醫正不敢耽擱,忙提著藥箱趕了來。

  另一邊,皇上也顧不上慪氣了,摺子也不批了,連轎攆都沒傳,疾步就走了過去,幸而紫竹院與勤政殿不遠。

  看到屋子裡正診脈的安醫正,沒開口,靜靜退出內間。

  外面站著清荷和如意,正忐忑的等安醫正的診斷。

  皇上看著她倆,氣不打一處來,怒喝:「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伺候的,人病成這樣才知道?」

  清荷如意嚇得跪地。哆嗦回話:「奴婢有罪。傍晚時分郡主做了噩夢,驚醒了,奴婢要請御醫,郡主攔著了,說不讓張揚。好不容易睡著,誰知就……就就起燒了。」

  又做噩夢了!皇上提起這件事情就揪心,自從將她接進宮,她但凡睡著就必定會被噩夢驚醒。連安醫正的方子都沒用。

  有多心疼林墨北就有多惱林善,只覺今日打了二十棍子便宜了他。

  再想起她的不願張揚,皇上心中又生了氣,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聲:蠢!

  這丫頭就是膽小的很,有他護著,宮裡她還用得著怕誰?還不橫著走?怎至於連一個御醫都不敢請!

  沉著臉坐在內間裡,越想越氣,以至於氣氛越來越凝重,嚇得一屋子人大氣都不敢出。

  幸好,林墨北這熱來得快,去的也快。

  安醫正一劑藥下去,燒就退了,只是整個人還很虛弱,昏睡著。

  看皇上臉色好轉了些,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更添了十二分的小心伺候。

  又待了一會兒,皇上起身去了福壽宮。

  臨窗大炕上,太后靠著大引枕斜倚著,看皇上眉頭緊鎖,開口道:「聽說又起了燒?」

  皇上點了點頭,褪了鞋,盤腿坐在了炕上:「傍晚做了噩夢,驚著了。」

  太后聽了皺了皺眉:「她這是嚇破膽兒了。」語氣中帶了幾分心疼。

  聽木良貴說,月寧王府那日的火勢極大,她那院子又在順風處,若遲一步,等後牆燒著了,那可就險了。

  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可不做惡夢嗎?小小年紀,苦了她了。

  想到此,褪下手腕上的珠子,道:「這串佛珠,哀家用了三十多年了,沾了不少佛家的正氣,今日賜給她吧。也好壓一壓她的驚!」

  康福和邢嬤嬤驚得抬頭去看。

  這佛珠可是先皇所賜,太后珠不離身的用了三十多年,如今要賜給長樂郡主!

  就連宮裡的皇子公主們只怕都沒這個福氣。

  不光是康福邢嬤嬤驚訝,就連皇上都是驚訝的,母后向來不喜歡長樂,覺得她招搖。

  他從中解釋了幾次,都沒能改善母后的想法,沒想到這件事情後,倒是讓母后對長樂改了觀,生了疼惜了。

  見太后抬手遞著,一旁站著的惜茵忙上前一步,雙手接下太后手中的佛珠,用錦盒裝了,送去了紫竹院。

  皇上嘆息一聲:「黎月若是在世,定然不會讓長樂受這般多的苦楚。」

  太后看著,道:「如今有皇上護佑,她也是有福氣的人。」

  提起往事,皇上又道:「當年,若沒黎月冒死的鼎力相助,只怕今日就不是兒臣在這福壽宮與母后說話兒了。」

  太后沒言語,只是神色凝重了幾分。當年奪嫡的兇險,她至今難忘!

  當然,對於黎月的付出,她一直是感激的。

  康福看了眼邢嬤嬤,二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本以為登基以後,朕能報答她,沒成想……」說著,皇上紅了眼眶。

  沒成想,她誓死不願!

  明明她對他也是有情的,為何就不願嫁給他?

  他至今想不通。

  太后看了皇上一眼,緩慢道:「皇上重情重義。哀家知道,你喜歡黎月,當年的事情……是你們有緣無分。」

  「是我害了她。若我當時堅持,黎月不會違背我的意思的,那樣,她也就不會……」不會召了林善那樣一個小人做夫。

  或許也不會那麼早就辭世,丟下長樂一個人孤零零的。

  皇上低垂著腦袋,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豆大的淚珠砸了下來,滴在膝蓋上,龍袍被打濕。

  太后嘆了一聲,這心結在皇上心裡這麼多年,一點沒有減弱,反而因著近幾日長樂的事情,又加重的幾分。

  心中不禁將林善罵了幾遍。

  寂靜的暖閣內,是皇上低聲的抽噎。

  半晌,皇上沾了沾眼角,擦了淚道:「母后,兒臣拿長樂當女兒看。」

  這麼多年,傳言一波一波的從未斷過,但他的心也從未動搖過,此生護不了黎月,長樂他定要護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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